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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现在是憋着一肚子气，却还是低着嗓音道：“小郡主醒来要找娘，要是见不到熟人会有床气，奴婢跟您过去也好照看一二。” 褚言倒是没有多想，想到顾衣容那模样，有床气炸毛的时候，应该也是软绵绵的。 不过倒也没有让玉儿不能跟着。 玉儿无声松了一口气。 结果到了院子门口就不让进了，她还想再争取一下。 褚言冷冷道：“主子的院子是你能进的？” 玉儿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这个主子说的是顾衣容，还是所有主子的统称？ 第295章 出城（一更） 直到在院子门口坐了片刻，她才腾地起身，褚言说的主子，该不会是摄政王？ 顾衣容怎么会在摄政王的院子里睡？ 玉儿简直不敢想象，大燕上国就像一座大山压着她们这些平头百姓，让人透不过气，而能在这座大山呼风唤雨的人，又该是什么模样？ 玉儿坐的胆颤心惊，好几次都差点跑回去告诉纳兰京，又生怕顾衣容醒来。 褚言靠在另一旁的门口守着，并不知晓玉儿的心理。 倘若是知晓了，定然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透露，人家不但在主子的院子里睡着了，还让主子抱着睡觉呢，一点也没有放下的意思，可稀罕了。 天色渐暗时，顾衣容才在白岐怀里悠悠转醒，她没有床气，也没有找娘亲，而是认错了人，喊了爹爹。 暗处的高手：“……” 他们看着眼前的情景，恍惚觉得是不是主子太孤独了，才会见着一个可心的女娃，一次次破例。 连爹爹都让人喊了。 他们甚至想，主子若是能跳过结婚生子，直接养娃，似乎也不错？ 顾衣容喊了几声爹爹，白岐没有应，她才反应过来挠了挠脑袋。 她的头发很绵柔松软，在熟睡时被白岐取下了发带，柔软的长发垂落在耳朵下，不长不短，粉雕玉琢的小脸有些小迷糊。 此时那张迷迷糊糊的小脸，从白岐怀里钻了出来，去抱他的脖子，甜腻软糯的开口：“伯伯，你能带我去找爹爹吗？” 就在顾衣容以为他还是会沉默，正准备死缠烂打时，却见他竟然点头了。 然后抱着她出了院子。 纳兰京在客房的院子，手里还捧着那杯早已经没有温度的茶，耐心的等玉儿把顾衣容带回来。 却不想，看见跌跌撞撞跑进来的玉儿，脸上满是惊慌的喊着王妃。 纳兰京握着杯子的手下意识一紧，诚然，她带着顾衣容进了摄政王府是因为宁王的威胁，想要将计就计，也有几分在赌白岐的态度。 白岐要是坚决不想承认有过容玄这个儿子，连门都不会让她们进，这是她想过最糟糕的情况。 所以，白岐不会伤害顾衣容。 纳兰京心思落定，看着惊慌的玉儿，倒了一杯茶，让她平复说话。 玉儿把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脸上的神色比哭还难看：“王妃，不好了……摄政王要带小郡主出去。” 褚言只是告诉玉儿摄政王要带小郡主出门，并没有告诉她去那里，她也没有见过摄政王本人，才会慌了神色来找纳兰京。 无外乎她们家小郡主长了一张人人都稀罕的脸，担心被拐跑了。 纳兰京听到白岐带着顾衣容出门，心底也有些发慌，可想到那张和容玄有六七分像的脸，心里笃定他不会伤害顾衣容。 也是，以他现在的权势，就是不承认容玄这个儿子，也没有必要对一个小姑娘出手，纳兰京安抚了玉儿一通，才让她冷静下来。 玉儿又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叨着不要出事，显然前几天驿馆发生的事，给她留了阴影。 要是让她知道身边几个侍女，就是劫持驿馆始作俑者派来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吓破胆。 纳兰京被她转悠的头晕，索性还是出了院子，在偌大的摄政王府溜达。 她原本以为，摄政王府戒备森严，又是结界又是机关，里头肯定是危机重重，却不想进来才知道，里头很空，人少的可怜，偌大的摄政王府，不见奴仆成群，连一个婢女都见不到，只有侍卫和粗使婆子。 侍卫见到她都会绕路走，粗使婆子见到她都会见礼，然后恭敬的退让。 纳兰京不知道这些人是得了褚言的叮嘱，还是得了白岐的吩咐，一时有些琢磨不透白岐的想法。 诚然，想要解决此次南楚国的危机，大燕这边的态度太重要了。 如今南楚边境骚乱，有苏子墨为首的苏家军镇着，再有大陈作为援军可求助。 北疆如今也乱着，长公主代天子出征，再有朝中武将打前锋，夜修带领的死士军队相护，想来也能镇下。 可这个节骨眼下，若是距离南楚边境不远的大燕再来横插一脚，那南楚可就抵抗不住了。 倘若白岐能站在南楚国这边最好不过。 可如果不是呢？ 她虽然信誓坦坦白岐不会伤害顾衣容，可大燕和南楚之间的关系，是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一概而论。 多少枭雄，为了权利，踩着至亲的骨血往上爬，再说了，护着顾衣容和占领南楚一点不冲突，左右江山平定，最大的殊荣就是给个封号，封个公主。 