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江黎下车之前,回头认真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悠悠问了一句:“如果我有爸爸,他是不是也会像您一样,毫不犹豫地相信我,站在我这边?” 宋国强一怔。 不过江黎没等到宋国强的答案,便打开车门,匆匆向学校里走去。 现在还没下课,她快点走的话还能赶上后半节课。 至于什么退学确认书,江黎进了学校就随手把它撕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傻子才要退学。 * 祁宴回到家的时候,祁父正坐在沙发上等他。 保姆接过祁宴的外套,小心翼翼地和他说:“老爷今天心情不好,您就直接上楼吧。” 祁宴点了点头,刚迈进屋子,客厅里便传来一声暴呵:“你还知道回来!” 接着一个茶杯摔在他面前,热茶溅了他一身。 保姆忙不迭地跪下来收拾残骸,祁宴熟视无睹地走进去,掀起眼皮反问他:“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祁父脸气得通红,喘了一大口气才把肚子里的火压下去,忍住打他的冲动:“你想想你干的好事,你叫我怎么和你宋叔叔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祁宴无视他的怒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湿了一片的衣衫:“宋薇她那是活该。” 祁父猛地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那你也不应该去剪了人家的头发!” 祁宴神色淡漠地看着暴跳如雷的父亲,抱着手臂问他:“我为什么不能剪?她能剪别人的头发,我凭什么不能去剪她的头发?” 祁父看他这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实在说不通,索性直接拉着祁宴的胳膊说道:“你现在跟我走,去向你宋叔叔道歉。” “爸,你要非让我去的话,下次我就会划花她的脸。” 祁宴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毫不留情地说道。 祁宴已经快要成年,身高长到了一米八多,祁父是骂也骂不得,打也打不过,只能站在原地发自心底问一句:“这个女同学是给你下蛊了吗?” “喜欢谁就是被下蛊吗?” 听了这话,祁宴疏离的眼中划过一丝厌恶:“那你应该是被很多女人下蛊了吧?不然我妈死的时候,你怎么还会在别的女人那里呢?” “你!” 祁父被戳中了亏心事,抬手就要打他。 祁宴也不躲,就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上的戒指,一眼不眨地看着这个气急败坏的男人。 二人僵持半晌,祁父看着祁宴眉眼间与早亡妻子相似的模样,停在半空中的手终于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 祁宴玩戒指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换了一个姿势,长腿交叠,脸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可说出的话却分明划清了界限:“爸,你是实在没事,就再去大学城找几个小情人,让自己的生活也充实一点儿,别总盯着我。” 祁父张嘴又要骂他,祁宴可没给他这个机会:“而且你管不了我,能管我的人已经死了。” 他话音一沉,长睫毛扫下来,盖住眼底的思绪:“是你亲手杀死的。” 室内寂静一片,只能听到保姆收拾瓷片的声音。 祁父挺直的腰板渐渐弯了下去,他盯着祁宴看了半晌,最后拿起沙发上的手机,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口传来沉重的关门声。 祁晏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他微微仰头,擦干眼角的湿润,哑着嗓子说:“张妈,今天不用给我做饭了。” 保姆嗫嚅半天,还是说了一句:“小少爷,老爷最近总回来,估计也是想缓和一下关系。” “我俩的关系不需要缓和。” 祁晏站起身,一字一顿地说:“你是知道的,我有多恨他。” 保姆听了这话,把头低下去,又恢复了从前谨小慎微的模样。 * 江黎洗完衣服已经快十点了。 她抬头看着晾在阳台上的宽大警服,想起了陆景深在路灯下龙飞凤舞写下自己电话号码的模样。 她突然想存下陆景深的电话号码。 她拿过书包,想找到那个作业本。 可刚拿起来,一堆药盒就争先恐后地掉了出来,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下午的时候她明明把药还回去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药又回到了她书包里。 祁宴某种程度上和宋薇一样,只要他想做的事情,兜兜转转总会做成。 江黎只能蹲下身,捡起散落一地的药盒。 当捡到一半的时候,只听“当啷”一声,江黎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枚戒指安静地躺在地上。
