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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拍开他的手滚到一边，认真地说：“小四，你有你不能放下的责任，我也有我舍弃不了的情结。如果没有郭家商帮，我就成了无根花，将慢慢枯萎。现在经商的多为男子，我与他们打交道一直循章守礼。这次王卓航殷勤演戏，我自有应对分寸，郭家不做皮肉生意，亦秀姑娘更不必靠色相赚钱。欣赏一个人，并不表示会爱上他，卓航能成为你们的朋友，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但并不是所有优秀的人都能让我爱上。世上的好男人很多，我却只想躺在你身旁，只窝在你怀里听你的心跳。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半块虎符，能契合的只有你，你却这样不信任我。” 他可怜兮兮地凑过来：“亦秀姑娘，是小生小心眼，小生错了，请您惩罚小生吧！” “怎么罚？” “罚小生一夜不睡侍候您！” 哎呀，这么严肃的时刻你怎么能…… 一夜纵欲后我腰酸背痛动弹不得，那个同样腰酸背痛的人，却强撑着又走马西疆。 我问程武，为什么要向小四报告我与王卓航见面的事。 程武一脸奇怪，为什么不汇报？小四早就告诉我要提防卓航，所以上次我才愿意当你的代表去会王家，可惜那次卓航没来。这次你去见他，回来眉飞色舞还夸他机灵，又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老找我打听，我拿不准你到底想什么，当然要对小四实话实说。 我气，可你一句话就让小四从西疆到京城跑个来回，你当他飞毛腿啊？七天，七天不眠不休骑马是什么滋味，把他累死了你高兴是不是？ 程武委屈不住，这能怪我吗？哪个女人见了卓航不流哈喇子，谁知道你那么特别！ 你，我——滚，别让姑奶奶再见到你！ 接到郭三的信，又是满篇的画技想法，他现在的来信都是这些内容，每封信里会附上一两副走过地方的风景小品，连我这外行也看出他的画功已迥异于前，笔法新奇自然流畅，一尺见方的小品也能显出震人心魄的气势，这就是大家之相吧？ 我写信问郭大，难道郭三的契机是行万里路？ 郭大说，至少历史在这点上没有改变。 郭三在信里告状，说他想到北方来，看北方的金秋和银冬，可郭二怕见我，不愿上京城。 离开良州城后与各色人等交往，我才发现原来郭二颇有威名，郭二侠出手大方为人仗义在江湖上有口皆碑。 真是人之熊掌我之砒霜啊！反过来想，我在他心里，也是一样的印象吧？ 娟儿拿来近十天的行程安排表，又是一堆筵席。最怕这些酒桌上谈生意的客人，北方人喝酒的耿直我一直学不来，猜拳行令更让我露怯。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必须姑娘亲自去。” “我病了行不行？” “我们下季的订单可全靠他们呢，而且，他们出面的都是重量级人物。” 娟儿知道哪里是我的软肋，我无法置银子不顾。说起来，最近我清闲不少，帐房有琴儿，进货出货有娟儿，郭春也渐渐露出大当家的气势，我到成了郭府招牌，只需出席下礼仪社交活动。可这场面上的东西，却最是我的短处，以前在良州有郭大顶着，现在要我去酒桌上听那些荒腔野调虚情假意，还真是要命。 丢了行程表，我趴桌上直叹苦命。晃眼看到郭三的信，猛然想起，自古大侠者，交游广泛者也。 交游广泛少不了喝酒吃肉，酒桌上勾肩搭背，酒桌下相互吹捧，多少大侠不是这样炼成的？我敢肯定，花钱如流水的郭二侠能美名远扬，定是个中好手。哈哈哈，郭二所长正是我之所短，天助我也！ 赶快邀请他来当公关部经理，反正郭家企业也有他的股份，胆敢不来，我就断了他的口粮，哼哼，让你出手大方为人仗义。 马上提笔给郭三回信，写了几字又停下笔，我这半白话文的邀请函肯定入不了郭二侠的眼，得找人翻译下。郭春是提到郭二就腿软，找其他帐房又有点抹不开面子，程武是一介武夫，徐大人——对，这笔杆子正合适！
第二十五章 跑徐府把要表达的意思给徐大人交代完，我自到后院找徐夫人喝茶乘凉。 搬出徐府后，徐夫人与我反而亲近了，做了什么好吃的总记得给我送一份，逛街购物也常常叫上我，说是我眼光独到买的东西有档次，我知道她两个女儿都远嫁他乡，其实很寂寞，也乐得扮演乖乖女，享受久违的母爱。 可今天，总觉得徐夫人有点心不在焉，徐大人做官一路顺风，徐二小姐身怀六甲应该也没什么事，徐大小姐我不熟又不好打听。她几次欲言又止似乎事情还与我有点关系，可这种大家闺秀官太太的场合，她不主动说你还不好先开口。 东拉西扯聊了一会，我有点坐不住了，暗恼徐大人怎么还没把信写完。 站起来想走，却听徐夫人期期艾艾地问：“你与那个，四，那个王子最近怎么样了？” 我知道在贵族眼中，我的身份做高级官员的太太尚且勉强，更别提成为王妃，我给自己定了“不说，不听，不管”的“三不”情人原则，不与别人说小四和我的事情，不听关于小四的八卦，不管小四的行踪杂事，我像偷情女人一样守护这段不见光的爱情。我以为别人，至少徐大人和徐夫人是与我有默契的，不料一向不管闲事的徐夫人今天却问起这个。 我又坐回去，呷了口茶问：“夫人是不是听说些什么？” “不是，是，那个——” 她拿出一个小册子，脸撇朝一边，把小册子顺着桌边慢慢推到我面前。