纳兰京心思百转千回，在琢磨着怎么做才更稳妥。 大燕的水很深，却也简单，只要能拉拢到白岐，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就怕他什么都不想管，任由宁王和容玄这两个儿子互掐。 — 白岐带着顾衣容去找爹。 褚言以为是出去逛逛，却不想，他还真的要去燕霞山。 他们出城就两辆马车，沿着官道一路通往燕霞山。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褚言找了一家农舍歇脚。 因为要照顾衣容，褚言在临行前让一个奶妈子一起跟着出来，让她帮顾衣容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才牵着她的衣服去见了白岐。 白岐从褚言手里牵过顾衣容手，抱着她飞上不远处的小山顶。 大燕的冬日无雪，春天时冷时日，今日的天色暖和些，连着夜里都没有那么冷。 顾衣容今日并没有穿蓬蓬的广袖流仙裙，而是换了加厚的棉裤棉衣，一个小仙女，愣是穿成了小福娃。 此时她挨着白岐坐在山顶，看着不远处零零散散的万家灯火，竟觉得新奇，连高山的害怕都忘了。 燕霞山近王都，住的人也不少，此时入了夜，都点上了红灯笼。 顾衣容是安静的性子，没有想吃的时候，不吵不闹。 白岐目光遥望远方，她也学着他看向远方。 不知怎么，顾衣容又哭了，一抽一抽，要娘亲，要爹爹，舅舅，要祖母，要苏爹地，顾爹地…… 第295章 很乖（二更） 不知怎么，顾衣容又哭了，一抽一抽，要娘亲，要爹爹，舅舅，要祖母，要苏爹地，顾爹地…… 白岐：“……” “爹爹还没有找到。”白岐耐心的告诉她。 “娘亲。”顾衣容一抽一抽。 “娘亲在府里，找完爹爹就能见到娘亲。”白岐又耐心的说。 “舅舅。”她又说。 “我让褚言去找，”白岐只好道。 “那祖母呢？”顾衣容想起来了，爹娘不在，她都会被祖母照顾的，所以祖母在哪里。 “祖母……”白岐口中的话顿住了，他显然反应过来顾衣容口中的祖母是谁，那个他二十多年，从不曾宣之于口的女子。 顾衣容见他没有出声，还抱着希翼，摇晃着他宽厚的掌心，甜甜糯糯的声音：“我要祖母，要祖母，祖母……” 白岐哑然，他总不能和她说，他也想要…… 白岐板正顾衣容的小脸，侵染权力多年，不怒自威的面容，此时严肃，却带着微微叹息：“祖母不想见我呀。” 顾衣容还小，不太明白这句话，却又能听懂字面意思，睁着水灵灵的大眼问道：“你……不乖？”惹祖母生气了。 她会的形容就是不乖。 之后，她又学老夫子的语气，软软道：“乖，祖母会亲亲。” 她乖的时候，祖母都会偷亲她。 白岐看着那双和她像极了的眼睛，忽然有了几分委屈，胡说，他分明很乖很乖。 脸上还是一派的威严，云淡风轻认真道：“听衣衣的，以后我都会很乖……”叹息声落入草地，化为虚无。 顾衣容露出和老夫子如出一撤孺子可教也的笑容。 大约是这样把她哄好了，晚上睡觉竟没有哭闹，只是要抱着白岐睡。 褚言在主子带着顾衣容出城时，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在见过白岐能抱着顾衣容睡上一个多时辰的午觉后，倒是没有太惊讶了。 只有白岐很不适应。 小姑娘一岁多，刚学会走路几个月，会说的话也不多，比别的孩子聪明些的大约是她会看大人的脸色。 此时她躺在白岐身旁，真的很小很小，软绵绵一团，浑身都是暖洋洋的气息，能让人心都化了。 白岐看着熟睡过去的小人儿，把被子盖好，从容坐了起身。 褚言听着外头的风吹草动，低声通报道：“主子，有刺客，可要留活口。” 白岐不用问，听着刀剑的声音，就能判断外头的人不少十数人，他的眉头缓缓皱起。 褚言以为他在考虑门外的杀手，却见他不悦的开口：“吵。” 褚言愣了一下，看着他，不确定道：“主子？” 白岐漠然不动的脸色，淡淡道：“让阿离出来，莫要惊扰了郡主。” 褚言瞬间听明白，他们这些人被嫌弃了。 阿离的武功的确不需要太久，也不会有太大动静。 能死在阿离手里，也算有几分幸运。 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就见了阎王爷，幸事幸事。 外头的动静结束得很快，白岐坐在床沿，听到咂嘴的声音，回头就看到小姑娘在被窝里，嘴巴一咂一咂，唇角挂着笑意，像做了什么美梦。 白岐神色微微恍惚，心脏的位置，那里空了一个洞，此时竟不是甜蜜，而是鲜血淋漓。 “衣衣……”白岐轻唤一声，指尖落在孩子稚嫩的脸上，情难自禁的喊出那个他封闭了二十多年的名字，道：“阿诺……” “终究还要一见。” 他轻轻的说，闭上眼睛，掩掉所有情绪，身姿如山，巍然屹立。 白岐抱着顾衣容亲自下了山崖，寻找容玄。 顾衣容是孩子，以为是爹爹离开了，才会找不到。 褚言难免心酸，孩子这么小，那儿知道父亲已经死了。 白岐从不解释什么，也任由顾衣容窝在她怀里念念叨叨。 她念的无非是：“爹爹，娘亲，舅舅，祖母，苏爹地，顾爹地，太祖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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