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一切外在条件做出判断和计算后,萧景曜嘴唇一抿,奋力将弓拉开,众人还来不及惊叹萧景曜的臂力,就见那支箭嗖的一下破空而出,稳稳扎在了靶心上。 其他人:“?!” 为什么萧景曜连射箭都这么厉害?这合理吗? 萧景曜也有些惊讶,放下弓笑道:“侥幸而已。” 是真的运气好,下一支箭他肯定没有这样的准头。 杨教谕也很惊讶,忍不住问萧景曜,“我见你看了风向后就调整了一下弓的位置,你真的是第一次射箭吗?” 萧景曜也很惊讶,“风会对箭的准头造成影响,这不是大家都懂的道理吗?” 要是搁后世,狙击手们还能判断出风向和风速,并且速度计算枪口要偏多少毫米,那才是真的百发百中。萧景曜心说自己只是做出了细微的判断而已,更多的是通过强大的心算能力算出了一个最合适的射箭角度。 学生天赋太高也让人头疼。杨教谕揉了揉眉心,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伯卿人都傻了,就连一直等着看萧景曜笑话的柳疏晏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忍不住跑来问萧景曜,“你这不是侥幸,可否赐教?” 萧景曜见他们满眼都是好奇,杨教谕虽然不说,脸上也写满了求知欲。萧景曜想了想,觉得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当即捡了根木棍,在地上划拉出抛物线的图,试图教会他们怎么计算箭的运行速度以及最适合出箭的角度。 当然,这一切只在风力小的时候管用,风力太大,又没有仪器能精准测出风力的等级,萧景曜的心算能力再强大,外在条件不明确,他也算不出一个准确值。 柳疏晏等人一开始还听得连连点头,听着听着就开始蚊香圈圈眼。萧景曜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们突然就听不懂了? 很显然,在场众人的算学都不是特别好。算学最好的张伯卿都听得满头问号,更别提柳疏晏等人了。 杨教谕更是不住挠头,他明明是个举人,为什么现在有种萧景曜在给他上课,他还听不明白的错觉? 一定是错觉! 杨教谕努力板着脸,艰难地维护住自己身为教谕的脸面。他当射箭教谕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算学道理来射箭的。更离谱的是,对方还成功了! 绕是杨教谕见多识广,也被萧景曜给惊得不轻。 小三元神童萧景曜,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给了大家一点数理化大佬的小小震撼。 倒是张伯卿十分感兴趣,“若是这样,那世上是不是还有许多事,都能用算学算个清楚明白。” 萧景曜正色道:“算学也是一种发现事物本质道理的学科,所谓格物致知,这也算是格物的一种。” 张伯卿正色拱手,“受教。” 柳疏晏等人也一脸正色地对着萧景曜拱手,达者为师,萧景曜能在这种细小的地方悟出来这样的道理,已经能当他们的老师了。 孔圣人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也曾师项橐,当时项橐也才七岁,比萧景曜还小三岁。他们觉得萧景曜某方面的学识已经能当他们的老师,毫不扭捏地向萧景曜行礼,十分有圣贤风范,没毛病! 只是,“景曜,你真的不是什么算学世家的传人吗?你要是考算学科,怕是能稳稳考个状元回来吧?” 萧景曜赶紧回礼,笑道:“我家不过是寻常人家,哪里是什么算学世家,不过是多费了一点点心思钻研算学而已。” 众人听得嘴角抽搐,一点点心思,是亿点点吧?反正这个本事他们学不来。 别说学子们,杨教谕好奇问相熟的武将,询问对方箭的运行轨迹的计算方式以及抛物线的问题,成功将对方问晕,撸起袖子暴躁地问杨教谕,“想打架就直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抛物线,我看你被我扔出去的弧度就像一条抛物线!” 当然,这是后话。萧景曜见大家都快认为自己是百发百中的神射手了,只能把剩下来的九箭都射完。除了一箭中了靶心的,其他的都没中靶心,但都上了靶,成绩还都不错,要是按照后世的箭靶分环来算,萧景曜最低射了个六环,其他多为七八环,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了。 其他人看向萧景曜的目光中还带着隐隐的怀疑,萧景曜无奈叹气,只能再次解释,“各种数据都不准确,我也只能估出个大概数字。而箭靶上,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能上靶已经很不错了。” 大家这才纷纷点头表示理解,只觉得萧景曜嗖的一下从神座上掉了下来,继续融入凡人之中。超出大家的认知水平太多的能力,已经近乎仙神。而仙神,令人畏惧。萧景曜现在这样就很好,正好控制在大家不明觉厉,但又似懂非懂的状态,不至于把他高高捧起。 虽然萧景曜的成绩已经足够变态。 府学的课程十分丰富,如果按照后世的标准来划分的话,大概能分为文化课和文体课。文化课自然是四书五经这些,文体课除了射箭之外,还有抚琴,礼仪,骑马驾车等。现在蹴鞠盛行,萧景曜还看到府学中有不少热爱蹴鞠的学子自发组成了蹴鞠队,队伍之庞大,甚至能算个蹴鞠社团,还有书画社,围棋社,投壶社等各种兴趣社团。