我拿起翻看，大热的天却如坠冰窖。小册子上记载的全是避孕良方和堕胎秘法。徐夫人乃大家闺秀不会收集这种东西，那么，是谁给她的？为什么给她？ “亦秀，我觉得，那个，你还年轻，所以——” 如此面嫩的徐夫人，接到转交这东西的任务，一定矛盾很久了吧？ 我笑：“谢谢夫人。我正需要这个，虽然现在没有怀上，但看看不会有错。请夫人放心，我不会做那种以身孕要挟的事。” 徐夫人扯着手帕拭泪，强笑：“这就好，这就好！你还是在家的姑娘，最怕弄出点那事。” 我默然。 她想了想又说：“郭家虽富甲一方，但毕竟是商贾之家，我娘家哥哥在朝中有些地位，我已请他收你为义女，这样或许……” 我忙起身谢过：“蒙夫人错爱，若他喜欢的是官宦人家的女子，我朝有多少千金小姐候选，还有那些亲王家的公主们。夫人不必为难，亦秀自有分寸。” 回到郭府，久违的郭大竟坐在我的树下。 他拉着我上下看：“漂亮了，水灵了。” 我笑他：“上级视察不都兴事先打个招呼么？你这样搞突然袭击有点不地道哦。” “我去薛家办点事，就顺便绕过来了。”他叹气，“我只想着你在京城开几家分店玩玩，说起来咱也在天子脚下做过生意，没想到你野心这么大，啧啧。” 我把徐大人拟的信稿给他看：“我现在是力不从心了，喏，想到了这尊菩萨。” 他看完信大笑：“这种主意也就你想得出，只怕老二不甘心只做花瓶。” “有我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你不能一直守在这吧？这次刘鈞也来了，就让刘鈞留下，老二还是比较尊敬刘大掌柜的。” “什么意思？想夺我的权？” “什么夺不夺权的，郭家就是你的！我只是想，你离开良州这么久了，或许想回去看看？” “不回。” “三儿总夸耀江山秀美，你不想四处转转？” “不想。” “你嫂子我老婆快生孩子了，我还想请你负责早教呢。” “不干。” “你捐资的南明庵新佛殿要开光了，你不去拜拜？”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冷笑，“是不是徐大人让你来的？徐夫人都直截了当告诉我了，你们这些爷们还在这绕弯弯。” “徐夫人说什么？难道满朝文武都惊动了？” “惊动什么？” 我们互看半晌，发现双方说拧了。 他苦笑：“我的事从来瞒不过你，但他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对他以前的事不关心。” “那现在的呢？将来的呢？你信他，连带也信他背后的那群人？你真有这么傻？” 是傻，傻得从不考虑太多，怕一触及，我的爱情肥皂泡就破了。从那世流浪到这世，好不容易找到我爱的他爱我的他，幻境过后，我怎能忍受他不是他？我只要他面对我的这一面，可以折起来放在我的口袋里，他是我的皮影戏，我希望能一直演下去，不敢想戏散了，灯灭了，平面人忽然立体了，忽然有一大帮世俗的关系了，忽然不再是我爱的他了。 郭大叹气：“四王子一直秘密领导着鹰卫，鹰卫就是这个时代的FBI，他们行踪隐秘无孔不入，你冒充慧闻师傅侄女的事，他们也早有掌握，因为慧闻师傅的侄女在投奔南明庵的途中就病死了。四王子在这个消息上做了手脚，变成被扔在乱坟岗上的你，遇到我这个游方郎中，起死回生了。” 我震惊，还有这些故事？ 郭大负手继续说：“四王子找过我，要我配合这个谎言，” “你怎么说？” “我把你我的真实来历告诉了他。” “他信吗？” “信！”郭大的语气里充满了赞赏，“因为他最近要去巡查西疆，不再直接掌管鹰卫，所以他要我赶快把你的身份画圆，免得被别人查到。于是我找到了慧闻师傅侄女的生辰八字，不料，却是这八字惹出了麻烦。” “八字能惹什么麻烦？” “前久，良州知府来要你的八字，谁知这八字拿到宫里一算，说这是个命运多蹇之人，不宜做王妃。我们机关算尽，却载在这封建迷信上，我从没想过八字真能看出一个人的命运，难道算命真有什么奥妙” 我没兴趣讨论这个问题，打断他的沉思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五月份的事了。” 那时，小四正在当我的神父，我竟没看出他藏着这么多心事。 “我从没想过要当王妃。” “你是不想，可四王子只选定你做王妃，而他们，不同意。僵持的结果，受伤的只会是你。” “所以你要我离开京城？离开了小四就找不到我了？” “上天入地他也会找到你，但如果你疏远他，他会领悟的。亦秀，我们穿越过来是二世为人，犯不着为个男人把命搭进去。” “正是因为二世为人，才发现真爱难求，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爱情，你以为说抛就能抛？” “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民间尚且奉为圭臬，何况皇家？再者，你信皇室的人有真情？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杨贵妃都过不了马嵬坡，你对自己有多大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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