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就什么都没有。现在再失去,也只是回到了原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难过啊。吃再多的好吃的也好不了的那种难过。 白炽抹了抹眼泪,抱着人飞身而起,没有再说一句话。 白炽走了,云挽月身形晃了晃,没由来的眩晕让她眼前一黑,一旁的裴长渊立时上前伸手去扶。 云挽月眼眸一定,坚定地,没有犹豫地,将到身前的手推开。 裴长渊看着自己被拂开的手愣了愣,随后不容拒绝地将云挽月的手握在手里,暗自用力,不容退缩。 云挽月也没有将手收回,她真的好累,没有力气了。 她终于重新对上了那一双眼眸,酸涩的眼眶因为云挽月这一点动作再也接不住这样多的眼泪,一滴滴滑落,汇聚成流。 “裴长渊,你为什么要杀这些人?” 裴长渊紧紧握着云挽月的手,不安在心里放大。 “他们想要带走你。” 云挽月直直地看着他:“所以呢?一定要全部杀完吗?” 裴长渊从未见过云挽月这样的眼神,他心底的不安变成了焦虑和恐慌,月月,不该是这样,月月,应该笑,应该开心,应该鲜活。 他喉头微涩:“他们方才想要直接杀了我,我挟持了白煊威胁白炽将你带回来,可是他们依然想要杀我。” 而且这些人,本就该死,觊觎月月的,想要带走月月的,都该死,全都该死。 云挽月的眼眸再次被泪水迷蒙:“你的话,我能信吗?” 裴长渊终于慌了神色,他急急将云挽月揽入怀里。 “可以信的,我没有骗你。” 云挽月依然没有推开裴长渊,因为她是真的累了。 “你没有骗我,那么你是什么时候清醒的。” 裴长渊愣在了原地,他霎时没了言语,他想要说方才才醒,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云挽月闭了闭眼:“很久之前就醒了,对吗?在陈州就醒了,对吗?” 裴长渊紧紧抱着人,极其用力:“没有,在陈州的时候没有醒,在将要出陈州时才清醒的。” 即便闭上了眼,泪水也依然能找到出口,不断地从云挽月面颊滑落。可即便留了这么多眼泪,也依然无法将她心中的豁口填满。 从前总听人说,陷入情爱的人往往会一日悲,一日喜,那个人站在那里,便无时无刻牵动着你的情绪。 她从前不懂,如今她懂了,这个人,实实在在地能牵动她的情绪,即便他有那么多的秘密,她又是这样的不敢欢喜。 但是欢喜这件事,不是她不敢,就能不欢喜的,如此热烈而沉重的爱,只看得到她一人的眼眸,如何才能不心动? 今天,她确定了,她喜欢裴长渊。 只是在这样悲伤的情绪里确认她喜欢裴长渊,好像也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好像一直都不好。 就像裴长渊,这样地喜欢着她,也没有坦诚,还带着欺骗,她像个瓷娃娃一样永远被埋在鼓里,只看得到这个人想要展示给她看的那些。 许久许久。 “裴长渊,你有许多秘密,许多许多,关于我的,不关于我的,统统不能告诉我,而我在你这里好像很透明,比我在自己面前,还要透明。” 裴长渊想要说什么,又被云挽月坚定打断。 “你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不容拒绝地闯入我的生活,然后又逐渐遍布在我生活里的方方面面,裴长渊,分明是你先接近我的。” 云挽月轻轻抬眸,手放置在两人之间,想要隔开一些距离,完全推不动,裴长渊放置在云挽月身后的手已经布满青筋,只是再用力,也没有让云挽月感到疼痛。 发现推不开,云挽月也没有将手拿开,就像是在坚持着什么,一定要在两人之间横亘阻碍。 是她无声的反抗。 “你来了,又这样热烈,让我完全无法招架,就像现在这样,我如何推拒都没有用,你向来如此,我也在潜移默化中逐渐接受了。所以我们最终会成亲。 “我以为,我最终可以等到你说出你全部秘密的那一天,到了那一天,我就可以完全坦然自己,对你的情感也不会再模糊,而我们也会有属于我们的结局。” 明明是几乎剖白心意的话,裴长渊却更害怕了,比很久很久以前都要害怕。 “再等一等,月月,再等一等,所有的秘密都可以告诉你,不会很久了,马上就好了,月月,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云挽月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指尖颤了颤。 “可是裴长渊,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你不仅骗我,还杀了白炽这么多族人,我与她早就是朋友的关系,他们要杀你,你可以将他们打晕,即便不得不杀,也不必全都杀,我不信你没有手下留情的可能。我不信。 “因为你在下手的时候全然没有想到我与白炽的关系,全然没有,你只是凭着自己的心意将所有人都杀了,再来我面前告诉我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你向来如此。 “那是不是有一天,清桦,我阿爹,成为了我们之间的阻碍,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杀掉,是不是?” 