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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徐丑对吗？”南枝看着有些局促的徐丑放缓了些声音。 “是。”徐丑只敢简短应声，自进屋后他就一直把脑袋埋得很低，怕冲撞了南枝。 “厨房里有些食材，你瞧瞧能不能做一道菜出来。”南枝指了指一旁陈列齐的食材和调料问道。 “能。”徐丑看了一眼一旁放置的东西，随后点了点头。 “那好，反正其他人也还没到，我就让你先选食材做一道菜来。” “好。” 南枝侧开身子让徐丑过去选食材，自己则是坐到了灶前准备一会儿烧柴。 “不，不用，我自己烧就好。”徐丑看见买主去了灶前顿时有些慌了。 哪有让买主替自己烧火的？ “你做你的就行，一会儿弄好了跟我说一声，我来烧火。”南枝被他说的有些奇怪，只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听见她的话徐丑有些恍惚，他生得丑，被人说是怪物，以前后背歪得没有这么利害的时候他拿着阿娘攒的五两银子去学厨，旁人学一年就可以出师赚钱，可那师傅说自己手脚笨，学不会东西，压着自己在那儿学了五年，做了五年的后厨杂役。 后来自家阿娘病重没人能够照顾，他求着师傅放自己回家照顾阿娘，却只被踹了一脚说要是走了，就不认他这个徒弟。 那一脚踹在了他的脊梁上，从那之后他的背总时不时的疼。 阿娘的病好了，他才又去找了个活计，可那掌柜说他长得吓人，勉为其难收了自己，也只在后厨不能出去，一个月只能拿六百文的月钱，虽说那铺子里的饭菜都是他做，可每每自切菜到烧火，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做。 他想着哪怕一个月只能拿六百文，可一年下来也能得个七两多，自己吃喝都不花钱，那银子就能给了阿娘吃用。 可在那铺子里做了两年厨子，最后只因为一次犯了腰病，耽误了一顿饭，就被那掌柜的以着偷懒的由头辞退。 想着往事，徐丑抹了一把眼泪，开始专心切起了菜。 因为怕买主会嫌弃他的身形，他一路上都努力挺着腰，这会儿低头切菜，才放松了下来。 南枝坐在灶前能看见他的背部，徐丑穿得单薄，她一眼就能看见他脊梁扭曲的弧度。 徐丑虽然走路有些吃力，但是手上的动作很快，南枝只看着就心里点头。 “那，那麻烦东家点火，我这边，这边弄好了。”徐丑说话有些结巴，放下菜刀好似又变成了一开始局促不安的那个人。 “好。” 锅热入油，徐丑的动作行云流水，还不等南枝回过神，一盘菜就已经热气腾腾放在了桌上。 “东，东家，我做好了。” 刚刚就趴在门口张望的沈妙妙和胡三这会儿也都挤了进来，特别是胡三，望着那盘菜眼睛差点没掉下来。 “徐丑，倒是没想过你还有这本事！” “以前，以前学的。”徐丑回着话，身子却放得更低了些。 “妙妙，快尝尝。”南枝给胡三和沈妙妙都递了筷子，自己这才夹起了一片肉片放进嘴里。 沈妙妙接了筷子也赶忙尝了一口，胡三看见两人都夹了菜，这才伸筷子去。 三人吃完后都没开口，南枝心里却已经有了数。 这徐丑，自己一定得买下来才是。 不为别的，她手里如今还有二百斤孜然，开了这个酒楼也肯定得有主打的菜品。 她本就准备招了厨后选一个来学用孜然做菜。 这徐丑的手艺很好，刚刚他选的就是牛肉，可做出来好吃不说还没有牛肉的膻气，要是买下了他，自然是好处远远大于坏处。 沈妙妙也是对徐丑的菜赞不绝口，她也是因着南枝姐去过了洪福楼吃饭，可今天这一尝，徐丑的手艺明显的更胜一筹。 胡三连着吃了好几口，这才相信了是徐丑的手艺。 不得不说，这牛肉实在是好吃！ “胡大哥，不晓得徐丑要几两银子？”南枝这边看向胡三问道。 “这……”胡三有些迟疑，今天林姑娘她们选了徐丑后他就去查了查，可怎么也没翻到这人的记录。 “我，我是自己卖身的。”徐丑在一旁怯懦开口。 “我，我娘走了，家里没有，没有银子给她料后事，我才去卖身，想给她，给她买副棺材。” 徐丑的话一出，三人都愣在了那儿，胡三惊讶于他会出现在牙行的屋子里，沈妙妙惊讶于他的孝心，南枝则是惊讶于他空有如此好的手艺，又怎么会落魄到卖身的地步？ “我自愿卖身，能有，能有二两银子，就好。”徐丑说着话时声音有些哽咽，他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这么些年来只靠着老娘拉扯，如今她离开了，自己却连口棺材银子都拿不出。 “我给你十两银子，你看行吗？”南枝沉声开口，没有搭胡三惊诧的目光。 “我并非可怜你，只是因为你的厨艺，所以我才给你十两银子的卖身银子，你看行吗？” 南枝说出这话时心里也有些犹豫，她大可只花二两银子买下徐丑，也可以“借”他二两作为替阿娘料后事的银子。 毕竟一个好的厨子每月的月钱就要二两银子，可她不愿意去冒那个风险。 她要把烧烤料的配方交给徐丑，如果能够一次买断，那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行，行的，谢谢东家，谢谢东家！”徐丑声音激动万分，直直跪在了南枝和沈妙妙的面前。 被人这样跪着，南枝心里无比复杂，她或许真的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 “快起来吧，其他人应该也快到了。”南枝和沈妙妙两个扶起了徐丑，这才又回了前厅。 酒楼外几个人正聚在一起朝门内看。 他们都是在牙行登记找活的人，今天牙行的人来通知说到这儿来有东家招工，可这怎么瞧着像是没有做生意的样子？ 几个人面面相觑却没一个敢走在前面，最后还是安娃子听见动静探出了个头来。 “东家，东家，外面有人来啦！”
