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庄主,今年又得了不少名剑……” 许多江湖儿女看到架子上的绝世好剑都啧啧称奇,甚至有人的手激动到发抖,眼里也流出泪来。比起那些狂热粉,舒颜一行人则冷淡很多,她不是内行,只能看出这把剑白色的,漂亮!那把剑略宽,但很大气。要让她说些什么,她只能说出一个:好! 比起宝剑本身,她更赞叹工匠们的技艺,和打造一把宝剑的毅力和恒心。 “贺兰”庄主怎么也不现身,把我们全都扔在这?一个留着长髯的中年男子开口问道。 等候在旁边的婢女微微一笑,说话轻柔婉转。 “我们主人吩咐了,今天的宝剑有些特殊,故请各位继续往里走,各位大人,请~” 人们继续往里,不知是不是错觉越往里走便越能感觉到一股寒意,舒颜穿得轻薄,觉得手上都冻出了鸡皮疙瘩,嘴里呵出白雾,不自觉搓了搓胳膊,就在这时,洛殊悄悄从后面走上来,与她并肩走在一起,他的手轻轻凑过来,碰到舒颜的手时微微一颤,慢慢向上握住她的手腕,一股暖意从两人碰触的地方升起。 “师父,内力…”洛殊小声提醒。舒颜才想起电视里内力驱寒的种种情节,试探着运功,身上果然暖和许多。 往前继续走了数十米,舒颜一看前面的墙壁,竟都冻上了寒冰,而屋子中央竟是一块五人大小的冰块,骚包地雕刻成了剑座的样子,冰块中央细细的身影正是洛殊颇为嫌弃的那柄长剑。 一个红衣男子从旁边走出,金色的皮革腰带勒着他宽大的肚子,脸上留着两撇小胡子,笑眯眯向众人炫耀这把长剑,看到高冷倨傲的各派掌门师伯和他熟稔的模样,舒妍不得不扶了扶自己的下巴,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剑痴贺兰安。 “多谢诸位多谢诸位百忙之中拨冗前来,贺兰在此感激不尽…” “庄主别卖关子了,直接给我们说说这把剑的来头吧。”有急性子的人兴冲冲打断了贺兰安的开场。 ………半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这人不会被轰出去吧。 那贺兰安脾气甚好,长笑几声,理了理衣袍,神色肃然,恭敬地朝剑作了一揖,才施施然道:“此剑不知为何人所铸也不知何时所成,故吾将其称为无名,有开山裂石之威,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稚嫩孩童,凭借此剑也可打败一流高手。” 洛殊从走进洞穴开始,就听到阵阵嗡鸣声直直往耳朵里灌。 嗡嗡嗡 嗡嗡嗡……… 他被吵得头疼,手指微微握拳,冷冷的看着中间的那把长剑,那剑似有神识一般,叫得愈发活跃,他的眼睛里逐渐带上浸凉如水的冷意,周围的气压也低了些许,嗡鸣声逐渐变弱,最后就像死物一样沉寂下来。 突然,洛殊发现那把长剑突然浮现出莹莹光芒,包裹着剑身,不过呼吸之间,刺目的白光突然炸裂开来,照得整个石窟亮如白昼,洛殊伸出右手挡住强光,再回过神周围只剩他一人,四周也被无边黑暗蔓延。 “...师父?”清朗的男声在空间里回荡,又遥遥散开。 他从虚空中一寸寸踩去,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和衣摆摩擦的声响,忽然,空间里凭空出现一扇木门,洛殊慢慢推开,陈朽的木门发出‘吱呀——’的长长一声。 朴素的桌椅,画着小猪的花盆,疏于打理半死不活的药草......这里是槐溪镇的家。洛殊只觉这里处处透着诡异,他取下长剑,用剑挑开紫色的纱幔,看见了熟悉的妆台,用了一半的脂粉没合上盖子,发出淡淡的甜香。 绕过木屏风,洛殊心口一缩,舒颜一身血迹倒在床上,发丝散乱,他向前走了两步,冲到床上,此时房间一黑,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定定地往前,手上握着那把无名剑,一个血人被手腕粗的铁链牢牢绑住,身下积了浓黑的一摊血,那人的指尖满是浓稠的鲜血,慢慢地聚在一起,然后凝成血珠,“啪——”一下砸在地上,炸出漂亮的血花。 她的脸结满了血痂,混合着血液和蜜糖的芳香,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蚂蚁上下爬行,而‘自己’一步步走近那个血人,心里畅快和痛快交织在一处。 他颤抖着拔出手里的长剑,准确插进她的心口,甚至能听到骨骼切碎的轻响。 师父...师父!洛殊瞪大眼睛,嗓子里涌上一股腥甜,他觉得他的身体从里到外慢慢裂出缺口,从骨骼从血肉一点点崩裂,但眼前这个人还好好站着,肌肤完好,面带笑意。 长剑锐利无比,轻易穿过身体,捅出一个寸余大小的血窟窿,点点血迹溅到他脸上,没有腥味,反而带着淡淡的馨香,切口处凝上一层薄薄的霜,结出了晶莹的冰花。 洛殊眼角溢出泪,心里却只觉无比痛快,他被死死束缚在这个身体里,看着‘自己’狠厉地握着剑柄,旋出一个完满的圆,而面前的‘人’,如果还能称之为人的话,仿佛已经变成了一摊烂肉,毫无知觉。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放开手,任由长剑插在上面,然后坐在地上发出一串畅快的笑容,那笑里带着真诚、舒心,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活,只剩下洛殊神思恍惚地盯着那个血人。 “叮叮~叮叮...” 又是这个梦......洛殊睁开眼,听到不知何物碰撞出的清脆响声,他动动手指,却发现被什么压住了。视线左移,才看到舒颜坐在矮凳上,趴在床边。 “师父...”洛殊抽出手,隔着半寸的距离停在舒颜的发髻上,他深吸两口气,只觉如获新生,眼眶里却有泪溢出,他咬着牙,闭上眼把泪水都忍了回去。 “小殊!”舒颜动了动,一抬头就看到徒弟醒了,他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静神色,但眼里积聚着莫大的痛苦,像一个在世界坍塌后的侥幸存活的幸运者,心里却无半点喜悦。 “...小殊,你怎么了?” 洛殊轻轻摇头,撑着手坐在床头,嗓子有些嘶哑。 “师父,我怎么了。” “昨天你走进洞窟,忽然就晕过去了,后来庄主给我们请了大夫,我们现在也还是在浩剑山庄。”她抽下衣裳上自带的手帕,擦了擦洛殊头上的冷汗,洛殊闻到手帕上的甜香,想起梦里的场景,面色一白,靠着床柱开始干呕。 “!洛殊,我去请大夫。”舒颜着急忙慌地起身,却发现洛殊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就像溺水的人紧紧抱住海上的浮木,她把另一手放在洛殊手上,温柔地盖住。 洛殊慢慢放开手,嘴角勾起一抹笑,看着舒颜的目光带着温柔、不舍。 “那就麻烦师父了,一会师父也要好好休息,别累着自己。” 舒颜珍重地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我很快就回来。” 看到舒颜放心出门,洛殊嗓子里发出一阵低笑,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哈哈哈哈哈...婆婆,不是我该小心师父,是师父该小心我才对。” 洛殊这一病就病了几天,不仅舒颜、连渐青来过,连贺兰安也来了几趟。 洛殊抬手把苦药喝了下去,听见门口几声轻响,一个插着金簪的姑娘磨磨蹭蹭走了进来。 “洛殊,你这几天怎么样了,我来过好几次,你都睡着,这是我们药王谷的补药,固本培元、益气强身,每周两粒,不仅能补身体,对功力也有好处呢。” 柳浮游手上拿着个小瓶,红着脸放在洛殊眼下。 洛殊靠着床栏,轻轻偏过头,“无功不受禄,姑娘何必客气。” 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呢?!热脸贴了冷屁股,柳浮游憋着一口气,想与洛殊说上两句,一看到他垂着眼眸,皮肤脆弱得几乎透明,嘴唇因为生病而有些苍白,只是淡淡的粉,她想起了父亲亲手栽种的那盆君子兰,优雅闲适,不与世俗同流合污.....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洛公子就收下吧。”她把药往洛殊怀里一塞,就满脸娇羞地跑了出去。 洛殊生病的这几天舒颜收到了谢亭生的书信,他在青州城遇上了一支商队,准备和商队一路向北,因事情紧急,只得以这种方式同两人告别,除了书信,他又另附了一只木牌,上面刻着谢家的徽记,若是有事可拿此物去谢家寻求帮助。 若是能与正规商船一道,倒比他孤身一人要好许多,舒颜放心把信叠好,去厨房倒了中药端进洛殊的房间。
第十四章 “徒儿身体已大好,又怎好劳烦师父。”推门进去的时候,洛殊坐在桌前,看着自己的手发呆,看着舒颜手上的药汤,他连忙起身,不等催促就端起苦药一饮而尽。 “不过是拿个东西,哪里就劳烦了。”舒颜有些担心,他这病来得蹊跷,大夫说这是心病,可是这些年他们生活平稳,难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洛殊遇到过什么事...被人欺负了?可谁又敢欺负他,如果是大人,洛殊在槐溪镇有捕快撑腰,谁会来自寻麻烦,若是不懂事的孩子...她脑子里慢慢闪过那些扎着小辫流着鼻涕的小屁孩,0.0他们怕是有心无力?! 思来想去,舒颜只得出两个结论,第一还是归结到童年被拐卖的阴影,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时候的阴影或多或少是会伴随一生的,第二就是那把“绝世名剑”,看了许多网文,这种威力非凡的名剑个个大有来历,若是什么正经的剑也就算了,若是一把邪剑,要么吸人精气要么令人发狂,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到这里她也特别庆幸洛殊把这烫手山芋快快扔了出去。 “贺兰庄主出了好些金银名剑做彩头,外面热闹得紧,你要不要出去看看?”想到他在屋里躺了几日,舒颜主动问道。 “好。”洛殊柔声应下,从架子上取了外袍就要走出门去。 “欸,等等。”舒颜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眼里带着笑。 “怎么?闷久了急得连头发都不梳了?”洛殊碰了碰自己的发髻,果然早就松散了,他抿了抿唇,面上有些尴尬。 舒颜把他按在妆台前,解开发带,手持木梳一点点把发丝梳顺,洛殊想伸手拿过梳子,舒颜的手微微一抬,露出个促狭的笑:“好久没给你梳头了,你小时候发髻梳歪了可都是来找我打理的。” 洛殊手指微动,最后还是慢慢放下,乖乖坐着任由打理,眼里也染上一丝怀念,只是嘴里说出的话却没有他的身体乖顺。 “师父从前的手艺可不比弟子好到哪去。” 舒颜穿越来不久,梳髻是不可能会梳的,灵机一动直接找了发带给他绑单马尾,这一绑就绑到现在。 “哼,为师现在的手艺可比从前好多了。”提起从前的黑历史,舒颜颇不服气,硬下心要给他梳个天下一流的发髻。 洛殊唇角浮出极淡的笑容,心神一会放在镜里,一会又注意着身后。温软柔腻的指间轻轻擦过他的发丝,擦过他的头皮,抬起的袖间散出阵阵暖香......未经世事的少年耳廓慢慢爬上薄薄一层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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