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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前他们最多能再去两次旧货市场，就算每一次都能像这次一样，弄到四台收音机，他们手里的票也是够用。 等到暑假情况就不好说了，可能得找人收票，这么一来，开支又要加上一笔。 而临江旧货市场只有这么多，除了他们，崔麻子肯定也在各大旧货市场翻找收音机，等到暑假，他们再去旧货市场可能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得改走第二条路，去各个大院收购。 这样收购来的收音机，保存的一般会比旧货市场的好一些，相应的价格也会高一些，所以到时候成本可能会往上涨不少。 但话说回来，车到山前必有路，一个月以后的事，现在烦恼有点太早。 程蔓想着，低头看摆在面前的配件：“这些都齐了？我能对一下吗？” “你随便对。” 程蔓拿起清单，挨个核对起来，因为很多配件她不认识，期间不停问师傅什么是什么。好在这师傅脾气不错，也可能是她之前卖惨起了作用，师傅对她挺有耐心，算得上有问必答。 十来分钟后，程蔓核对好清单，从口袋里掏出钱和票递给对方，在将配件装进包里，笑着和师傅道别。 …… 隔天是周三，下午上完课，程蔓没跟杨敏她们约，将书送回家后就出门搭车前往机械厂职工院。 程蔓很少半下午回程家，所以王秋梅看到她挺惊讶，问：“你怎么这个点回来？” “我有件事想跟您说。”程蔓说着走到王秋梅旁边，夹着嗓子问，“小旭今天乖不乖呀？” 程旭已经一岁多，能说一些简单的词汇，挥舞着手喊：“咕咕！咕咕！” 程蔓纠正：“是姑姑。” 程旭继续：“咕咕……” “姑姑！” “咕咕！” 程蔓放弃了：“行吧，你愿意叫什么叫什么。” 虽然和大嫂关系不好，但程蔓对程明兄弟不错，以前每次来都会抱着程旭哄一哄，只是现在有了孩子，她就不敢抱程旭了。 王秋梅也不敢给她抱，一岁多的孩子手脚已经很有力，万一被抱起后踢到程蔓肚子，那问题就大了。 因此，虽然程旭在她怀里站了起来，朝程蔓伸着手，做出要抱抱的姿态，但她没敢撒手，牢牢将小孙子固定在怀里问道：“你要说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我去医院做检查那天，医生让我保证身体营养，可我们学校食堂那饭菜，连机械厂食堂一半都不如，我跟平洲又忙，没时间做饭，就想请个保姆……” “请保姆？”王秋梅脸色一变，“那不是资本家干的事吗？” 程蔓一愣，哭笑不得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说法了，再说我们请保姆是因为工作忙，想找人分担家务，平洲家里一直请着保姆呢，那还是部队给安排的，您总不能说部队是资本家剥削人吧？” 王秋梅知道陆父级别挺高，但不知道他家有保姆，表情怀疑道：“真的？以前怎么没听你们说过？” “这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我们没提过也正常吧？”程蔓见王秋梅表情松动，继续说，“就算不提平走他们家，我们学校也有教授家里请保姆的，按月给钱让人准备一日三餐，您总不能说他们全是资本家吧。” 听到请保姆的人多，王秋梅犹豫着问：“照你这么说，请保姆真没事？” “要是早两年，我肯定是不敢请保姆的，但现在都改开了，尤其是今年，那么多做小生意的，放以前都是割社会主义尾巴的事，可今年你看，那些做小生意的有人管吗？”程蔓说道，“时代不同了，政策在慢慢放开，请保姆自然也不算什么。” 王秋梅想想也是：“但请保姆很贵吧？” 程蔓估摸着说：“光做一日三餐的话，一个月十五到二十吧。” 王秋梅脸色大变：“这么贵？” 程蔓笑：“学徒工一个月工资都有十七八呢。” “这也太贵了，请个保姆就要十几二十块，再加上饭钱，你们一个月光吃饭买菜都得三四十，太贵了！”王秋梅想了想说，“要不这样，我去给你们做饭吧？” 程蔓问：“您住过去帮我做饭，家里其他人怎么办？” 这倒是问题，王秋梅思索着问：“要不……我每天上午跟下午过去，给你做完饭再回来？” “那多奔波啊，而且您又不是一个人，还带着小旭呢。”程蔓觉得这主意不太靠谱，“我知道您关心我，但我才刚怀孕，您就兴师动众地过去照顾我，难免让人说嘴。至于开销大这一点，您也可以放心，平洲今年有希望升职，到时候工资涨个十几二十块没问题……” 听到这王秋梅眼睛顿时亮了：“真的？平洲现在是副团，再升是不是团级干部了？” 程蔓点头：“应该就这两个月的事，等升上团级，他工资津贴都能涨不少。而且我不是要跟二哥合伙做生意了吗？等生意做起来，请保姆这点钱说不定我几天就挣回来了。” 虽然刚知道这生意就算亏，也亏不了多少时，王秋梅很支持程蔓兄妹做生意，晚上睡觉时还做过他们发大财的美梦。 但几天过去，王秋梅头脑冷却不少，这会听程蔓夸下海口，忍不住嘀咕起来：“几天挣十几二十块，你可真敢想，这都三天过去了，也没见你们挣钱啊。” “我们这不是刚开始吗？