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锡坊的葛家布坊说过,她家本有看中这家的羊毛想要收些,结果被当成了冤大头,就什么都没买。他们偶尔也会和人谈价钱,谈着谈着总是会谈崩,不像是个生意人。” “另外便是他们总有一二人会徘徊在药厂附近,掐点的还有画出大概药厂地形图的。我已经翻到了他们画的图,八九不离十,但就差的那一点比较大。” 听着裴丰问的汇报,旁边坐着的裴明远从一开始的“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东西”变成满脸震惊的“这你都能查出来”,让贺澄想笑又只能憋着。 “所以,他们是哪里人?” “有两个口音恍惚是南边的,另外三人都一样,说着京城口音,漏出来的是西北腔调。” 裴丰问笑了笑,低头看了眼赵学思根据自己说法画出来的肖像,抽出一张放去了桌子上:“这人应该是头领,息委人没错了。”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气息,还有口吻。他观察周围的表情很明显是想着怎么把度平给破坏掉,过于兴奋的样子反而容易漏马脚。” 裴丰问认真回了自家老舅的问题,同时再把另外一张画像放上:“这位在天照卫的通缉令上,所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剩下的人呢?” “差不多,或多或少都有案底。” 贺澄稍稍点了点头,拿起一张眼神凝住:“动手?” “动手吧,带上老夫的人。看什么,我又没想抢功劳。” “您想抢,太女都不答应。” 没忍住嘴贱了一句,在看到裴明远嘎达嘎达按着指关节的时候裴丰问又有点后悔。贺澄听到这句话挑了挑眉,看向突然变得警觉的赵学思闷笑:“别在意,他就是嘴上说说。” “哦。” 赵学思瞥了这对舅甥一眼,脸上浅浅勾起嘴角:“那么太女,什么时候动手?” “择日不如撞日,长痛不如短痛。” 贺澄算了算时间,拿出手里的虎符晃了晃后整理好衣襟,很是随意地拉开了门:“就今日吧,早点解决,咱们早点想想怎么开渠种田。” 度平的天一向很好,在今日更是艳阳高照,整个天都是明亮的蓝色。空中偶尔飘着几缕浮云,看上去悠哉又有种如同羽毛飞舞去空中的美感。度平的陈主簿又是一日的亲力亲为,看得度平县内都快习惯了。 他们这两日也算是明白,陈主簿这个姑娘年轻,却喜欢干活,也喜欢凑热闹。哪里有什么消息了都要探个头,与其说是主簿,这年龄和自己家里的丫头也没什么区别。一路走过来时见到她不少人都打着招呼,甚至于还被硬塞了几个沙棘果干。 “今日咱们就查明锡坊的租户还有商队吧,还是那句话,早干完活早收工。” 贺澄伸了个懒腰,表情愉快地按照牙人指引,很是随意地敲开了第一间客栈门。 行商都很配合,路引上面盖章完善,买卖的物品也确实能赚点钱。没要他们给自己准备的礼物,贺澄也没有真的两手空空,只是薅了两叠客栈的糕点,让掌柜的记在商队账上让他们安心。 “就这点?” “对,就两叠糕。没别的,还都是最便宜的那种。” 万万没想到就是这点价格,行商都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这也是好事,八成这位陈主簿还太年轻,脸皮薄,不接他们的礼也很正常。 不过度平接下来怕是可以常来走走,主簿和县令全换了人,又明显都是做实事的,不抢占个先机,也愧对他们走商这么多年的经验。 对视后确定了整个商队的想法,不少商队都转向和客栈掌柜商议包房、或也有长租一间房,设下一个买卖点的考量。贺澄没想到这么多,在走到某间房舍门口时和往常一样,稍稍地抬高了点声音敲了门。 “有人不?在下陈静,度平主簿,查个路引户籍,很快的,一炷香的事儿。” 喊话后没多久,她就听到门板背后一声略带沉闷的“来了”。门内的人看着那位陈主簿对着自己就是个灿烂的笑,有些晃神的同时也嗤之以鼻。 还笑呢,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 啧,这么好看一女的,这么死了也有点可惜。 内心想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因此都差点忘记回答贺澄的话,不过看她似乎也不在意的样子,来开门的人也放松了警惕,整个人也随意了起来:“今日咱们有几个弟兄去采购了,不过东西都放在一起。” 很正常的商队行为,度平县衙都喊了几天了,这些探子要没准备好反而奇怪。他们索性就把各自造好了的□□和真的放在一起,任由贺澄翻看:“这就给您送过来。” “行,没什么问题。你们这一路过来辛苦吧?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比方说劫道的啊,还有路边诈骗的。” “没。” 杀人是他们干的,别的事情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把度平给炸了。 “没有啊,挺好。” 贺澄翻了翻东西,瞥了眼几个铁羽军已经戒备完好,有个在门口留下的也发了信号,她便慢条斯理地把这些造假文件都拿在了手里:“那我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 “您问。” “你们也都是大庆子民,虽然干的都不是人事,怎么就想帮息委炸了度平呢。”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其中一个铁羽军就直接一把按住对方的肩膀,拘拿住人的同时把对方的头直接按在了桌板上。