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最喜欢查案吗?有本事自己来查啊!” 林随安:“……” 小样儿,你给我等着! * 林随安睡了场好觉,一夜无梦,起床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神清气爽拉开门,被扑面而来的一双大眼睛吓得掉了半截血条。 花一棠穿着莹莹发绿的长衫站在门前,眸光晶亮,一脑门子精神,好像一棵阳光下摇曳生姿的大葱。 “咱们再去流月楼周围转转。” 这家伙的想法又和她不谋而合,林随安发现自己似乎也没那么惊讶了,点了点头道,“走吧。” “严鹤和白顺最后出现的地点都是流月楼,此处肯定是关键地点,我总感觉漏掉了什么线索。” 花一棠和林随安肩并肩走过庭廊,一路遇到的侍女纷纷避让两侧,统一提着精致小巧的熏香炉,将二人所到之处熏得那叫一个芬芳四溢,林随安忍了又忍,走出大门之时终于忍不住了,问,“他们这是做什么?!” 花一棠扬眉一笑,摆了个造型。木夏立即上前将一枚银丝香囊球挂在了他腰间,顺便解释道: “四郎今日这身是昨日制衣坊送来的新款:坠叶飘香衫,月华如练靴,天淡银河扇,还有配套的卷玉簪,今日出门太早,熏香尚未足时,多熏一分算一分。” 花一棠滴溜溜转了两圈,满意登车。车中小案摆着八盘颜色鲜艳花色缭乱的点心,林随安一回生二回熟,抓起两块张口就啃,马车跑得飞快,糕点的甜腻和花一棠身上的香味合在一处,熏得林随安有点晕车。 “你——”林随安纠结措辞,“每天都要这般香喷喷的吗?” 花一棠:“我乃扬都第一纨绔,若不能技金压群雄,香压群芳,岂不是很失礼。” 林随安:“……” 实在无法理解此人的脑回路。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花一棠忙道,“林随安你无论熏香与否,都很好闻,不会失礼。” 林随安莫名闻了闻自己的胳膊,什么都没闻到。 花一棠一个激灵:“我不是故意闻你身上的味道,只是不经意、偶尔、不自觉就……啊啊,我不是登徒子,也没有那个意思,毕竟你那么厉害我也不敢——啊啊啊,我不是说你不漂亮,你打架特别好看……啊啊啊啊啊!对不起,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花一棠自己把自己说了个脸红脖子粗,见林随安满面诧异,默默掰开扇子,遮着脸面壁思过,满车香气凝结成“尴尬”二字,车身一震,稀里哗啦碎了满地。 林随安强忍着没笑出来。 木夏不愧是花一棠的心腹,适时停车,掀起车帘道,“四郎,流月楼到了。” 花一棠一阵风似的跳了出去,下车又是花里胡哨的扬都第一纨绔,“如何?” 木夏:“重烟坊四周商铺较少,问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花一棠看向坊间道里的小摊贩,“他们呢?” 木夏:“四郎可听说过净门?” 花一棠:“什么门?” 林随安的耳朵竖了起来。 “三十年前,唐国曾出现过一个颇为神秘的门派,门人皆是走街串巷的市井摊贩、卖货郎等等,人数众多、分支遍布大江南北,普天之下的消息皆难逃他们的耳目,可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毫无预兆就销声匿迹了。” 花一棠:“你是说现在仍有净门存在?” “之前询问这些小摊贩的时候,他们的反应异常警惕,且答的话都是同一套说辞,根本套不出任何消息,颇为蹊跷。”木夏压低声音,“回报穆公后,穆公想起了净门的传说,特意来提醒过,这些人以贩卖消息为生,行事介于黑白两道之间,嘱咐四郎接触的时候小心些。” 听到这里,林随安简直是槽多无口。 千净、十净集、净门——甚至连接头暗号都有“净凡尘”的词汇,这净门创始人要么文化水平不高,要么就是个起名废。 “有意思,”花一棠掏出一包金叶子在手里颠了颠,“我去试试。” “且慢。”林随安阻止道,“若真如穆公所说,这净门蛰伏扬都多年,人数众多,深不可测,你贸然前去,实在危险,”林随安摊手,示意花一棠将金叶子给她,“我去。你们离远些,若有不对,立刻撤离。” 花一棠感动不已:“林随安,你人真好。” 连木夏脸上都显出了敬佩之色。 林随安揣着沉甸甸的金叶子,美滋滋走进坊间路,径直来到昨日问话的胡饼摊位前,摊主还是昨天那位胡人大叔。他见到林随安,神色大变,正要喊叫,林随安将千净举到了他眼前。 胡人大叔眸光闪动,压低声音,“万水千山总是情。” 林随安:“拈花一笑净凡尘。” 胡人大叔喜上眉梢,请林随安在摊位坐下,双手飞快在胸前做了几个眼花缭乱的手势,周边几个摊主立即围到了林随安身边,一个卖馎饦的,一个卖蒸饼的,一个的卖毕罗的,一个卖羊肉汤的,口味还挺齐全。 胡人大叔:“客官想问什么?” 林随安:“严鹤的案子可知道?” 几人同时点头。 馎饦摊主:“前日酉初三刻,严鹤乘马车入重烟坊,进流月楼,不到半个时辰,白顺步行而来,也进了流月楼,一炷香后,二人乘着严鹤的马车离开。” 