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挽月定了定神:“说得对。” 她扶了一把将要跌倒在地的姑娘,那姑娘抬眸正是最先被拍下来的十九号,七日散的疼痛仍然在她体内盘桓,她忍着疼痛全力奔跑着。 “是你……” 姑娘看清了云挽月,立时握住云挽月的手,她的身躯还在微微颤抖着。 “姑娘救命之恩难以为报,日后若是有缘得见,性命为报。”那副面容上仍有催情香的残留,煞白中带着不正常的红。 只是那双眼眸不同,格外地坚毅。 她不等云挽月回答,转过身继续磕磕绊绊地跑起来。 云挽月神色一定,拿出地图快速找出最快离开的路线:“往这边!”她指了一个方向。 有的人用性命开路,那么这些人便一定要逃出去,然后再好好活下去。 原本无声逃离的人看着突然出声的云挽月,人群停滞了一瞬,下一刻有一人按照云挽月指引的方向而去,如同一个指引,随后所有人都往这个方向而去。 无言的默契。 三人跟在最后,直到将所有人都送出,姑苏山很高,山路也很昏暗,但离开了这里,想来一切都有新的开始。 黎清桦斟酌着:“挽月,我以为你不会。” 云挽月眸色闪了闪:“这不一样。”道理她都懂,情绪却不能一蹴而就,她依然觉得亏欠,如果明芙的目的之一有这些人的成功逃离,那么她也算是完成了她的遂愿。 生命其实很沉重,尤其在背负的时候。 黎清桦看了眼月色:“我们快走吧,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云挽月愣了愣:“我们不等裴长渊了吗?” 展蔺与黎清桦对视一眼,随后黎清桦直接扣住了云挽月的手,展蔺在一旁笑开。笑容带着几分勉强。 “裴兄说让我们先走,到时候等他解决完这边再我们再汇合。” 说罢黎清桦便要将人带出,云挽月敏锐地察觉不对,这种感觉很是熟悉,清桦和展蔺不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因为那是在裴长渊的梦里。 每一次这个人自己不行的时候,想要将她独自推开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因为裴长渊如果不是因为场面已然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是绝对不会推开她的。 云挽月没有走:“是不是里面出现了什么变故,是不是?” 黎清桦见人不走,又与展蔺对视一眼,云挽月直接出声:“裴长渊是不是打算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危机,然后让你们送我出来,是不是因为他们的目标里有我?” 黎清桦见人执着,只好开口解释:“挽月,不是我不与你详说,只是我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裴公子面色极其凝重地让我们带你走,他说若是不走,你会有危险,我才应了声。” 云挽月心口一滞:“到底是什么变故……” 展蔺劝说:“云姑娘,事已至此我们应该赶紧走,不要浪费时间。” 这里不是梦境,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对事情不了解,也因此没有把握,若是贸然回去可能都会死在那里。 云挽月思绪流转,不能意气用事,不能意气用事,她心中默念三遍,最终顺从黎清桦的力道跑了起来。 他们几乎没有停歇,直到云挽月双腿完全无力的时候还在跑,月色渐浓,周围的空气格外凉,云挽月手上脚上的金铃早就没有了踪迹,她紧紧捏紧裴长渊的白骨,上方的白光始终亮着,如上方的月华一样柔和。 只是亮度越来越暗淡了,云挽月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距离越来越远的缘故。 黎清桦也几乎没了力气,她喘着气:“马上了,到了山下我们需得立时买马离开,按照裴公子的意思——” 不等她说完,几道身影落在几人身前,内力的劲气扬起一道尘土,展蔺反应极快,提着两人的衣襟飞身而起避开内力的劲气。 是于云挽月而言全然陌生的声音:“不愧是我的好徒儿,带着人还跑了这么远。” 徒儿? 展蔺听到声音立时面色欣喜:“师傅!是师傅吗!” 黎清桦也神色一松:“若是师傅来了便好办了,师傅武艺深不可测,便是大妖也少有能打得过的。” 只有云挽月面色一沉,若是来帮,又怎么会是拦截的姿态。 尘土散去,云挽月看清了来人,一道头发银白的身影,身后跟了一名儒雅公子,再往后是几名穿着一样的道人模样。 云挽月眼眸微缩:“筹算……” 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见到筹算? 展蔺也疑惑着:“师傅?师傅怎的还与擒妖司有联系?” 展天详笑开:“如何不算有关系?这位是你们的小师弟呀,虽然你们素未谋面,但其实筹算为师教导许久了,只比你师妹晚一年入门。” 展蔺震惊:“师傅收了小师弟怎的不与徒儿说?” 云挽月抿了抿唇,她挣脱黎清桦的手暗自退后一步。 展天详摆摆手:“自然是你们各司其职,学的也不一样,便不必相见。” 