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澹都已摆明态度,他绝不会沾手这件事,也会积极配合调查,大家也不好揪着这件事不放。 至于问不问责,还得结果出来再说。 弘明帝权当没看见那些个糟心儿子遗憾的表情,朗声道:“太子说的就是朕想说的,要真查到此案与太子有关,朕定将严惩不贷。” 君无戏言,陛下也表明了立场,有再多因陛下偏护太子而升起的不满也都散得差不多。 众人脸上的表情舒缓不少,齐声道:“陛下圣明!” 弘明帝轻嗯一声,为自己描补一句:“朕向来不偏不倚,帮理不帮亲,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切按靖朝律法办事,绝不徇私。” 朝臣们嘴上嗯嗯啊啊应着,心里却是:“啊呸,我信你个鬼!” 论起偏心,您老自称第二,这世上没人敢称第一。 一颗心都快偏到胳肢窝了,也就糊弄糊弄三岁娃娃。 至此,太子侧妃娘家的案子揭过不谈,又有官员出列:“微臣有事起奏......” 后半截早朝一片风平浪静。 前有太子遭弹劾,被指不堪为储君,后有陛下发落二十几个官员,搞得他们那叫一个筋疲力竭。 若非必要,全程充当木桩子也不是不行。 好容易熬到时辰,伴随福公公一声“退朝”,紧忙着鱼贯而出。 ...... 苏源和王一舟并肩往外走,当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前后吐出一口浊气。 王一舟摸了摸脖子,喃喃道:“真是太疯了。” 并非陛下,而是那个叫唐际中的员外郎。 “太子殿下待人宽厚亲和,整日里忙于政务,哪顾得上一个侧妃的娘家,他们未免也太强词夺理了。” 苏源看着脚底抹油的御史大夫,意味不明笑了下:“只要能证明他们有在监察百官,管他真相如何,自有大理寺和刑部操心。” 王一舟想到他被御史盯上的那些年,连上值时衣襟未抚平都能拿到朝堂上弹劾,也真是没谁了。 “不过陛下这回属实下了狠心,连着发落了二十八人。”王一舟咂舌道,“二十八个空缺,接下来一段时间又有好些人打破头往吏部钻营了。” 苏源不可置否,拍拍他的肩膀:“咱们做咱们的,大门一关管他们如何。” 该烦恼的是大理寺和吏部。 “是这个理。”王一舟点头应和,两人奔点卯处走去。 这边两人很快把金銮殿上发生的事抛诸脑后,那边太子赵澹盯着各异的目光跨出殿门。 望着冉冉升起的红日,赵澹无声轻叹。 既为父皇的无条件偏信,也为借他之命为娘家行方便的马侧妃。 “皇兄真是好性子,他们如此无礼,皇兄竟也能忍。” 这话乍一听像是在为赵澹鸣不平,可仔细一品,里头有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赵澹转过头,来人是皇六子禹王。 禹王生母乃一宫主位,位列妃位,外祖是朝中二品大员,两位舅父分别是从三品和正四品。 母族势力不容小觑,这便是禹王内涵赵澹的底气。 当然了,禹王可不敢正大光明地幸灾乐祸。 要是被他亲爹知道,估计二话不说就抡起大棒锤死他了。 面对挑衅,赵澹神色平和,眼中一丝变化也无:“马侧妃娘家犯法是事实,孤多少也有责任,等事情尘埃落定,孤会向父皇请罪。” 禹王撇了撇嘴,话说得好听,最后还不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有本事你自请废除太子之位啊! 赵澹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缓声道:“六弟还有何事?若无甚要事,孤还要去御书房批折子。” “御书房”三字一出,禹王更酸了。 这几年父皇越来越不问事,大半朝政都由赵澹决断,实在拿不定主意才会征求父皇的意见。 眼看着赵澹的储君之位越来越稳固,其他皇子真是又眼红又心酸。 其实不止赵洋不甘心,禹王又何尝不是这样。 在父皇心里,十四个儿子捆一起也比不上赵澹。 而所剩不多的父爱,又被赵琼那臭小子分去大半,留给他们的只有指甲盖那么多。 为了保住赵澹,父皇甚至不昔冒着朝政动荡的风险,用那二十八人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于是乎,禹王更阴阳怪气了,酸里酸气地说:“皇兄可得谨慎着些,莫要再被人揪住小辫子,也省得又一个二十八人跟着倒霉。” 赵澹眯了下眼,一时无言。 禹王在他那些兄弟里算是乖顺的了,至少跌了几次跟头后就学乖了,不再同他对着干。 若非必要,赵澹还真不愿欺负这个脑袋空空的弟弟。 见太子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禹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冷哼两声拔腿就走。 赵澹摇了摇头,乘上轿撵赶去御书房。 好好一个弟弟,可惜长了张嘴。 接下来的半个月,整个大理寺快速运转起来,又是审问马侧妃的叔伯,又是审问二十八个罪官,忙得脚不沾地,走路都打飘。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在弘明帝给的期限最后一天结案,并递交认罪书。 