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买了一匹棉布,苏蓝打算用来做一套被罩和床单之类的。 现在是冬日,他们盖的被子即便脏了,也不能清洗,套上被罩就方便许多。 另外还买了些红纸,用来写对联,剪窗花。 城中也有些文人在书行里做些写对联的活计,价钱也不贵,大多几十文钱,百姓们为了讨个好彩头,基本都是在那写。 不过,苏蓝是觉得自家就有个会写字的,虽然刘默玄还小,纯为了激励他,索性直接买的红纸,让他发挥发挥。 东西买得差不多了,也可以返程了。 苏蓝算了算,这一趟下来,花了不到十五两,换来了满满一大车的东西。
第109章 小乞丐 眼看就要晌午,正是吃饭的时候,再回家做自然有些来不及了,苏蓝索性将牛车稳稳地停在一处小饭馆前,只当犒劳。 这家小饭馆店铺不大,跟鸿运楼自然是没得比,菜样也是寻常百姓家中常有的菜,且价格上也便宜了一半左右,所以很多的普通百姓,都会选择来这里吃。 几人选择了一处靠窗的地方坐下,也方便看着牛车上的东西。 “炒肉丝,蒸八宝,炖豆腐,腌萝卜,四碗面。” 苏蓝点了这么几道菜,这已经是这个小饭馆里,还不错的菜了。 因为这会人少,所以没等多久,伙计便端着木盘送了上来。 几人都尝了尝,味道还算中规中矩,而且转了一晌午,大家也都饿了,便都投入到吃饭当中。 苏蓝正闷着头吃面,却敏锐地感受到窗外有些异样,就好像有人在盯着他们看一样。 她下意识地朝外看去,只看到一个小脑袋扒着窗户沿,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桌上的菜。 那是一双胆怯,渴望的眼睛。 不等苏蓝说话,那人先看到了她,见她发现了自己,慌忙跑开。 苏蓝顺着他跑开的方向搜寻了一圈,只看到是个矮小的身影,一头扎进人群中,便再看不到那个身影。 “怎么了?”张莲注意到她的动作,好奇问道。 “没什么。”兴许是谁家的孩子有些馋了吧。 苏蓝没有再将此事放在心上,见他们都吃完后,结过账,继续赶着牛车,再简单的逛一逛,就可以回家了。 几人上了牛车,刚赶出没有一段距离,正前方却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孩,直接朝着牛车的方向跑来,眼看他躲闪不及,一头撞上了牛车。 还好他身形比较矮小,也只撞到了大壮的前腿。 这小孩的身后,还跟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边跑边叫骂,吵闹声瞬间引起了旁边路人的注意,三三两两将苏蓝的牛车围在了中间。 这下苏蓝想走也走不了了,于是她只好跳下车,查看情况。 那男人也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他,怒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还敢偷东西,走,跟我去见官!” “呜——呜!”小孩不停地摆手,嘴里似乎含着什么东西,支支吾吾不肯说话。 “你以为不说话,我就能放过你吗,今天我饶不了你!臭要饭的!” 那小孩挣扎间,直接朝苏蓝跑来,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 苏蓝皱了皱眉头,这小孩身上的衣裳已经黑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头发也脏兮兮地打着结。 黑乎乎的手抓上来的那一刻,苏蓝的衣裳瞬间多了两道黑印子。 “这是怎么回事?”苏蓝将他扯开,看向那个男人。 “这位大嫂,你可不知道,这就是个小痞子,今天偷我的包子,被我抓了个正着,你说我们做点小生意容易吗。” 围观的路人也都说了几句,基本意思也是这样。 这个小孩,就是个小乞丐,常常在这附近打转。 “偷窃可不对。” 这孩子是小,可也不是偷窃的理由。 “我没偷!”他终于出了声。 可能是因为长期没有说过话,所以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但也足够所有人听明白。 “你没偷是谁偷的,你嘴里还有呢,敢说你没偷!”老板又叫嚷起来。 他今日真是气坏了,原本正是最忙的时候,他刚收完钱,便看到锅笼上伸出一只小黑手,抓了他一个包子就跑。 “我真没偷!”他的声音逐渐清晰,可还是有些低沉,垂着头不敢看人。 “你还敢狡辩,看我不揍死你!” 那老板手中还拿着擀面杖,二话不说将小乞丐扯了过去,朝着他身上就要挥去。 “等等!” 苏蓝叫住了他。 虽然偷窃不对,但也不是他随意打人的理由,他犯错,自有官府处罚。 眼下她们走不了,孩子们还在板车上坐着,如果让他们看到那血腥的一幕,怕是会吓着。 再三思索,苏蓝接着开口道:“他的包子钱我给你。” 随后掏出两枚铜板,递给了老板。 “今天算你走运,遇上好心人了,要是再敢有下次,看我不剁掉你的手!” 老板接过钱,又推搡了一把小乞丐,转身走了。 围观的人群见没了热闹,也都一哄而散。 苏蓝也坐上牛车,继续前行。 刘清雨只是好奇地朝后张望了下,便看到刚才那个孩子一直远远地跟着她们的牛车。 “他还跟着我们。”她当即叫道。 苏蓝皱了皱眉头,这孩子该不会要黏上她们吧。 