而且二哥和我都要上学，没多少时间忙活这件事，等暑假我们闲了，肯定能财源广进。”程蔓吹完牛，故意责怪道，“妈您怎么回事？我们生意刚起步，你怎么就泼起冷水来了？” 王秋梅立刻改口：“行行行，祝你们暑假财源广进！” 程蔓假装没听出亲妈的敷衍，笑眯眯道：“借您吉言！” “看你那嘚瑟样！”王秋梅语气嫌弃，脸上却露出笑容，又想起正事，“你们要请保姆，然后呢？” “我跟平洲不是忙吗？经常不在家，要是请保姆，找陌生人肯定不行……” “那肯定不行！”王秋梅连忙道，“找个陌生人，她卷钱跑了你都没处伸冤。” “对，我跟平洲都是这么想的，不过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陌生人不行，太熟悉的也不好，找的人老实本分就算了，要是碰上个倚老卖老的，以后肯定一摊子事。” 王秋梅思索着点头：“这话没错，但这样的话……人不好找啊？” “所以我才来找您啊。”程蔓眨巴着眼睛，一脸讨好的笑，“妈您认识的人多，能不能托人帮忙介绍一个不认识，但是确定靠谱，最好还是临江本地人，家里有人在国营厂上班。” 哪怕是亲闺女，听了这些要求后，王秋梅也没忍住吐槽：“你们这要求可真够多的。” “要不是这样，我怎么会回来找您帮忙呢？”程蔓笑嘻嘻地说，“不过您放心，我们没把压力全放在您肩膀上，我们还去了趟街道办，想请他们帮忙介绍个人。” 王秋梅思索着说：“街道办……安排的人应该是住你们那的人吧。” 程蔓点头说：“应该是，我们也比较倾向于找附近的，离远了不好打听情况。” “但住在一条街离得也太近了，你们俩都不在家，万一她上班时间回去忙自己家的事，你们怎么办？” “您说的确实是个问题……”程蔓小小拍了个马屁说，“还是妈您有经验，我跟平洲都没想到这里。” 王秋梅得意道：“怎么说我都比你们多活了几年，不过，你们家的存款，都放在学校附近的房子里了？” “没有……”程蔓没想瞒着王秋梅，说道，“大头放在了驻地的房子里，现在住的这套房里放了一千左右应急。” “那也不少了。”王秋梅抱着程旭起身，转了会说，“这事我会找人帮你们问一问，你们什么时候要人？” “越快越好吧……”程蔓苦着脸说，“学校饭菜太难吃了。” 王秋梅闻言不但没有同情闺女，还恨铁不成钢地问：“你早上就不能起来早一点，去菜市场买菜自己做饭？” 程蔓思索片刻道：“比起早起，我更愿意三顿吃食堂。” 王秋梅无语：“懒不死你！” …… 周六晚上，程亮从学校回来。 但他没跟之前一样直接回家，而是来了程蔓和陆平洲这，同时他还带来了两台从他学校附近旧货市场淘来的旧收音机。 程亮进屋喝了一大口茶水就说：“你不知道我运气多好，那天刚到旧货市场，就有个人拖了一车旧家具去卖，其中就有这台收音机，我当时看到，就跟他说我想买收音机，让它把这个直接卖给我。” 程蔓好奇问：“然后他就绕过旧货市场的人把这收音机卖给你了？” “没有，他知道我是想买收音机回去修，劝我说找修理铺问过了，里面师傅说修不好，告诉我说买这也是浪费钱。” 程蔓说道：“这人还挺好。” “我也觉得这人挺好，就当着他的面检查了一下，问题是有点复杂，但修起来没那么难，费用也不高，就问他要不要修。我当时想他要是想修，就帮他修一下，挣个修理费，不想修就让他卖给我。” 程蔓看着被程亮买回来的收音机，惊讶问：“他不想修？” 程亮既然将这台收音机买回来，修的话费用肯定不会太高，就算修理费收高点，花费也不会超过十块。而再买一台新的，除了票，至少得要五六十。 “嗯，他说要搬家去外地，而且家里早已经买了新的收音机，懒得折腾了。”程亮说完，指着收音机问，“你知道这台收音机，我多少钱收回来的不？” 程蔓刚才就觉得这收音机保存得挺好，猜估计要十块，可听程亮这么说，她猜测道：“八块？” 程亮高深莫测地摇头：“你再猜。” “七块？” “再猜？” 程蔓大胆了点：“难道不到五块？” “没有那么多。” “总不可能白送给你吧？” “那倒也没有……”程亮不再卖关子，说道，“他说觉得我人好，按照卖给旧货市场的价格给就行，这台收音机，旧货市场收是三块。” 程蔓惊了：“三块？这么便宜！” “这都算高的了，那些坏得比较严重的，就上周咱淘的那台破壳的收音机，旧货市场收的时候都不会给这么多，是按斤算钱。”程亮忍不住感慨，“你说这旧货市场的人也真是够黑的，这样一台收音机，他们收才给三块钱，转手卖给我们就要七八块，啧啧。” 程蔓却没想这些，扭头看向程亮问：“你说咱们带个牌子，去那些住房区收旧收音机，别人愿意卖吗？” 程亮愣了下问：“你不是说等咱们跑完旧货市场，等暑假再挨个大院去收就收音机吗？” “我当时那么说，是因为不知道旧货市场的收购价格，以为家里有坏收音机的不愿意把卖到旧货市场是舍不得，我们去住房区可能收不到几台收音机，或者收的话价格会很高，我就想先挣点钱再考虑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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