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片刻后,她却忽然回头,从屏风处探出了一个脑袋来。 看着床上仍旧有些失迷的陇雀,她眯了眯眼道:“孤出来的时候,最好不要见到你。” 话落,还不待陇雀说些什么,她便已经进了浴室。 陇雀有些迷糊的从寝榻之上站起身来。虽然虚弱,但觉得身体轻快了不少。昨夜迷迷糊糊地记忆回笼,他站在原地,看向屏风,似乎是想透过屏风看穿浴室内的女人。 “陇大人,请——”阿然递上了一身月色的长袍。 陇雀目光回转,走到更衣的屏风后,缓慢地穿上长袍,而后沉默地退出了寝殿。 *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眨眼,一个月已经过去。陇雀独居于鹤鸣轩,却再也没有见过无双。 这一个月,除了偶尔有无双派来的人确定他是否按时喝药,他再未见过任何人,那高高在上的皇太女,似乎彻底将他忘在了脑后。 好事来的太突然,陇雀一时之间很难相信。 每逢夜深,他经常被恶梦惊醒。梦中,姬虞挥舞着鞭子,那双眼睛似乎在闪烁着恶毒的光,她笑得冷冽,猛地踹开他的房门。每当鞭子打在他的身上,他都能感受到那钻心的痛,听到皮肉的撕裂声,醒来后背都是冷汗。 然而梦只是梦,一个月过去,无双再没有召见过他。 就在陇雀快要相信姬虞当真是腻了自己,放任不管的时候,这夜,阿然雀匆匆走进鹤鸣轩,低头道:“陇大人,殿下有旨,传您去寝殿侍奉。” 鹤鸣轩内,烛火摇曳,照亮陇雀唇角边一丝自嘲。 姬虞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大抵不过是觉得他养了伤之后,更耐玩儿罢了。 他安静地换上了一身玄色长袍,随着阿然往寝宫而去。 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入宫殿,寝宫内的烟云纱帘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薄如蝉翼的金银纱幔。 “殿下,陇大人来了。”阿然走到美人榻前禀报。 “嗯。”榻上的女人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陇雀紧随其后,迈进寝宫,他几乎没犹豫,迅速低头并走向中央。细长的手指在玄色的衣扣上移动,驾轻就熟地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玄衣之下,露出他蜂腰猿臂的好身材,肌肤白皙,肌肉纹理分明,一身是纵横交错却为他平添了几分脆弱感。 “臣,见过殿下。”他垂首道,声音讽刺。 女子没有说啊胡,突然一个抱枕从他的侧面飞来,陇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微微偏头,让抱枕从旁边掠过。 那抱枕落地的声音和女子清脆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把你脑子里那些腌臢的东西都给孤收起来,衣服穿上。” 陇雀缓缓抬起头,只见不远处美人榻上,无双的身姿慵懒地靠在榻上,虽说着指责的话,那双凤眼却是□□的胸前,似乎是有些分神。 不知她又想出了什么新玩法。 陇雀挑了挑眉,却是从善如流地将衣物重新罩在身上,令人血脉偾张的好身材一点点地重新被玄袍遮盖住,直到整个身体都被完美地掩盖了起来。 整个过程,无双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直到他整个身体都被完美地掩盖起来,女子这才似乎有些遗憾地移开了视线。 夜风吹进大殿,吹得女子纱裙在风中摇摆,垂在美人榻前,落在地板上。 “殿下今晚,想玩些什么?”陇雀看着她,似笑非笑问。 无双单手撑着脑袋,斜睨一眼,冷不丁问:“阿爷既然选了你到孤身边保护,你功夫应该很不错吧。” 陇雀被这问题问得有些错愕,然而还不待他反应,无双已经从一旁的桌上拾起什么,朝他扔了过来。 陇雀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发现是一把玄铁打造的宝剑。剑身滑润漆黑,在烛火之下泛着细腻冷淡的光,他看向剑柄,只见上面前朝古字刻着小小的“崔造长鸣”四个字。 “长鸣剑……”陇雀低声喃喃。 前朝铸剑大师崔年最善以秘铁铸剑,这把长鸣剑更是他精品中的精品。 无双抬起下巴,手指微微指向殿外的院子,声音戏谑轻声道:“剑不许出鞘,去跟他们比比,输了可要挨鞭子。” 陇雀转过身,透过宽大的寝宫大门,他看到月色下,院子里站了十来名禁军。他们每个人的装束都与他不同,但都透露出一种锐气,手上握着十八般武器,似乎都不是善茬。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无双有些不耐地催促道。 陇雀没有迟疑,提起剑步入院中。当他走近时,十来个禁军围了上来,来势汹汹。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剑未出鞘,陇雀的身形却十分灵巧诡异,动作简单利索,每次出击,都是必杀。 打斗声不小,院子里的鱼塘,池鱼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四散奔逃。陇雀站在月下,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仿佛根本没将那些人放在眼里。 不过片刻工夫,那十来个禁军便被他用剑鞘夺了武器,打倒在地。随着最后一个禁军被他用刀鞘击中,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比试已经结束。 