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碧空如洗,窗外的莺啼婉转动听。 “爷一早便出了门。” 沈婳微微一愣:“去何府?” 影五忙恭敬道:“是暗桩那便出了事。” “具体的属下也不知,不过应当无碍,娘子不必忧思。酒楼那边刚送了鲜笋虾仁馅儿的饺子过来,想必是爷的吩咐。” 沈婳浓长的羽睫落下积影,她起身下榻,洗漱装扮。 女娘胃口很小,可却一声不吭将那一碗饺子全都吃了。 等用了早膳,她便去了澄园的书房。 这是崔韫来衡州后的办公之地。 澄园守卫森严。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可沈婳却能畅通无阻入内。 影五小七自然候在外头。 女娘随意的环顾四周,倒也没心思打量。很快,她去了案桌处。 书房的其余物件,沈婳自然不敢随意轻碰。 忽而,视线停留在一处。 是案桌角落被一叠书信压着的画卷,画被挡了大半,露出那乌黑的云鬓。 鬓发上的那根金簪,沈婳却相当熟悉。 她唇瓣往上翘,指尖触上画卷,小心翼翼的往外抽。 画中的人也跟着彻底进入眼帘。 容貌娇艳,眉眼灵动, 是她。 !!! 崔家小韫在衡州度日如年,背地里得靠着她的画像了表相思! 沈婳还来不及得意,眼底却多了层愕然。 为什么画上的人又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她咬着唇瓣,总觉得画不太正经。可左看右看,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她抓住重点。 不亏是她夜里都要抱着睡的尾巴! 可真好看! 不曾压低女娘的美貌,还多了娇俏。 好似天生就该如此。 沈婳抱着画像,默默将画上的女娘从头发丝到鞋底都夸了个遍。 倒念着正事,将画像放置一旁。狼毫沾满墨汁,在空白宣纸上落下漂亮的簪花小楷。婉然若树,穆若清风。 很快,她搁笔,走出去。 “娘子。”小七轻喊。 沈婳看了眼天色。 “收拾包袱。” 她轻轻一笑。 “该回了。” 崔韫有他得做的事,她也有她要做的事。两者实则并不冲突。 他们都得在自个儿能力所及之处,去燃烧,且熠熠生辉。 小七同影五对视一眼。 “娘子不等爷回来再走吗?” “不必了。” “见了反倒难受。” 沈婳刚要跨过门槛。忽而想起一事。 她冲回去,抱起画卷,在书房来回走动。 漾漾的画像,怎么能压在书信下头? 她得裱起来。 不止如此,还得挂起来!!! 得让崔韫一抬头,就看见她的尾巴!
第422章 沈婳看傻子的看向他 同来时那般,沈婳离开也是静悄悄的。 何家那边定然对她的行踪不会在意,只会满意杨屿将人驱赶,为迎娶何鸢的识时务。 依旧是影五驾马。 昨夜睡的晚,今儿又起的早,沈婳索性拉过毯子小憩。可刚闭眼,就听外头一阵喧哗。 哭声凄凄,悲凉勾的人心尖一颤。 “王娘子,听我一句劝。你家遥哥儿尸身已腐烂发臭,人既死了合该下葬,你这是何必?整日去衙门闹也不是个事。难不成歹人一日不抓捕,你便一日不让你儿安息?” “他死的不明不白,我不给他做主,谁给他做主?” 地上的人瘫坐,蓬首垢面尖声道。 “指望衙门吗?” 她又哭又笑,最后徒留下讥讽:“遥哥儿失踪我便上报,衙门的人管了?” 衙门的人不接案子,而是高高在上的扔下一句话,便将她赶了出来。 ——衡州长治久安,如何会出事? 长治久安?好一个长治久安? 这一句话,让围上来的百姓全都消了声。 妇人顾自说着。 “他失踪了整整三个月!” “这三个月我日日去衙门,上回却得了个扰乱公堂的罪名,挨了十个板子。” “我是寡妇,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不求享福,就盼着他成家立业!就这么个儿子。” 沈婳爬起来,撩开车帘朝外瞥去。 那妇人掩面而泣。 “行,当初衙门不管我认了。” “可他死的蹊跷啊,浑身上下全是鞭痕,瘦的竹竿似的。也不知这三个月遭受了何等苦难。” “可官府为何仍旧不管?” 她一介妇人,大字不识,除了报官,又如何有别的门路? 偏偏,没人给她做主。 身边的人都在劝。 ——算了,这就是命,入土为安罢。 可她不甘心啊。 人活着都没个体面,人没了又何必去求体面。 她要公道,只求一个公道! “周大人。” 她猛的提声大喊。 妇人呼吸困难,拳头一个劲的捶着心口。 “若是知府大人还在,他定然会为我做主。” “清天大老爷却被诬陷,临到头全剩下一群黑了心肝的贪官,我——” 一语未完。 妇人的眼珠子往外凸,睁的老大。身子往下倒。头颅被一支箭生生穿透。鲜血直飚。