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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吞面十文一碗，总共卖了五百三十碗，去除成本赚了三百五十文钱。 “竟然这么多！” 饶是苏嬷嬷再淡定，也没忍住惊叹出声。 要知道她们给人洗衣，一天也就二十文钱，还忙得腰酸背疼，这卖云吞面都够她们半个月的工钱了。 然而苏嬷嬷她们觉得多，奚宁却觉得远远不够。 卖吃食成本都不高，主要是费人工，原主身子娇弱，和面调馅都是她指使苏嬷嬷和忍冬干的，她只是包个云吞就已经累得不行。 不过赚钱都是积少成多，急不来，现在有个好的开头，主仆三人就很满足了。 阳春三月，奚家的云吞面在城北打开了名声，苏嬷嬷还没出摊，一大早就不少人在这排队。 京郊的路上，一辆马车正缓缓驶进城。 长林赶了两天一夜的马车，眼皮子都要打盹了，这一路风餐露宿，他们连口热饭都没吃上。 他做下人的习惯了，可主子却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三爷，咱们已经进城了，要不在城北歇歇脚吃口热乎的，您这样回去老夫人肯定担心。” 马车的帘子垂着，看不见里面的光景，许久从帘子后面传来一道轻‘嗯。’ 男人的声音如上好的瓷器，清雅不失稳重。 裴昭靠着车壁，微微阖着眼，他皮肤如玉，眼下有两抹青黑，清隽俊朗的五官染了丝疲惫，听到仆人的话他手指揉了揉眉心。 “随便买点即可，尽快赶路。” “是。” 长林应声，他家三爷嘴刁，平时府中的饭菜都不满意，外面的更是看不上眼，长林也没想买多好吃的，只要热乎能暖暖胃就行。 城北这边他也没来过几次，下了车才想起这边是什么地方。 若他没记错，三爷那位妖娆的外室就安顿在这边的梧桐街里。 “啧啧，可惜了。” 长林边想边摇头，之前三爷将人买下时，他还以为三爷开窍喜欢女人了，哪想到这妖精似的女人买回家，三爷竟一次也没宠幸过，现在更是将人丢在城北问都不问。 难道外界传闻都是真的，他们三爷根本不行，买外室只是为了掩盖他的‘隐疾？’ 长林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怪不得他们三爷身边从未有过女人呢，不过没有女人，男人也行，就是不知道他们三爷会喜欢什么样的。 长林脑子乱的很，脚步不由自主就走到了梧桐街这边，一抬头正好看到排得长队的摊子。 “那不是苏嬷嬷跟忍冬，她们怎么摆摊了？” 当初两人还是他买回来的，长林自然不会认错。 他没想到两人竟买起吃食，生意还不错，那奚姑娘怎么办？ 长林此时也没买饭的念头了，只想快点回去跟裴昭回禀，奚宁再不受宠那也是三爷的女人，若这两个恶仆欺负她，三爷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只是他刚要走时，正好一人端着云吞面过来，那股子香味直窜鼻子，饿了大半天的长林馋了。 他花了十两银子好不容易从客人手中买回来，端着碗就回了马车上。 裴昭还在闭目养神，他对长林要买的吃食并不感兴趣，食物于他不过饱腹而已，反正都不好吃。 只是这次，裴三郎打脸了。 云吞是猪肉荠菜馅儿，里面加了颗虾球，咬下去鲜香弹牙，荠菜是一早刚摘的，嫩的还挂着水珠，剁碎了跟猪肉混合在一起，那股子鲜嫩正好中和了猪肉的油腻。 须面劲道，云吞吃完，面条也已经吸足了汤汁，底汤奚宁改进过，原本的鸡汤变成了鱼虾和猪骨熬制的高汤，美味又营养，裴昭吃完额头都冒出了汗。 他还是第一次从食物中感受到满足，原来天底下竟有这样的美味。 “这是哪家的吃食，日后可以多光顾。” 如果不是怕惹民愤，他都想将厨子挖回家了。 长林全程看着他吃，自家主子那么叼的嘴都吃得这样香，这云吞面得多好吃啊，早知道他就再多买一碗了。 不过，十两银子一碗的吃食他也吃不起。 长林把心头的杂绪压下，回自家主子的话。 “主子，这厨子您认识，正是奚姑娘身边的两个仆人。” “奚姑娘？” 裴昭一时间没想起这位奚姑娘是谁，长林哪里不知他们主子的性子，赶紧提醒道。 “就您从江南带回来的，外院那位。” “哦。” 裴昭敛了敛眸，他对奚宁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当初将人买下实属迫不得已。 八王欲将爱女嫁他，可八王与太子乃是对立，裴家辅佐太子，但也惹不起八王，裴昭知道八王是想拉拢自己，他不愿匆匆成亲，就从江南带回来个女人。 当初买下奚宁就是看她美貌，正好坐实他贪恋美色的名声。 而且这女人性子懦弱，虽想攀高枝儿但也做不了太出格的事，裴昭原打算等过两年八王心思散了，他就给奚宁些银子，再给她寻个好去处。 只是没想到才不到半年，事情就不受掌控了。 “去外院。”