第10章 周宜眼疾手快地把戒指拿起来,在灯光的照耀下,戒指上的钻石璀璨闪耀。 江黎认得,这是个祁宴同款的情侣对戒。 周宜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我的天哪!这么贵的戒指,谁送你的?” 说完她眯了眯眼,挤出一抹笑来,揶揄道:“是祁宴送的吧?想不到他竟然来真的,送你这么贵的戒指。” 江黎看着这枚戒指,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祁宴对她的执着,已经让她恍惚有一种祁宴爱她爱到骨子里的错觉。 可是祁宴真的爱她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上辈子的种种都说明,她对于祁宴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既去的小玩意儿而已。 “你要戴上试试吗?” 周宜的声音打破她的思绪,她的目光紧紧看着那枚戒指,舍不得移走半分。 “不戴了。” 江黎不准备戴,也不准备还回去,一旦和祁宴有所接触又是数不清的麻烦,现在江黎没有心思搞这些,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二天微机课,江黎拿出储存卡,将里面的音频拷贝了一份,放进了新买的U盘里。然后趁着值日的时候,把这个U盘放进了徐嘉禾的笔袋里。 恶人自有恶人磨。 宋薇这个恶人,自然要有和她旗鼓相当的人去折磨她才好。 * 徐嘉禾正烦得焦头烂额。 这个限定包包她喜欢很久了,甚至已经和姐妹夸下海口。 只是她现在钱包瘪瘪,柜姐那边又一直再催,身边能借到钱的朋友都借遍了,距离买下包还差十万八千里。 她想到了宋薇。 虽然听说宋薇出了点事,不过一没有证据,无法证明宋薇霸凌在先,二有宋家站在她身后,江黎就算闹翻了天,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 至于头发嘛,宋薇家里那么有钱,定制假发多得是。 于是她思来想去,还是拨通了宋薇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就接通了,徐嘉禾亲昵地叫了一声:“大小姐?” 电话那边一片寂静,徐嘉禾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你现在怎么样了?我听说你出事了,本来想去看看你,可是我妈最近看我看得很严。” 宋薇终于有了声音,她声音低沉,情绪看上去实在不高:“有屁快放。” 徐嘉禾家里虽然没有宋薇家里那么有钱,不过也并不差,徐嘉禾的妈妈徐雅是有名的心理医生,开设的私人医院更是赚得盆满钵满。 所以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做出在宋薇面前谨小慎微的模样:“你凶什么?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能借我点钱吗?下次我妈给我零花钱了就还你。” 一说借钱,宋薇就头大。 这些年来,徐嘉禾今天借钱明天借钱,没少从宋薇这拿钱,只是宋薇向来大手大脚惯了,借给徐嘉禾的这些小玩意儿她也根本看不上眼。 只是这次徐嘉禾撞到了枪口上。 宋薇想到去警局的时候,徐嘉禾迫不及待撇清关系的模样,又想到现在徐嘉禾为了钱,和她装起了姐妹情深的模样,她就直恶心。 于是宋薇想也没想,直接破口大骂了起来。 徐嘉禾也不是个善茬,更不可能忍受宋薇无缘无故的辱骂,俩人直接对着电话骂了半个钟头。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挂断的电话,徐嘉禾骂得口干舌燥,一把拿起书桌上的水。 水瓶碰倒了桌上的笔袋,里面孤零零躺着一支笔和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徐嘉禾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眯了眯眼睛,拿起那个黑漆漆的东西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个U盘。 她笔袋里,什么时候有个U盘? 她好奇地打开电脑,将U盘插了进去,里面是一段音频,她操控着鼠标,按下了播放键。 U盘里传来宋薇的声音。 随着音频里的矛盾升级,徐嘉禾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眼里迸发出贪婪的光。 她的包包,有着落了! 她再一次拨通了宋薇的电话。 宋薇显然还没消气,接了电话又骂了起来,只不过徐嘉禾这次倒没生气,她把音频拉到开始的地方,按下了播放键。 宋薇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江黎的惨叫声里,徐嘉禾饶有兴致地对宋薇说:“听说你和宋叔叔说的是,你没有霸凌江黎,是江黎看不上你,教唆祁宴剪了你的头发。” 说都这儿,徐嘉禾问了她一句:“你说他要是听到这个音频,会怎么样?” 接着电话里传来宋薇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要多少钱?” 徐嘉禾这才心满意足的按下暂停,将电脑合上:“十万,但是小薇,这笔钱我不想还了哦。” “不还就不还。”宋薇咬咬牙:“周末你来找我吧!” 徐嘉禾欢天喜地地答应了。 * 一转眼到了周末。 江黎看着手里简约大气的名片,又仰头看了一圈高楼林立的写字楼,确定眼前便是宋思源的公司。 她找了个台阶,随便拍拍上面的灰,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一般像宋思源这样级别的人物,没有预约是见不到的,而且就算去找前台,她也只会把人带到会客厅,至于能不能见到宋思源,就纯凭运气了。 江黎的运气向来一般,而且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浪费,最起码要在周一之前,她一定要见到宋思源。 还好今天她的运气还算不错,刚背了两篇课文,门口就停了一辆简约低调的商务车,宋思源带着一帮人走了出来,垂头和身边的人吩咐着江黎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不过他似乎很忙,并没有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江黎。 江黎也没上前打扰,看见宋思源上车之后,她又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看书。 这一等,便等到了晚上。 这附近路灯少得可怜,江黎只能一边举着手电筒一边看书,只是手电筒快要没电了,发出一点微弱的光芒,她看得有些吃力。 这时一双商务皮鞋停在她面前。 江黎仰头看去,见是西装革履的宋思源站在她面前,低头问她:“你怎么在这里?来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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