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岐似注意到她的目光,竟是朝她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沉默了。 纳兰京:“……”公爹实在令人压力山大。 纳兰京到底是晚辈,还是客套的说了一句:“您不喝茶吗?” 白岐似是有一瞬的迟凝,之后在纳兰京炯炯有神的视线下,端起面前的茶盏,微呡一口,眉头却是一皱,淡淡道:“涩了些。” 很快便有人重新端了两杯茶上来,连着纳兰京喝的那一杯都换了。 白岐这次却没有再喝了。 纳兰京心神微微恍惚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伸出手,端起重新换上的茶,这次的茶,的确比上一杯雨前龙井更淳口。 纳兰京放下茶杯后,气氛沉默而尴尬,作为晚辈,她只好主动关心道:“您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纳兰京问完觉得更尴尬了,这个问题委实有些多余,人家是大燕只手遮天的摄政王,就是在天下都是声名赫赫的大人物,过得不说多好,那肯定是混得最好的。 然而,纳兰京抬眸间,却见他神色一顿,沉默之后,菲薄的唇轻启道:“不好。” 纳兰京:“???” 纳兰京实在克制不住,唇角微微抽了抽,道:“怎么会……”我瞧你过得挺滋润啊,喝的是万金难买的极品雨前龙井,砸了大燕皇的龙椅,大燕皇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可不像她做皇太女那会儿,时常博文约礼,就担心早朝又听到底下一群人唧唧歪歪,烦不胜烦。 也是到了大燕后,才打开了新天地,原来还可以这样,这样肆意妄为。 可她的话到底是途中收住了。 纳兰京以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却见他微微抬眸,那样深邃无垠的眼眸,似山川之美,又似深海神秘,此时凝视着她,道:“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她? 纳兰京有一丝不确定的看着他,应该问的是长公主? 纳兰京不知道白岐和长公主有什么恩怨,也不知道长公主怀了容玄,二人又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可她私心里和容玄一样,是有些怪罪白岐的。 于是她便道:“母亲这几年过得挺好,每天都是礼佛念经,偶尔衣衣过去,她才会从佛堂出来,抱着衣衣出府闲逛。” “只是她的身子到底是留了病根,不得过多优思,否则就会引起心疾,也不知道夫君这次在南楚出事,她听到消息,会不会旧疾复发。” 纳兰京原本只是有意提起长公主前二十年,因为“丧子”的痛苦而得了心疾,差点没了性命的事,可说到最后,她像是反应过来,霍然起身。 纳兰京的脸色有一瞬的苍白,死死的咬住下唇。 她想到容玄的“死”,是不是宁王和静妃的一箭双雕,即杀了容玄,又能摧毁长公主心底那道防线。 倘若是平时也罢,可如今的长公主代天下出征北疆打仗……着实令人不安呐。 纳兰京看到白岐一直凝视着她,连忙收起了心神,安抚自己要冷静,大燕距离南楚北疆这么远,容玄“身亡”传回去的消息,应该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他们拿到那株药,以及反杀宁王和静妃一党了。 可如果有人故意把消息往长公主面前递呢。 纳兰京一瞬变得有些心慌意乱,她和容玄现在都在龙潭虎穴中,自然不希望长公主出事。 白岐仿若只是随意一问,纳兰京的回应,并没有令他有任何的羞愧。 纳兰京心底多少有些失望,看来白岐疼爱顾衣容,仅是因为她身上流着他的血脉。 第299章 局开始(一更) 如同宁王能在大燕朝廷众皇子中有这么大的势力,何尝不是他的纵容? 顾衣容不知道那里捡了一根棍子,竟准备逮蝴蝶,结果却因为太急摔倒在地,哭得很惨烈。 纳兰京连忙上前把人抱了起来,一边给她拍打着身上的草屑,一边朝白岐走了过去,和白岐告别。 顾衣容哭停了,朝白岐挥了挥手,低弱小声道:“伯伯,再见。” 纳兰京抱着她出了院子,和侍女回了客房的院子。 回到院子后,玉儿立即上前从纳兰京手里抱过顾衣容,带她下去洗漱换衣服。 侍女看着玉儿离开的方向,站在纳兰京身后低声开口:“摄政王可吃了甜点?” 纳兰京嗯了一声,回道:“衣衣喂他吃了一口。” 侍女实在匪夷所思摄政王这样的人物,竟还会吃小孩喂的东西,不过,确定他吃了,还是令她悄悄放心下来,道:“明天王妃再做些孩子吃的东西,让小郡主拿过去。”这样能避免白岐起疑心。 纳兰京没有拒绝侍女的提议,点了点头,往屋里头走去。 几个侍女看着她的背影,相互对视一眼,脸上的神色皆意味不明。 她们看不透纳兰京的心思,不过,只要她愿意配合行事,其它都可以无需多在意。 之后的几天,纳兰京都换着花样做点心,偶尔还会做些冰糖葫芦,让顾衣容拿着木签啃着吃,顾衣容知道要孝敬伯伯,边啃着冰糖葫芦,边让玉儿带她去白岐的院子。 侍女都会殷切的提过篮子,陪她们一起去白岐的院子。 顾衣容总能喂一些白岐吃进去,她很开心,守在院子门口的侍女心惊胆颤,确定白岐没有怀疑后,又觉得松一口气。 竟不知该说白岐太过自信,信任一个孩子不会害他,还是他本就没有传说传得这么神乎其神。 也是,再厉害的人也是人,只不过出身好了些,运道高了些罢了。 