第5章 卖身契 裴昭到时苏嬷嬷两人还没回来。 对门的许娘子早上送过来一篮子香椿，奚宁正坐在院子里择菜。 小院不大，院中间是口井，靠井栽着一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此时已经结了不少花苞。 门口本是花圃，上个主人种的月季和芍药，如今都被奚宁拔掉，撒上了她手环里的种子。 她低头想着香椿怎么吃，没注意到门口的声响，等察觉时裴昭已经走到她面前。 “裴……三爷？” 奚宁这是第一次见裴昭，男人比原主记忆中还要清俊冷厉，一身黑色锦袍束身，浑身散发着清冽的气场。 在她打量裴昭的时候，裴昭也在观察她。 对于奚宁，裴昭的印象只有娇弱胆小，可眼前的女人见了他丝毫不怯，眼中只有他突然出现的惊讶。 而且今日的奚宁也没将首饰都戴在头上，只在发髻中插了一支金步摇。 她容貌甚艳，玉质衬不出，倒是金子跟她的昳丽相得益彰。 裴昭收回目光，眼皮微敛，遮住眸底的墨色。 “你的仆人呢？” 男人的声音低沉，明明语气没有起伏，可奚宁却在其中听出了质问。 长林手中拿着奚记的碗，奚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苏嬷嬷两人做生意被他撞见了。 她起身，将择好的香椿放在井边，神情并没有被拆穿的慌张，长林站在裴昭身后，第一次正眼瞧这位奚姑娘。 不过半年没见，胆子怎么还变大了。 “苏嬷嬷和忍冬出去卖吃食，也快回来了，三爷要见她们？” 她站在梧桐树下，墨发红衣，妩媚似妖，说话时嘴边噙着笑，娇媚的让人挪不开眼。 可裴昭不是寻常人，只一眼他就移开了眸子。 “吃食是谁做的？” “是我。” “你？” 看到奚宁点头，裴昭眼底这才有了波动。 “爷短了你的银子？” 如果他没记错，自己临走时可是留给她一千两。 他冷脸时周身气势如寒冰，若是原主这会儿早就吓晕过去，可奚宁心里没有尊卑，而且这事是原主不对在先，一千两银子半年不到就挥霍干净，也不怪裴昭动怒。 她脸上笑意不减，无视裴昭的怒火说道。 “三爷也知道我出身低微，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京城繁华迷人眼，我看什么都新鲜，一时无度把银子花光了，这才不得不卖吃食赚钱补贴家用。” 这语气将挥霍说得光明正大，惹得长林再次抬眼瞧她。 这位奚姑娘，是真不一样了。 裴昭蹙起眉心，“既然缺钱为何不去国公府找我？” 这女人花得确实有点多，但区区一千两银子他还不放在眼里，奚宁在外人眼中就是他的女人，他裴昭还不至于让自己的女人为了生计奔波。 “三爷当初说过，若是无事不能去找您，挥霍本就是我不对，再者我有手艺可以养活主仆三人，没必要麻烦三爷。” “你是在怪我？” 裴昭欺身上前，黑眸紧紧盯着她。 奚宁笑了，“怎么会，奚宁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并没有要跟三爷置气的意思，而且我知三爷买下我并不是贪图美色，不然您也不会将我冷落在外院中。” 她说着悄悄观察了眼男人的脸色，裴昭眸底墨色汹涌，绷直的唇角让她确定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不管三爷是出自何种原因将我买下，奚宁都愿意配合三爷，只是奚宁有个请求，等三爷事成之后能将卖身契归还于我。” 她说这话其实是在赌，若裴昭是个心思狭隘的，定会迁怒自己探究他的心思，甚至会要了她的命。 只是刚才奚宁已经试探过他，原主挥霍裴昭并没有动怒，甚至还愿意继续给她银子，说明他此人大度宽容。 与其像原主一样唯唯诺诺，还不如将事情说开，她可以配合裴昭掩盖自己的‘隐疾，’在他面前落个好，等离开时也更轻松体面。 长林在后面吓得腿都软了，这位奚姑娘那是变了样子，简直就是被鬼上身了，不然怎么敢这样跟主子说话。 裴昭眼底闪过一抹凌厉，隐隐藏着杀意，“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他将人带回京就没再管过，难道是八王的眼线探查到这边了？ 裴昭的嘴角愈发紧绷。 奚宁知道他想错了，男人周身的冷意快要将她冻僵，若是问题回答的不好，自己这条小命怕是都要没了。 “没有谁，都是奚宁自己想到的，三爷是清风霁月的正人君子，怎么会看上我这蒲柳之姿。” 裴昭眼神落在她的纤腰上，眉峰微挑，若她还算蒲柳之姿，那世间就没几个绝色了。 只不过他对男女之事并不看重，女人都是麻烦娇弱的，有哄女人的功夫不如去忙朝中公务。 但若奚宁没有骗他，自己将人冷落的行为恐怕会引起八王的疑心。 看来只是买个外室还不行，必须得逢场作戏。 他盯着奚宁清澈的眸子，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好，我答应你，事成之后不仅会还你卖身契，还会补偿你一万两白银。” “多谢三爷！” 奚宁没想到事情谈成这样容易，不过自己在裴昭眼中就是个弱女子，若是聪明些，就乖乖听他的话，到时候不仅能拿到卖身契，还有银子拿。 一万两啊，她得卖多少碗云吞面才能赚回来。 霎时间，奚宁看裴昭都顺眼了，这就是她的财神爷，可得供好了。 “马上要晌午了，三爷要不留下吃个午饭，正好我刚得了把鲜嫩的香椿，用来炒蛋最适合了。” 说到吃，奚宁整个人都变了，明明裴昭刚吃完云吞面，还是忍不住被她感染，鬼使神差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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