虽说他确实可怜,但是平白无故有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孩子跟着她们回家可不行。 不过也有可能只是顺路。 苏蓝想了想,将牛车停下,让刘清雨朝后看,那孩子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又试着朝前赶了一段,那孩子同时跟了上来。 如此两三回后,苏蓝可以确认,这孩子就是在跟着她们。 苏蓝将牛车靠个边停稳后,下车朝那孩子走去。 眼看被发现,这孩子不知是吓着了,还是没反应,呆呆的站在原地,苏蓝也来到了他的跟前。 这孩子从个头上看,与刘清雨的年龄差不多。 衣裳上全都是破洞,漏出来的肌肤瘦弱得不像话,几乎只剩下皮包骨。 一双黑手,除了黑,剩下的满是冻疮,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他的一双眼睛像受惊的小鹿一般,闪躲着苏蓝的审视,不敢直视她。 “你为何要跟着我们?”苏蓝问道。 “我,我没有。”他结结巴巴说道。 “不说实话,就是坏孩子,是要被送官的。”苏蓝装作厉声道。 “我,我不知道去哪儿,我没有家。” 这孩子说着说着,眼眶慢慢红了,眼泪也顺着流了下来。 饶是苏蓝,也有些不忍心。 她缓缓蹲下身子,温声道:“你父母呢,没有其他家人了吗?” “父亲不知道,母亲……死了。哥哥生病……” 苏蓝只觉得自己问到了他的痛处,一时不忍,连带着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些愧疚。 罢了,是个可怜人。
第110章 是个小姑娘 苏蓝将他带到了张莲的跟前,自己快步又买了两张油饼递给了他。 “你叫什么?” 他接过油饼,先是看了看几人,见苏蓝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牛车上的人也只是关心,不见嘲讽,这才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阿娘唤我春桃。”他边吃边回应。 “春桃,你是个小姑娘啊!”苏蓝惊呼出声。 她点点头。 苏蓝自以为自己算是细心的人,可从方才到现在,她一点也没看出来这孩子是个小姑娘。 不过也不怪她,这孩子黑得早已看不出相貌,再加上嗓音嘶哑,活脱脱一个小子的模样。 “谢谢您,我日后一定会答谢。“春桃吃完后,朝着苏蓝鞠了一躬。 苏蓝买了两张油饼,她吃了一张,另外一张则是被她小心翼翼地装进怀里。 “你现在住哪儿?” “先前我跟哥哥住在破庙里,这几日他们说我们太臭,将我们赶出来了。”春桃垂下头,哥哥也是因为被他们揍了一顿,所以生病的。 她抓不起药,想着哥哥要是能吃点东西,可能就会好起来了。 苏蓝没忘记她说的哥哥生病一事,眼下既然已经出了手,总不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铜板,你拿去给你哥哥抓药,记得去白记药堂,那里的医师人很好。” 防人之心不可无,苏蓝心中虽觉得他们可怜,但眼下家中已经有三个孩子,自己都有些自顾不暇,也没精力将他们带回去。 自己也只能做到这份上,至于往后,也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苏蓝心中默念了天可怜见,看着春桃捂着胸口跑开后,这才重新上了牛车。 张莲感叹道:“这孩子委实够可怜的,瞧着模样比咱们家清雨大不了多少。” “是啊。”苏蓝随口应了一句。 再想想当初如果不是她过来,这两个孩子也早就被卖了,现在说不定比他们两个还不如。 苏蓝看着她的身影不见后,也赶着牛车朝家走去。 再说春桃这边,她抱着油饼一路小跑,来到了一个狭小的胡同里。 这胡同里只有一户人家,许是家中没人住,门上的门栓已经结了蛛网。 不过他们只是住在胡同里的柴火垛下,正好有一个小夹角,足够两个小身影缩在里面,躲避了风雨。 春桃将地上那个虚弱的大孩子扶起,泪珠子像不要钱一般往下流。 “哥哥,今日我遇上好心人了,她给我买了油饼,还给了我钱,我能给你抓药了。” “咳……咳……那你可有谢过人家?” 大孩子名叫平安,就是春桃的哥哥。 “有的有的,哥哥,你先把这油饼吃了,我去给你抓药!”春桃急忙道。 平安将油饼又推了回去,“哥哥不饿,春桃吃吧。” “哥哥,我吃过了,我真吃过了,你瞧。”春桃说着张大了嘴巴,里头果然还有些没咽下去的残渣。 平安这才肯接了过来,从中间一分为二,只拿了一半,将剩下的给了春桃。 春桃知道他固执,便将这半张装进怀里,想着等下一顿再给他吃就是。 盯着他将油饼全吃完后,春桃站起身,打算去抓药。 今日那个漂亮的婶婶说的,要去白记药堂,她记得。 “春桃,别去抓药了,那些钱,你留着买吃食,哥哥没事。”平安边说边咳嗽,他用力的想要压制这种感觉,整张脸却因此憋得通红。 “哥哥放心,你会好起来的。” 春桃将平安重新扶着躺回去,抹了把眼泪,快速跑开。 她得跑得再快些! 春桃记得,那个白记药堂就在没多远的街上,她直奔那个方向跑去。 到了门口,福子正在配药,见到一个小乞丐模样的人探头探脑不敢进来,他上前一步问道:“是要抓药还是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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