侍女一次次看着白岐吃下那些甜点,终于把手中的毒药用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借着给纳兰京采买为由,出了摄政王府,给了宁王去信。 当她回到摄政王府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整个府邸都点上了琉璃灯,宛若白昼。 纳兰京看着屋里的刻漏,差不多的时候,她才站了起来。 几个侍女齐齐围了上来,贴在她身后,袖口滑出匕首,只要纳兰京敢有任何异动,她们都会出手解决了她。 纳兰京微微一笑,并不在意,上前牵过顾衣容的小手,一步步朝门口走去。 侍女相互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宁王还未带人进府,可不能让这个女人坏事。 同一时间,摄政王府大门,忽然停了一队人马,安静的街道,骤然有了几分风雨欲来的阴沉之气。 黑夜,乌云密布,街道行人寥寥,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黑夜 宁王高居马上,抬头看向头顶的匾额,脸上的笑容肆意猖狂。 终于等来了今天。 他命一旁的下人上前敲门。 却不等他的人上前,大门缓缓的敞开了。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 少年生的老成持重,端着脸色问道:“来人是谁,报上名来!” 宁王自然是不会把一个孩童放在眼里,不过他还是故作姿态的抬了手臂:“在下白子烨,深夜叨扰王叔,还望小童通报一声。” 少年不知道白子烨是谁,思虑了几息,绷着脸问道:“可是宁王殿下?” 宁王再次抬臂:“正是区区不才,还望小童前去通报一声。” 底下的人相互交互了一个眼神,他们都知道宁王的暗示。 让小童去通报,等他转身再让他见阎王。 这向来是宁王党的行事作风,作为下属,他们早已深谙其道。 然而,少年听到宁王承认了身份,竟是退让到一旁,朝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亮着声音道:“主子有令,宁王殿下到府上,无需通报,请您进府。” 宁王和底下的人眼底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一向有铜墙铁壁之称的摄政王府,竟可以不用通报入内? 他们委实不敢相信。 可看着空荡荡毫无守卫的大门,又似不假了。 宁王震惊后,就开始怀疑白岐设了陷阱,引他们进去,否则怎么可能。 可今日他们都来了,难道还能不进去? 随着宁王的一声令下,守在街角的侍卫朝摄政王的大门蜂拥而入。 待宁王想要捉拿那个少年,逼问原由时,却发现他早已消失不见。 宁王看着黑漆漆的夜色,宛若一张盆口,能将所有人吞噬。 很快,进去的侍卫出来通报,里头并没有任何陷阱,跟随他们前来通报的还有宁王的暗卫,也朝他摇头道:“那些结界和机关似乎都撤了,属下暂未发现有其他危险。” 所以,摄政王府现在就是一副空壳? 宁王不太相信,他不敢贸然进去,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思考了几番,还是让人前去白岐的院子一探虚实。 很快暗卫折返,道:“摄政王就坐在院子里,还有南楚王妃,以及她的幼女。” 宁王原本担心有诈,确定白岐在府里,并没有出逃后,忽然没有那么担心了。 他只要把白岐捏在手里,还会担心他手底下那些高手吗? 宁王甚至在心底希翼的想,是不是在白岐心底早有打算,把权力交到他手上。 否则也不会让一个孩童守摄政王府的大门,就为了特地给他留门。 至于为什么,因为容玄死了,自己成了他唯一的儿子。 白岐没有理由不把手里的权利交给他。 宁王越想越是激动,即便心底有另一道声音提醒他,白岐向来冷情,何时拿他当儿子看待。 可宁王到底是执拗多年,他始终坚信白岐终有一天会看见他的存在。 宁王从马上下来,一步步走进摄政王府,他的步履从容,视线带着一丝释然的放肆。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觉得这里是他的家。 白岐抛弃了他和母妃,愧对了他,也是该补偿他的时候了。 第300章 谜团解开(二更) 很快,宁王一步一步,出现在了白岐的院子门口,在众人拥护中走了进去,他的气度不凡,一举一动都是矜贵优雅。 可出现在那个男人面前时,竟也不过尔尔,他特意捏造的仪态显得那么俗不可耐,滑稽又庸态。 那个男人只需要稍稍抬眸,深海冰冷的眸光,折射出一道浅浅潋滟的波光,已是人间绝色,这般看着他的时候,便让他自卑难以抑制,犹如大树底下的根疯涨。 白岐啊,他不光权势滔天,让天下男子自愧不如,还有这张脸,怕是天神见了都无颜做仙。 他会自卑,并不稀罕。 宁王攥紧了拳头,上前道:“父君,儿臣来看您了。” 白岐看向他,虚空都是稀薄的空气,菲薄的红唇,淡声道:“记得我同你说过,我非你父君。” 宁王呵的笑出了声:“你是不愿意承认的,毕竟睡嫂嫂这种丑闻,你怎愿背负。” 白岐不再出声,目光坦然如抵。 纳兰京眼底闪过思索,再去看宁王,只见宁王手里拿出一封信,质问道:“二十三年前,你可曾出现在彼时招待南楚来使的驿馆行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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