裴长渊看着云挽月的几乎质问的眼眸,内心的恐惧愈加放大,到最后竟汇聚成一片阴暗。 是的,他会,他会将那些人,全部杀掉。 没有任何人能将月月从他身边带走,如果有,那就杀掉,杀掉就没有了。 但这些不可与月月说一分。 于是他放轻音量:“我不会。月月你再等一等,所有秘密都会解开的,你再等一等,好不好?” 是几乎祈求的卑微语气。 云挽月垂下眼眸:“我不想等了。”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她的放在两人之间的手上,从温热变得冰凉,又重新被温热覆盖,再次变得冰凉。 “裴长渊,我们和离吧。” 这句话方一落下,便在云挽月的心底牵扯出一片密密麻麻的疼痛,原来这就是情爱,情爱,是密密麻麻的疼。
第49章 糖葫芦(一) 太阳最后一点余晖从天际落下, 此处最后的光亮也终于消退,在满目的灰暗里连温度都不再温和。 是沁入骨髓的凉。 一如裴长渊的此刻,他觉得, 好像那一瞬,所有的体温都瞬间褪去, 他从未觉得这样冷, 冷到骨缝里。 “和离?” 他环抱怀里的人的力度松了松, 声音放缓:“月月。” 云挽月感受到身后的力道松了松,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手立时用力想要将人推开。 “裴公子,我说我们——” 话还没说完,便有一道白光乍现, 随之而来是一片迷蒙,再然后黑暗淹没了她, 她再没有了直觉。 “和离?想都不要想。” 裴长渊将软下来的人抱在怀里, 白光回到了他的指尖, 指尖没有停留滑到怀中人的腰间,将人横抱起, 云挽月的头因为这动作稍稍偏离,又被一只手紧紧按在颈窝, 不容远离一分。 始终没有找到云挽月的黎清桦二人匆匆赶回, 入目是一地的尸体。 饶是常年做任务的展蔺也被这场景惊了惊, 别院的妖不算难打,几人脱身之后便各自分开去寻云姑娘, 若是找到便以传信符篆互通信息。 到这里一切都算正常, 后来这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分明只是过去了半天,再碰面的时候便已经变了天。 黎清桦努力找到自己的声音:“裴公子, 这是……” 裴长渊没有理会,径直路过了二人,黎清桦连忙出声:“展公子!便是要走,也还请告知一声挽月如何了?” 裴长渊倏地停下,他想起此前云挽月说的话,这个名唤黎清桦的是能与月月阿爹排在一起的人。 她在月月心里,有一定的位置。 想到这,裴长渊垂下头,因为打斗而凌乱的发丝落了几缕在额前,将他的眼眸遮掩得明明灭灭。 “月月,你在乎的人,总是很多。” 只有我,是说和离就和离。 裴长渊单手抱紧云挽月,身形一晃,黎清桦身前便出现了一道白骨,白骨直指咽喉,她克制着自己没有后退。 裴长渊的声音没有情绪:“月月血脉特殊,你于她而言不一般,若是有一天你也想要图谋月月的血脉,我会将你斩于白骨之下。” 黎清桦下意识吞咽:“且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 裴长渊的白骨进了一寸,黎清桦扬起脖颈,白骨距离她的肌肤只有分毫的距离。 “倘若你身后的势力会呢?你会如何抉择。” 展蔺匆匆赶过来,想要拂开裴长渊的白骨,但在与裴长渊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动作又停滞在原地,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双眼眸告诉他,如果黎清桦的回答有一点不对,他手中的白骨不会有一丝的犹豫。 他急忙开口:“裴兄,我们师兄妹来自奇门,奇门向来主张人妖和平,江湖上虽然有我们奇门的传说,那也是先人给我们留下的福泽,其实这一辈只有我与师妹二人,上一辈也只剩下我们二人的师傅,这已然是门内辛秘,裴兄,这是我们的诚意。” 裴长渊没有理会展蔺,只看着黎清桦:“你会如何抉择。” 展蔺见裴长渊不听,还要再说,黎清桦轻轻抬手阻止了展蔺。 倘若有一天,奇门也站在了挽月的对立面,她会如何抉择?一定要在师门与挽月之间做选择吗?可是为什么是挽月与师门之间做选择,问题的根本本就不是师门亦或是挽月。 做选择的是她,而她要看的从来只有对错。如果有那么一天,师门也在觊觎挽月的血脉,那么错的,就是师门。这一点,她任何时候想都会是一样的结果。 黎清桦的眼眸逐渐坚定:“倘若有那么一天,师门也开始对挽月下手,那么便是师门有错,若是师门有错,那我自然会站在师门的对立面。这就是我的抉择。” 风在此时倏而扬起,携带着三千发丝,飘扬又落下,同时落下的还有裴长渊的白骨。 起风了,他单手脱下自己的外袍将怀中的人遮掩了彻底,不漏一点缝隙。 “月月看重你,我姑且信你一次,接下来我会跟着你们,还请这位,黎姑娘照顾月月一二,我会躲在暗处,不必将我与你们一同的消息告知月月。” 说到这,裴长渊停了停,声音放缓:“若是月月难过,还请,哄一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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