他摆开的袖子上是一抹暗红的骄阳刺绣,在隐隐约约的月光之下云挽月却看得格外清晰,因为这个图案一直是谜团,是从一开始到最后都存在的,从未解开的谜团。 一叶枫里莫名其妙的黑衣人,将顾子商带走的人,都是未知,但都有这个图案。 云挽月再次退后,她不动声色地拉开与展蔺黎清桦的距离,紧紧握着手里的白骨。 展蔺还在攀谈:“那小师弟学的是什么?早知小师弟在擒妖司,我们又何必那般辛苦潜入擒妖司,实在是怪哉。” 展天详回头看了看筹算,拍了拍筹算的肩。 “你学剑,你师妹学符,你们代表的是奇门前门,筹算学的不同,他钻研妖,钻研人,钻研如何让人类变得跟妖一样强大,他掌管的是奇门暗门。” 云挽月呼吸一滞,这话说得格外有深意,仿佛一条线,将那些她曾经不理解的全部串联在一起。 比如顾子商突然多出的狐尾,来自白炽;比如同样多出狐尾的孔玉一直忌惮着筹算,如果白炽就是这些人带走的,白炽的狐尾也是这些人割下按在人类身上,那么白炽最后一条狐尾也在他们身上。 那么就是他们一直在图谋着她,或者说是图谋她的血液。 展蔺和黎清桦带着她来找白炽最后一条狐尾,就如同将她送到了他们手里。 怪不得当初从东宫逃出去的时候没有擒妖司参与,因为筹算本就可以坐在那里等她自己来。 这算什么?云挽月觉得荒谬极了。 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黎清桦皱了皱眉头:“师傅,我们奇门是何时有的暗门?” 展天详格外高兴:“很早就有了,前门与暗门向来进水不犯河水,泾渭分明,互不干涉,只是这次为师是真的觉得妙啊,为师也不曾想到有这么一天,暗门心心念念的人竟是你们二位亲自送来,果然,阴差阳错,前门暗门也不必分得这样清。” 云挽月立时转身跑开,刚跑了没两步便被察觉的筹算发现拦截在当下,黎清桦反应极快,她立时站在云挽月跟前,与展蔺对峙。 “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云挽月戒备地看着这几人,包括黎清桦与展蔺。 “还能是什么意思,那骄阳刺绣正在你师傅袖子上,一直图谋我的就是奇门暗门,就是奇门。” 黎清桦不敢相信,她看向展天详:“师傅,这可是真的?那些抓了妖,又将妖身上部分安置在人身上的勾当,是你们在做?” 她觉得好像天塌了,那一向温和正派的师傅,背后竟做着这样的事情。 展蔺眼眸微缩,他全然不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奇门一向主张人妖和平,怎么可能将去抓妖,切割妖,还安在人类身上,绝对不可能!” 展天详摇摇手:“不信也是正常,奇门暗门与你们前门本就不同,你们也不必理会暗门做的事情。” 他看向云挽月:“小姑娘你不必挣扎了,你不会武,打不过的。” 展蔺看着自家师傅直接承认了此事,甚至还要将矛头指向云挽月,一时间心绪大动。 他大步走向前:“师傅这是什么意思?奇门暗门,到底在做什么行当!” 展天详摸了摸耳朵,终于将视线落在展蔺身上,他收了笑,直视展蔺的眼眸。 “蔺儿,你从小就希望人妖和平,希望人与妖友好相处,你不喜一切的恶,一切不耻的手段,你正直善良,可以为了人妖和平付出自己的一切。 “你是活在梦里的孩子,便觉得人妖和平是可以实现的,赤子心诚,为师也从不干涉你,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可是蔺儿,人妖和平,从来都是痴人说梦。” 展蔺不可置信,他克制不住地后退:“您从前,不是这样说的……” “为师不忍你挫败,便鼓励你,这和为师建立暗门,强健人类,灭世间的妖,并不冲突。” 展蔺眼眶已然红了:“不冲突?师傅一边鼓励徒儿去做想做的事,徒儿也一直在努力着,如同奇门很多的先辈一样努力着,但我的师傅却在暗地里捕捉妖,残杀妖,还将妖的东西安在人身上。 “这是挑起人妖矛盾的大事啊!师傅!这如何不算冲突——” 他的声音像是崩塌了。 展天详面上的神情已经全部收了起来,带着愠怒。 “你也敢提奇门先辈?正是为了这个狗屁人妖和平,一代又一代的人死去,到了这一代就剩为师一人。奇门曾经是怎样的风光,就是为了这个狗屁人妖和平,我原本有的都消失了,我的师傅,我的师兄弟,甚至我最爱的妻子,都死了。 “他们都是被妖杀的,你要和平?妖想过和平吗!” “哐当——” 是剑落在地上的声音。 展蔺颓然靠在一旁的树上,他垂着眸,剑落在一旁,已然没了言语。 云挽月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是被这些人抓住,说不定她就要变成血牛,养得白白胖胖然后一直一直放血直到死去。 展天详没有看展蔺,只看着黎清桦:“清桦,你向来是最听话的,来为师这来,你师兄一时半会想不明白,他会想明白的 他拿出一瓶药瓶:“也是为师的不对,提防了蒋霖这小子没让他见你,却不曾想他还是将你绑了,这是解药,快服下,莫要耽搁了。” 药瓶被扔了出来,黎清桦没有接,于是药瓶落在她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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