贺澄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眼外面同样已经昏迷的几个同伙笑了笑:“聊聊呗,你们有什么计划?” “你——” “泼油放火,羊毛可以用来引燃,甚至多了也会爆掉。只要和药厂近,总有那么点火星能够窜进去,把整个度平连带着飞上天。” 贺澄伸手拿出自己携带的折扇,抵住对方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的同时脸上笑容加深不少:“息委这是砸锅卖铁了啊,给了你们多少钱?” “呸!就算没有度平,还有——” “还有边关五城十六县?那你倒是猜猜,会有哪里没有我传出去的消息?” “你就是个主簿,还想别人听你的话?呸!” 嗯,这话倒是真的。然而很不巧的是她手上有个虎符,有半个天照卫,还有个皇帝爹辅相娘。 这就没办法了呀,不听她的那些官老爷,怕是做不下去咯。 小小合理运用一下太女权柄,还是没问题的对吧? “挺有意思,再审审吧。裴丰问,路上几个也抓来了?” “已经动手了。” 裴丰问浑身湿哒哒地从外面探头,满脸都是怨念:“您都料好的?就这么蹲在房子里,蹭不到水是吧?” 要不是料好的,怎么就有各位大爷大妈拿着锅碗瓢盆,疯一样往他们这儿泼水呢。还火星子,就算天上掉下来个火球,都能被他们给弄灭了好么! “辛苦辛苦,回去擦擦,别中了风寒。” 贺澄敷衍了几句后拿起手里的路引对着阳光再度看了看,凡走过必有痕迹,这几张路引上面的印都是假的,也确实是有一部分是真的。 这就有点麻烦了,能敲下路引的地方也出了问题,刚杀了一批谷航的人又要动刀,就没个太平时候么? “算了,这种事情也没法真的去深究。” 撒手将剩下的东西扔掉,贺澄转头看向赵学思,表情里多了点严肃:“息委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那么接下来,要麻烦你加快进度,尤其是在火炮这方面。” 风波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最多再过一个月。 “息委,就要打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阿静:出来吧,我的没良心炮! 赵学思:……?
第30章 谁和你说这是铁水了?这是钢! 捣掉了息委的计划还不够, 既然他们能够拥有这样的想法,那么大概率就只有一点。 “城里有叛徒,没有叛徒也是内奸。” 裴明远直接给这件事情定了基调, 他看上去并没有太生气,语气中的冷意与攥紧的拳头说明了一切:“不然不可能知道所有药厂所在的地方。” “其实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 药厂在哪儿不说度平,别的地方住个半月,也都能摸透。” 关于这点贺澄倒是有不同的意见,户籍没有整理好就捉到了息委的探子,夏阳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无巨细地公布出去。作为边关县城,刚来两三天的新县令抓住大坏蛋这件事情让整个度平对县衙信心大增,官府的公信力同样很高, 工作展开也相当方便。 “与其人人自危,不如借势而上。人心可用的时候, 不能枉顾人心。” 霍忻忻的观点同样很对, 夏阳与贺澄两个人在旁边听着,随即缓缓抬起了手:“是的, 这些想法都不错。” “我知道你们后面想要跟着个但是我们没钱, 这倒是唯一不需要担心的。” 贺澄笑眯眯地拉开折扇, 对着眼前的人晃着扇过去一点凉风:“抓探子这件事情我们干的不错,奖赏已经下来了。” “这么快?不可能。” 听着霍忻忻那脱口而出的不可能, 夏阳忍住了自己的牢骚。是啊,本来是不可能的。可关键就在于, 现在在这儿的这位, 不是普通人啊。 爹妈总是不可能干看着的自家闺女总是这么精打细算, 一点事情都干不了。要夏阳说, 贺澄爹妈居然现在才能找到个借口帮忙, 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当然是有可能的。边关论功行赏是铁律,若是太慢,我反而会觉得其中不对。” 如果没有意外,那么从她给裴明远发消息的那刻开始,朝中应该就在着手准备着自己的相关奖励。等到确认核对正确就会即刻启程。至于有没有贪污的可能…… 在见到了科举舞弊案落下的人头与一批批被流放到边关的人、还有自己手里的太女金印以后,贺澄想应当是没人会起这个心思。 再不济还有天照卫和铁羽军,要真的敢对她的东西伸手,她也要考虑学着自家亲娘,再砍一批人了。 “度平的情况我也已经上报,朝中有人知晓便做好了准备。” 夏阳先小小瞪了贺澄,再做出一副自己什么都知道的表情转向霍忻忻:“不管如何,在我治下我需要做到一件事情。” “您请说。” “政令既发,上下通明。妇孺老幼,人人皆晓。如果说有什么不知道的,县学学子给他们安排另外一项活计,让他们每日抽人,前往告示牌边告诉大家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贺澄低头浅浅勾起嘴角,随即又马上抬头,对夏阳拱手:“是,在下知道了。” “就算没有,全城因为此事也需要戒严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先做好些准备总是没错的。” 做好准备?要是息委不来,大家会不会埋怨是在做白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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