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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用背带将姚大丫背在身后，挂上攀岩绳索，从三楼滑了下去。 巷子口处，早早已停好一辆马车，一个半大的男孩，穿着衣不蔽体的麻布夏衣正蹲在角落里等候。 看见云飞下来，赶紧走过来道：“爷，按您的要求，我倒了煤油才点火，一时半会他们灭不了火。”
第168章 卖儿卖女的爹 十 “干的不错，最近你们小心些，等风声过去后，带着你的家人们往东方去吧，天启要乱了。” 云飞将一袋子银两递给他道：“这里有一张百两的银票，是我们说好的报酬。 还有五两铜板，五两碎银，是叔送你的，带着你那群弟弟妹妹们，好好活着。” 男孩接过钱袋跪在地上，给云飞磕了几个头，“林爷，若我与弟妹们将来还活着，定还今日恩情。” “去吧，走出这个巷子后，咱们就当从未见过了。” 男孩起身抹了一把泪，跑出了这条巷子。 春风楼里，还能听到人们惊慌失措的声音，一桶接着一桶的水，往火焰倒去。 云飞把姚大丫放进马车中，迅速赶着马儿往城门口跑去。 为了后面逃荒的路途好走些，他前面几日特意买了马车，白天请马夫教他驱赶马车。 荒年的马儿很瘦，为了喂它，他买了粮草种子奢侈地在他得到的那块枕头大的地里种上了粮草。 七天收获一次的粮草，那点地，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马儿养活。 不过他收购了一车厢的干草，应该足够撑到青草储存到足够它吃为止吧。 …… 姚大丫坐在马车内，紧张地揪着自己的棉袄，她的心思很乱。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了，明白了一切的不同寻常。 这人真的是她爹爹吗？脸确实是记忆中那张脸，只是这个爹爹，看起来有点怪。 “站住，这么出城是干嘛的？”官兵们拦住放慢脚步的马车，纷纷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位面容黢黑的汉子，深夜出城，有点可疑啊。 云飞扫了一眼，没看见那天收钱的官兵，和白天守城门的士兵们。 于是放心地撒了谎，“官爷，我们是附近村里的人，白日里带我闺女进城看病的。 这客栈那么贵，我们也住不起，还得赶回去还村长家的马车，所以才这么出城。” “下来，我们要检查。” “闺女，来爹爹抱你出来，让官爷们搜一下。”云飞抱着表面依赖，实则身体抗拒的姚大丫，让到了一旁。 马儿很瘦，车厢很破旧，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包中药捆绑在一起。 领头的官兵头头打量着父女二人，汉子的皮肤黢黑粗糙，衣服破旧打着补丁，还有股异味。 脚下的布鞋全是泥土，并且没有袜子，确实是农家汗的打扮。 至于那个小姑娘，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着，个人看上去病怏怏的。 比她爹干净利落些，不过棉袄同样很破旧打着补丁，鞋子也是碎布头做的鞋面，小手上还长着冻疮。 “郑捕头，什么都没搜到，车厢只有一包药材。” “嗯！放行。”郑捕头挥手让官兵们把路让开。 “谢谢官爷。” 云飞将一个敬畏官兵的农家汉，饰演地毫无违和感。 他把姚大丫放回车厢里，缓缓驱赶着马车走出城门，向一条黑漆漆的小路赶去。 直到他们彻底离开后，郑捕头才收回视线，叮嘱大家打起精神来，小心有敌国探子混入。 …… “吁！”云飞把马车停好，将旁边山体前挡着的大石推开。 山洞里面的人正是提前出城的秦氏和圆圆，看见他回来，秦氏激动地起身，往他身后张望着，“人呢？大丫呢？” 没看见闺女，她有些着急，脑海里各种不好的幻想涌现。 “别急，闺女在马车上呢，圆圆来，爹爹抱你上马车，咱们得赶紧走，以防万一他们追出来。” “好好好。” 秦氏连忙走出去爬上马车，然后接过圆圆，钻进车厢里。 看见熟悉的小身影，端坐在车厢内，她泣不成声，还不敢放声大哭，只能紧紧地搂着她，一刻都不想再松开。 “娘！”姚大丫也没想到，今生竟还能看见娘亲和弟弟，同样紧紧地回抱着。 母女俩抱在一起隐忍痛哭，圆圆不知道为什么哭，只知道自己很难过，也跟着哭了起来。 云飞往车厢里放了一张厚棉被和一袋面包，三盒牛奶后，甩着鞭子让马车跑了起来。 …… 马车往东边而去…… 而春风楼这边，等把火扑灭后，清点人数时，发现跑了好几个人。 红娘气急败坏地让打手们赶紧去追，还去官府报了案，称有奴仆逃跑。 平日里春风楼对官府的孝敬可一点不少啊，这点面子还是得给的，知府的管家全程处了此事。 他们在城里搜出了两位逃跑的姑娘，剩下三位和那个刘府的小丫头都不见了。 这时红娘也对金主起疑了，派人去找找，询问一下那个小丫头的事。 结果下人们回来禀报却说，那里已经没有人住了…… 红娘瞬间明白了，这是上套了啊！这场大火，楼里起码一个月不用开门了，损失大发了！ 等于是将赚那人的钱，全部拿来装修都还不够，她对云飞恨得牙痒痒的，找不到人却也没办法。 臭男人竟然让她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呸！