给了萧景曜一点来自大齐官学的小小震撼。 萧景曜忍不住感叹,就府学这个模式,几乎和后世的大学十分接近了。只是课程没分什么选修必修,都要学。 古代的一个读书人,或者说一个举人,其知识储备以及个人素质,说不准比后世的大学生还要强。 官学这样精心地培养下,读书人的综合素质能不好吗?看看君子六艺的课程,都能说一句能文能武了。萧景曜暗道怪不得先前在食堂吃饭时,有人闹起来时火气还挺大,几乎有动手的架势。现在看来,府学的体育课这么彪悍,又是骑马又是射箭,学子们空闲时间还去踢个蹴鞠,一通锻炼下来,怕不是个个脱了衣裳后,都有一身漂亮的肌肉,怪不得看起来武德充沛。 其实想想也有道理,科举考试有时候还是个体力活。尤其是从乡试开始,就要在考场里待个九天六夜。乡试在八月还好,起码不会受凉冻出病。二月份的会试就不行了,京城本来就在北方,二月份的北方可还没出冬,那个气温……只穿单衣进考场待上九天六夜,要是身体素质不够好,怕是连命都要交代在贡院里。 府学现在对学子身体素质方面的训练,完全是为了他们的小命着想哇。 开学第一天,萧景曜过得十分充实。 回到家后,萧景曜先沐浴更衣,这才觉得身上清爽了许多。 离天黑还早,为了自己的视力着想,萧景曜赶紧拿出纸笔,准备完成今天教谕布置的课业。 陈教谕一双眼看人极准,今天那堂课虽然给萧景曜拉了不少仇恨,但后续也安抚好了学子们的情绪,并一眼看出萧景曜的书法还不够精。 这真不赖萧景曜,满打满算,萧景曜也就念了四年书。同样在书法上没有太大天赋的读书人,当然是谁练字练得更久,谁的字就更好。 萧景曜的字也不能说不好,相反,他的字非常漂亮,堪比字帖。但就是太漂亮了,和字帖太过相似,反倒失了几分自己的灵气。 陈教谕让萧景曜多练字,委实是一番苦心。 萧景曜自然能分得清好坏,认真地落笔,慢慢完成陈教谕布置的杂文。 傍晚时分,萧元青兴冲冲地抱着一把琴回了家。正好萧景曜写完功课出来松松筋骨,萧元青当即乐呵呵地抱着琴盒在萧景曜面前晃了晃,一脸嘚瑟,“曜儿你看,这是什么?” 萧景曜诧异,“你就把琴买回来了?不是说等我请教完教谕怎么选琴后再去买吗?” 萧景曜面上露出了笑容,心里却怀疑萧元青可能挨了宰。 萧元青的表情更骄傲了,“没想到吧,我问了几个好友,还真有家里卖琴的。东家去买琴,掌柜的还能坑他?” 萧景曜眨眨眼,明白了萧元青的脑回路,顿时对他竖了个大拇指。这思路,没毛病。 萧元青更高兴了,“他们知道我要买琴,都十分热心地给我出主意,范兄弟直接开口说要送我一张琴。我是那种占便宜的人吗?人情债可最难还,只让他带着我去琴坊,让掌柜的帮我挑了张好琴,给了个公道价。” 听起来这帮小伙伴人也怪好的。萧景曜都忍不住奇怪,萧元青到底是怎么在一众纨绔中精准挑出一些人品还行的人当小伙伴的? 纨绔嘛……吃喝玩乐是常态,什么欺男霸女,当街逞凶啊的行为,也不是没有。 但萧元青就是能精准避开后者,迅速同前者建立起交情。萧景曜都忍不住为他这手本事而惊叹。 对此,当事人萧元青表示很茫然,“很难吗?就……打个照面就能知道对方和自己是不是一路人啊?” 萧景曜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萧元青憨憨挠头,想不明白这有什么难的,让他说出个一二三来他也没办法说。不过萧元青素来心大,想不明白就扔在脑后不想,继续喜滋滋地给萧景曜献宝,“这张琴可是花了我一百两银子。掌柜的上手一拨琴弦,我这个门外汉都能听出来,这张琴发出来的声音愣是比别的琴要悦耳一些。正适合你在府学用,省得其他人因为你年纪小而看轻你。” 说到这里,萧元青迅速警觉,“不会真的有人看你年纪小,天分高,嫉妒心作祟,故意欺负你吧?” 萧景曜想了想今天上课的情况,对着萧元青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萧元青秒懂,“看来你没吃亏。来来来,跟爹好好说说,你是怎么收拾他们的?” “什么叫做收拾他们?那是陈教谕故意让他们同我比试。”萧景曜大声为自己辩解,“我是无辜的!” “好好好,你是无辜的。快点跟爹说说今天的趣事!” 萧景曜无奈,仔细同萧元青讲了,萧元青听得哈哈大笑,时不时还认真问一下萧景曜其他人的脸色如何,教谕们说了什么,震不震惊。 在听到萧景曜射箭课一鸣惊人时,萧元青更加得意洋洋,拍着大腿乐道:“这可都是我的功劳!你这点随了我!” 说完,萧元青还贱兮兮地笑着向萧景曜提议,“下回你就同他们好好比比投壶,好好给他们露一手。爹那手背对投壶的本事你不是学了去吗?给他们展示一下!” 萧景曜扶额,“您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再这么显摆下去,该没朋友啦。” 萧元青毫不在意,“要是因为你太优秀而不同你结交的,不管是自卑还是嫉妒,都不配当你的朋友。” 萧景曜诧异地看了萧元青一眼,觉得自家亲爹除了天生神力之外,大概还有个交友雷达的技能点。 祖宗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技能点都往萧元青身上堆啊。萧景曜不由无语,要是萧元青头上的败家光环没那么耀眼,这不也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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