第248章 听见安娃子的呼声南枝她们也加快了些速度，门板本就只卸了一块下来，这会儿屋外的几个人也不敢直接进去。 还是胡三探出头看了看来人，认出是那几个来试工的，这才招手让他们进门。 “还在外面傻站着干嘛？进来啊！”胡三说完又缩回了身子，进屋同南枝和沈妙妙说道：“人都来了，两个厨子还有五个小二。” “好。” 几人进了门，有两个已经开始小心打量起了南枝和沈妙妙。 这屋里就她们两个穿着干净，虽说料子算不得大好却也不差，应该就是未来东家。 “见过东家。” 一人说着话就弯腰拜了拜，倒是把沈妙妙给吓了一跳。 南枝瞧着那人的模样和册子里的对了对。 “你是柳大？” “诶，小人柳大，今年二十一岁，当初在醉亭轩做过两月跑腿。” 柳大一张脸生得稍有些白，笑起来倒也不让人觉得厌恶。 南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才又看向了旁边岁的两个人。 来试工的两个厨师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还有一个则是三十五六，面相都很和善，南枝和沈妙妙看了也都还算满意。 紧接着就是让他们两个先去做自己拿手菜，由沈妙妙和徐丑一道去后厨看着，南枝则是跟胡三一起在前厅挑选合适的伙计。 南枝一开始没有打算直接开放二楼的包厢，只准备先在大堂做生意，也算是试营业，所以对于店小二和杂役的人数要求还用不上这么多。 五人除开柳大，其余四个分别是张云、李俊、王生和林小泉。 柳大会看人眼色，是个机伶的人。 张云今年不过二十岁，要更老实些，以前也是做过跑堂的活计，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勤快。 李俊刚满十七，家住在燕城城郊，是为了讨媳妇儿这才进城找活干，倒也算是个老实本分的。 王生是五人里年纪最大的那个，今年已经满了二十五岁，本就是燕城本地人，从前就在百味斋做伙计，一直到一月前百味斋的吕掌柜说酒楼开不下去，这才辞了他。 听闻他本就在这酒楼做伙计，南枝也只是点了点头，没多问其他。 最小的是林小泉，这小少年不过十五岁，生得浓眉大眼的瞧着憨憨傻傻，人却是机灵得很。 一通问话，南枝心里也有了数，只等着沈妙妙出来一起商量。 厨房里两个人已经做好了自己的拿手菜，其中一人瞧着徐丑站在一旁，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衣裳和他有些别扭的身形，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只朝他轻声冷哼了一句。 沈妙妙向来细心，他的那一动作自己也看在了眼里。 安娃子个子小，站在一旁看得清楚，只觉得那厨子有些讨厌，可东家没开口，他也就只能撇撇嘴站在徐丑身旁。 两盘菜上桌，南枝只递了筷子，让平叔和阿泽还有安娃子一起也尝尝味道。 年纪大些的那个厨子脸上一直带着笑，年纪小些的那个脸色却有些难看起来。 直到沈妙妙又递了一双筷子给徐丑，那男人这才彻底怒了。 他可是洪福楼大师傅的徒弟，东家试菜他不多说什么，让那三个人吃他也忍了，可凭什么自己的菜就要让那残废吃了去？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他已经扔了身上的围裙走了。 这没由来的一下不仅是让南枝和沈妙妙愣住了，连着一旁的安娃子也都没搞明白。 “东家，那人走了。” 安娃子到底年纪小，指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开口道。 “走了就走了吧。”南枝神色淡然，把那盘菜往旁边挪了挪，这才指着剩下的那一盘开口问道。 “妙妙，你觉得这道菜怎么样？” “我觉得不错。”沈妙妙点了点头。 南枝又侧头看向了一旁的胡三等人。 胡三吃过了徐丑做的牛肉，要更偏向于他的厨艺，加上刚刚走的那个手艺也很不错，让他一时间有些不大好说。 最后是平叔先开了口“这菜味道不错，鲜，嫩，滑，香，能揽得下口淡的客人。” 平叔在京都做过管事，吃过的好东西自然也不少，可这一朝被发卖，吃了这菜倒还让他想起了往日的主家。 “安娃子，你喜欢不？”沈妙妙看了看阿泽，又看看安娃子，最后还是笑着问了话。 “好吃。”安娃子诚实点头，在家他只能喝些凉粥，到牙行后才吃上了热馍馍，今天能吃三道肉菜，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鲁师傅，往后您来酒楼做厨子，一月我给您二两银子的月钱，只要每个月酒楼的收支到了，我再单独给分成，您愿意吗？” 这些事南枝早就和沈妙妙一起商量好了，她也去打听过，燕城里一个好的厨子每个月的月钱普遍不低于二两三钱银子，一开始她们只怕也拿不出那样多的银子，倒不如走提成的方法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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