别让她再碰见他。 至于刘府那边，红娘赔了一笔银子给刘管家后，找了个病死的由头也就搪塞过去了。 没两天，刘管家就又从人伢子那里带回了几个小姑娘，安排给管事婆婆教导。 人命是这个时代，最不值钱的东西。 死个人，还没死头牛令人心痛呢。 …… 落日的余晖下，马车还在踢踢踏踏地行走着。 赶车的男子，身穿旧衣棉袄戴着一顶草帽，正在甩动着手里的鞭子，控制着马儿行走的方向。 车厢内，静悄悄地。 怕马车太过颠簸，云飞抱了两床棉被给她们垫着，还有一床是盖的，此刻母子三人正躺着睡得正香。 见天色快暗下来了，前面正好有个村庄，云飞停了下来。 他不能进村，绕过去的话，天黑前过不去了。 干脆今就地落营好了。 从府城出来后，他们已经往东行走半个月了，看见有人的地方都不曾靠近。 灾情越来越严重，人也变得越来越可怕…… 每每路过那些饿的眼睛发绿的难民身边，他都会使劲抽打马儿。 因为动作慢了，那些人会爬上马车，甚至想杀人。 他在这个时代，第二次杀的人，就是爬上车厢，企图用孩子威胁他的难民。
第169章 卖儿卖女的爹 十一 “快！孩子他娘你们赶紧进山洞里，马儿不用管了。” 天空如漏了一般，倾盆倒着大雨。 这是干旱两年多以来的第一场雨！人们纷纷把家中容器拿出来接满。 雨下得太快太急，等云飞找到山洞后，马儿已经被淋湿了。 他撑着伞，让秦氏把孩子们抱下来赶紧走进山洞里。 雨水将他全身都打湿了，怕马儿淋坏，山洞它又进不去，云飞只能从空间里拿出一顶摆摊用的那种大伞，插在泥土里，埋起来固定好。 深山老林里，总不能这么巧遇到活人吧。 主要是马是他们的重要代步工具，死了就得一家四口走路了。 现在即便用伞挡了雨，云飞依旧不太放心，却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当家的，快把湿衣服换下，可别着凉了。” 秦氏赶紧迎过来帮他宽衣解带，云飞摆手拒绝，走到一旁去，从空间里掏出一堆干柴。 “你点个火，别冷到孩子们，我到旁边换。”云飞走到山洞最里面，用竹杠搭了个临时换衣服的隔间。 换完以后回到火堆旁帮忙，拿出锅来煮点热乎的面条吃。 一家四口坐着四张板凳，烤着火，看着外面哗啦啦的大雨。 秦氏眉目柔和，语气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这春雨一下啊，今年的庄稼就有希望了。” “希望如此吧。” 对此云飞却并不乐观，大旱往往伴随的是洪水与瘟疫。 这路上那么多腐尸，被雨水冲刷后，流进河流…… 但是他也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这场旱灾兵祸，天启国哪个地方路上没有一两具尸体啊。 哪有那么多人有空帮陌生人收敛尸骨呢。 …… 姚祈悦静静地听着爹娘说话，自从确认这是个被家仙附体的爹后，她的恨意不知是隐藏了还是消散了。 “团团小心烫啊。”云飞递给她一颗用碗装着的水煮蛋。 “谢谢爹。” 云飞给两个孩子重新起了名字，大丫叫姚祈悦，小名团团。 二蛋叫姚祈元，小名圆圆。 对于云飞把女儿中间的字起跟儿子一样这件事，秦氏觉得有些不妥。 毕竟这个时代讲究的是女子不入族谱，也不许跟男丁的字辈。 云飞当时说的是，“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同一家的孩子，用同字怎么了呢？女娃也是咱们姚家的血脉。” 就这么一句话，秦氏就不再吭声了，当然，主要是她本就不会反对自家男人的话。 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这也是她之前心疼团团和圆圆，却不敢反抗只能祈求姚春林的原因。 …… 秦氏把碗里的鸡蛋递给云飞，“当家的，我不吃这个，你吃。” 她不知道面前之人到底还有多少粮食，害怕粮食会吃干净。 如果他们的存在拖累了他，是不是就会被他丢弃了？毕竟她的相公亲生血脉都能放弃。 何况他们母子三人跟这人半点关系都没有呢。 “不用让来让去的，我这里还有，安心吃吧。” 小孩子吃面条不太会用筷子，于是秦氏喂着团团，而云飞则喂着圆圆。 “再过一个月，咱们应该就能到东霖境内了，到时候咱们在县城里买个小房子，再做点小买卖，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听着云飞的描述，母子三人的眼里充满了憧憬。 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天一般。 吃完饭后，云飞让他们先睡，自己则守夜。 山洞太小了，铺床是不实际的，所以只是放了些干稻草，铺了一层棉被让他们睡着。 …… 深夜，闭目养神的云飞突然听到马儿的嘶鸣声和马蹄声，他赶紧起身撑伞出去将那顶大伞收起。 刚才还在悠闲熟睡的马，一下子就被雨淋了。 马儿可以死，这种现代化的东西，不能显露。 山洞里的锅碗瓢盆也被收起来了，只留下火堆和几个准备明天烤着吃的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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