当天下午,弘明帝就张贴出马侧妃叔伯的认罪书,陈明此案太子毫不知情,是马侧妃假借太子之名给娘家人开了后门。 主犯从犯一律斩首示众,马侧妃也被降了位份,成为无名无分的妾室。 要弘明帝说,若不是马氏为皇家开枝散叶,单凭她利用太子为娘家牟利,直接一条白绫了事。 为以儆效尤,咱陛下还罚了太子殿下半年俸禄,美其名曰这是失察的惩罚。 朝臣们:“......” 好了好了,咱们都知道您老是最公正的,对太子也不偏不倚,您就别再整这出了! 马家叔伯被斩首那天,二十八罪官也得到各自的判决。 或坐牢,或流放,或斩首......判决两般三样,总之都不好过就是了。 行刑的第二天,京城又有消息传出—— 坏了脑子的那位王爷病情又加重了,大半夜爬起来啃树皮,连墙头上的野花野草都不放过。 苏源听后置之一笑,在赵琼生辰的前一天差人把打磨得光滑细致的远靖舟暗地里送过去。 赵琼得了远靖舟模型,高兴得无以复加,连亲爹送的宝弓都丢到了一旁。 抱着观赏一整天,才依依不舍地放到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 转眼又几日过去,苏源估算着顶多再有个二十来天,红薯就该成熟了。 可惜他公务繁忙,又不好掺和到户部的差事里,只能分出一二心神关注着。 这天午后,苏源一边喝着凉茶,一边处理船舶司的文书。 就在这时,一人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大人,咱们船舶司可还有多余的天薯?” 苏源没多想:“你若想要,回头等皇庄上的收获了,咱们也能分到几个。” “不是啊!”那人哭丧着脸,“户部有人过来,说是皇庄上的那批天薯都死了!”
第154章 “怎么回事?” 苏源瞳孔骤缩,下意识起身问道。 船舶司官员摇头:“下官亦不知内情,户部那位大人只说上午还好好的,吃个饭的功夫就死光了。” 苏源不禁扶额,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啊。 “你等着,我去仓库看看。” 红薯不似土豆,一年只可以种一次。 就算紧赶慢赶,今年也再种不成了。 只希望那些红薯没死透。 苏源赶去仓库,在犄角旮旯里翻出两箱红薯。 这两箱因卖相不太好,被户部官员弃之不用,在仓库里堆放数月,积了厚厚一层灰。 船舶司花厅里,户部官员在原地不停踱步,官服被汗水打湿而不自觉。 看到苏源出现,仿若看到了救世主:“苏大人!” 苏源放下半人高的箱子:“这里面的天薯成色不比之前那批,长成的果实也会逊色几分。” 能找到天薯就谢天谢地了,户部官员哪敢挑三拣四:“下官定会将情况告与尚书大人,也多谢大人施以援手。” 苏源置之一笑:“本官作为靖朝一份子,理应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况且这也不是本官一人之功。” 户部官员嗯嗯啊啊应着,打开箱子查看。 这批天薯被户部嫌弃,可见外表有多磕碜。 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当看到坑坑洼洼,生得奇形怪状的天薯,户部官员也还是陷入了沉默。 双方面面相觑,良久无言。 户部官员哈哈干笑两声:“虽说品质略次,但只要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改良,总会好的。” 苏源脑中浮现一个猜测:“你们把所有带走的天薯都种下去了?” 那可是百十箱红薯呢。 户部官员忙摆手:“那倒没有,但也只剩小半。” 所以尚书大人才派他厚着脸皮来船舶司“打秋风”。 苏源既好笑又无奈:“事不宜迟,你赶紧带它们回去吧,尽力救回那些个天薯,否则怪可惜的。” “可不是!”户部官员懊恼得直拍大腿,“太子殿下还有尚书大人几位前脚刚离开没多久,后边儿皇庄就传来了消息。” “不过大人您尽管放心,户部的那几位擅长农学的老大人都赶去皇庄了,应该能挽回一部分。” 苏源一颗心稍稍落下,送走了户部的几人。 “真可惜啊,那么多天薯都浪费了。”苏源身后的船舶司官员小声嘀咕。 本来他还想着,等天薯普及后多买些回家,好让老娘老妻还有儿女们尝尝味儿。 尤其是那烤天薯。 犹记得当年乘远靖舟出海,船队滞留在红皮部落期间,苏源曾“研究”出一种天薯的新吃法。 把天薯埋进柴火堆里,噼里啪啦烤上那么一会。 在烤制的过程中,天薯那股子又甜又香的滋味一个劲往鼻子里钻,直搅得人心痒痒。 等时辰一到,扒开外面那层烤得焦黑的外皮,露出金黄色的内里。 咬上一口,软糯香甜,带有烤制食物特有的香味。 这样的天薯,他一口能炫十个! 可惜这样美味的食物,回到靖朝后再也没尝过了。 午夜梦回,他时常想起那段艰苦的海上生活。 有天薯,有海鱼海虾,还有淳朴的同伴。 真真是满汉全席也换不来的念想! “这事自有户部处理,咱们的任务就是造好船,管理好与别国的海上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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