陇雀缓缓转过身,重新面对无双。他握着剑,没有说话,地上七零八落的禁军却是最好的回答。 无双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之色,“不错,回去吧,明日一早,随孤出去一趟。” 说着,她摆了摆手,阿然和阿梅便将寝殿的大门缓缓关上。 眼见着只剩最后一丝缝隙,陇雀看了眼手中的宝剑,道:“剑……” 女子含笑的声音从里传来:“赏你了。” 赏,赏他了? 陇雀被这突如其来的“赏赐”弄得愕然,他缓缓抽出宝剑,月光下,剑面熠熠生辉,映照出他复杂的情绪。 * 当第一缕阳光斜照进寝宫,陇雀已经在寝宫外等待。 他沉默地立在那里,阳光将他的声音投射在青砖地上,映出一个冷漠的影子。 不多时,门被推开,女子婀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金红色的裙摆拖在地上,宛如一朵盛开的花。 她走到陇雀面前,将一个银质面具递给他,冰冷的银色与他的眼神倒是匹配。 无双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吩咐道:“戴上它,今日你叫“银面奴”。” 陇雀没多问便戴上面具,那面具隐藏了他的大半脸,只留下那双紧抿的唇。 两人来到宫外,一个毫无标记的马车已等在那里。无双上车后示意陇雀同行。马车在晨曦中缓缓启动,直驱平康坊。 马车在一家赌场外停下,里面正在举办一场地下武榜。 所谓武榜,就是有些银钱的人家,会招揽武艺高超的下人,到这里来与人一对一赤手空拳地比武,并且下注。在女帝御下,武榜被严律禁止,然而随着宣武帝上位,管束越发宽松,便资深了不少这样的地下武榜。 无双带着陇雀进入赌场,场地中央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欢呼声,侧目看去,原来擂台上已有两人在激战,虽是赤手空拳,但是拳拳到肉,每一击都带着杀意。 无双进入赌场,有人便递上了一本册子,无双接过毛笔,在册子上署名:“云二娘”。 登记完毕,无双转头,眼神直视陇雀,笑道:“今日回去若是不想挨鞭子,你得把他们都打趴下了。” 赌场内的空气浑浊,混杂着酒气,汗味和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无双一身华裙,站在三教九流的众人之中,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陇雀皱了皱眉,他不明白,姬虞作为皇太女,素来不缺钱,为何要来这种地方。 不等他多想,一名管事已经上前,引导陇雀走向赌场正中的铁笼。比起寻常困兽的铁笼,这个笼子更加巨大,而且四周极高。昏暗的灯火之下,陇雀能瞧见这铁栏杆上还残留着不知是谁的新鲜血肉。 他朝高处看去,只见已经上了二楼的包厢,手捧着一碗茶,漫不经心地侧身靠在椅子扶手处,饶有兴味地看向他。 金红裙摆的拽地,像是一片红色的烟云围绕在她脚边。 他走到笼子的入口处,便有人高声道:“下一场,‘银面鬼’对‘破军’。” 他走入笼中,观众席中不禁传来一片嘘声。那个“破军”身形高大魁梧,皮肤黝黑,远远看去像是一座小山。 陇雀已然算是高大,身长将近八尺,但是在破军面前,仍旧显得瘦小。 在他之前,破军已经打败了五个人,腰间的狼皮上浸满了血。毫无意外地,众人纷纷将宝押在了破军身上。 只有二楼的无双笑眯眯地从腰间取出一打银票放在木托盘上,“七百两黄金,压银面奴赢。” 饶是见过世面的小厮,也少见头回赌起来这般阔绰的客人。他有些震惊地看了一眼木托盘中的银票,越发小心地伺候着这位漂亮的冤大头。 随着铜锣敲响,比赛正式开始,两人对峙片刻后,同时发动了进攻。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高大如小山的破军在陇雀手下,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众人甚至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听一声震耳轰鸣,破军就被他打倒在地。捂着自己的胸骨,在地上翻滚。 “‘银面奴’胜!”又一个声音传来,场下爆发出一阵不可置信的唏嘘声,里头还夹杂着些许不甘的咒骂。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随后的对决,陇雀更是如破竹之势,接连打败了四五名挑战者。每次比赛结束,他都会朝无双那方向看去,似乎是想弄明白这女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然而无双只是含笑看着他,不发一语。 当陇雀赢得最后一场胜利时,赌场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迎着这般欢呼声,陇雀走上木质的楼梯,来到二楼。 不同于一楼的气味混杂,二楼要雅致得多,空气中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纱幔之后,无双扶着青瓷茶盏,正在饮茶。 见了陇雀回来,她似乎很满意,将茶盏放在桌上,招呼着陇雀到他面前来。 她伸手,将陇雀拽到自己面前,手指轻轻抚过他脖子上的伤口,只是一些皮肉擦伤,倒是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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