林随安:“他们的马车去了何处?” “过开明桥和南三桥中二桥,穿红妆坊、西风坊,入冬信坊后,便不知踪迹。” “冬信坊南侧的月重、南春、玉楼、南参几坊货仓空屋众多,路径复杂,很难确定行踪。” 难道说,第一案发现场在这四坊?不,还有可能是凶徒特意绕路。林随安想着,又问道,“严鹤死后,你们可曾见过白顺?” 众人摇头。 “可曾见过白家的马车?” 毕罗摊主有些犹豫,看了胡人大叔一眼,胡人大叔轻轻点了一下头,他才继续道,“其实,卯初我看到一辆马车进了重烟坊,虽然拉车的马匹和车身装饰都不一样,但车辙印和白家马车很相似。” “什么?!”林随安大惊失色,“怎么不早说?!” “您也没问啊!” 林随安跳起身,“快带我去!” 几个摊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瞅着林随安笑。 林随安怒了:“走啊!”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胡人大叔道,“一个问题一吊钱,您适才问了四个问题。” 林随安几乎吐血,感情这还是收费项目,大竹竿居然没告诉她! 一片金叶子价值多少林随安不清楚,但概念里肯定比四吊钱多,林随安当机立断掏出自己的四吊钱扔了过去,结果那几人还是不动弹,依然瞅着她笑。 “带路是另外的价钱。” 林随安咬牙:“多少?” 胡人大叔:“一片金叶子。” 反正是花一棠的钱,关她屁事! 林随安掏出一片金叶子飞了过去。 * 毕罗摊主身量不高,速度却是飞快,弓腰挪着小碎步,边跑边观察地上的车辙印,地上的车辙印又多又乱,可他却能准确的认出属于白家马车的那一道,沿着坊间的街巷左绕右转,林随安和花一棠跟在后面,转得头晕眼花。 “应该就是这辆车。”毕罗摊主停在一辆马车旁道。 林随安这才发现,他们七转八转到了一条后巷,巷中停了六辆马车,五辆都是板车,上面堆着大筐的鲜果蔬菜,只有一辆是带车厢的马车,运菜的菜农来来往往,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们。 花一棠仰起头看了看,啧了一声。 后巷紧靠着一所院子,能看到流月楼的三层屋檐,此处显然就是流月楼的后门。 林随安撩起车帘查看,车里空无一人,驾车的人也不在,车座下发现了一小块碎布头,染成了黑红色,闻了闻,像血。 “这个料子……”花一棠摩挲片刻,“像白顺常穿的。”他拉住一个菜农,“车里的人呢?” 菜农摇头:“我才来,没看到。” “扛着两大袋肉进去了,”另一个菜农搬着菜筐路过,“肉挺新鲜,其中一袋还滴血呢。” 林随安和花一棠面色大变,直奔后厨,这个时间正是后厨最混乱的时段,菜农、屠户、鱼贩将本就不宽敞的后院挤得满满当当,大厨扯着嗓门喊小学徒们把送来的江鱼送入水池,账房忙着结算菜钱,伙计们忙着运菜,地上铺满了烂菜叶和没来得及收拾的鱼鳞,踩上去又滑又腻。 花一棠和林随安两个异类贸然闯入,整个后厨的人都惊呆了,齐刷刷盯着二人,还是账房先生见过大场面,认出了花一棠。 “花家四郎,您这是——” “刚送来的肉在何处?”花一棠大叫。 账房愣愣指向厨房,林随安疾步冲进去,就见厨子正要解血糊糊的麻袋,头发根都竖起来了,厉声大喝,“别碰!” 厨子吓了一跳,还未回过神就被林随安一把拽了出来,鼓鼓囊囊的血麻袋堆在剁肉案上,滋滋冒着血水。 林随安心里突突乱跳,最糟的情况,麻袋里的就是白顺,看这个造型,莫不是已经被碎尸了? “送肉的人呢?”林随安问。 众人纷纷摇头,这个时间人多杂乱,谁都没注意。 花一棠缩在门外,扇子遮着大半张脸,只露出半只眼睛战战兢兢瞅着。 突然,血麻袋动了一下,绑口的麻绳啪一声断了,林随安头发根倒竖,倒退两步到了门边,麻袋里的东西抽搐了一下,缓缓滑了出来。 花一棠嗷一声,拦腰环住林随安一把将她抱了出去,就听噗一声,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滑出麻袋口,掉到了地上。 是刚宰杀的羊羔,瞪着两只眼,肌肉还在抽动。 林随安只觉环在腰间的手臂一松,双脚落地,再看花一棠,吓得瘫坐在地上,面色青白,满头大汗。 虚惊一场。林随安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也有点腿软。 账房犹豫着上前,“花家四郎,您来这儿到底是——” “……闲来无事逛逛。”花一棠手掌撑地站了几次都没站起来,林随安实在看不下去,揪着他的脖领子将他提了起来。 二人默默对视一眼,皆是有些尴尬,顶着众人火辣辣的目光灰溜溜往外走,后院被他们一搅和,此时静得落针可闻,隐隐能听到前院的吵嚷声。 “刚刚不是付过钱了吗?怎么又来要钱?”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359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