死不瞑目。 人群全都惊恐的看向远处射箭的官兵。 官兵凶神恶煞而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死透的妇人。 “诋毁大人,该诛!” 这一幕来的太快。 快到所有人皆始料不及。 沈婳指尖蜷缩,她蓦然的放下车帘。 人间疾苦遍地都是,可她还是不敢多看。 马车不紧不慢的出了衡州城。沿着官道一路向东而起。 小七见她神色不对,忙倒了杯热茶,送到沈婳发凉的指尖。 “那……” 沈婳眼儿往下垂。 “那人失踪,是被拉去矿山做苦力了吗?” “是。”影五的声音透过帘布而来。 “其名唤涂遥,衡州本地人氏。家中唯有一母。” “三月前去码头搬物,却没了音讯。矿山那边也能算人间炼狱,去了的人不再是人,当驴使。这涂遥也算有本事,从里头逃了出来。” 可人的身体已经消耗到极致。 他还没见上母亲一眼,却中途断了生息。 “衣衫褴褛,全都是血。还是夜里打更人发现的。” 沈婳闻此,久久不言。 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午膳时分,马车在官道停下。影五朝深山而去,很快提着捕来的两只山鸡回来。 开膛破肚,洗净,撒上香料便熟稔的烤了起来。 沈婳坐在一方石块上,耐心的等着。这一路过来,官道上来往的路人寥寥无几。她百无聊赖问话小七。 “可有婚配?” “不曾。” “巧了。” 沈婳:“即清也没。” 小七微微一愣。 “可有心仪的郎君?” “无。” 沈婳:“哇。” “即清也没。” 他有就可怕了! 影五默默的烤肉。 小七是三皇子的人,等娘子这边的事解决,小七自然得回去,可她同即清若被撮合成一对儿,也势必留在阳陵侯府了。 念及此,影五窒息。 “小七。” 她面无表情忽而出声:“即清并非良配。” “为何?” 影五口不择言憋出一句话。 “他配不上你。” 小七:…… 她原先没动半点心思,可影五这般,小七下意识觉得即清同她是命定的姻缘。 沈婳就等着看这一幕。 她毫不留情:“哈。” ———— 刚吃上烤鸡,官道上也有了别的人迹。 沈婳起先没在意。可等着人走近,她认出了是熟面孔。 丰州汪知府嫡子——汪续。 她咽下嘴里的肉,就听驴车上颠簸的汪续愁苦不已,泪眼汪汪:“爹。” 伴着明显的哭腔。 佝偻老汉模样刻薄,此刻却深情款款:“欸,好儿子。” 沈婳狐疑,哒哒哒走过去,拦了路。手里还拿着根鸡腿。 “你喊他什么?” 汪续不曾想过,他在此还能见沈婳。 “怎么是你?” 老汉明显一慌,他下意识的搓了搓手:“你认识这女娘?” “不算认识,见过一回。” 说着,他回应沈婳。 “这是我阿爹,亲的。” 沈婳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你被下蛊了吧! 胖墩汪续深沉叹了口气:“想来你也看过真假千金的戏本。我便是不慎被抱错的。” “我原先也是不信的,可事实就是如此。爹寻上我,说的话也全都对上了。” 老汉眯了眯眼,眼底有凶悍一闪而过。 “儿啊,既然不熟,那便继续赶路吧。你奶病重,就等着见你。前头便是衡州城,天黑前必能赶到。” 汪续忙应:“好。” 下一瞬,一道残影而来,影五一把将老汉从驴车上提起来制服在地。怕吵着沈婳,小七整整一瓶迷魂散往他嘴里倒去。 还不等老汉反抗,身子一软,倒下。 “你这是作甚?” 汪续不免大声质问。 “看他不是好人。” “他怎不是好人了?我看你才不是好人!” 沈婳压下呼之欲出的揣测:“你先前说,什么对上了?” 汪续扑到老汉身上:“我八岁那年还尿过床,被他说对了!” 如此的事,府上的小厮如何敢拿出去说嘴!他自然信了! 沈婳看傻子的看向他。 “那你何时被抱错的。” “自然是刚出生!”
第423章 你能碰上我,运道是真不错 暖风阵阵,拂的人心思沉沉难以平复。 沈婳草草的吃了烤肉,又喝了甘甜的泉水,这才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人。 “娘子忧心此人同衡州失踪案有关?” “也许吧。” 她兀自的凉凉扯了扯唇瓣,又抬脚踢了踢地上的人。 “衡州的事在前,汪续的身份在后,我不信巧合。” “此人手脚也绝对不会干净。不提旁的,便只是人贩子,也害了不少人,该受惩戒。” 她擦着手上的油渍,对影五嘱咐道:“不必折返,耽搁行程不说也怕横生枝节。且将人捆了,一并带走。” 想了想,她补充一句。 “回头,你拷问细察此人。” 这种事,影五自然能办,她若不行,丰州城也有暗桩,再硬的嘴都能撬开。 “若只是人贩子,就送去官府。” 汪知府为人如何,沈婳不知。可涉及其子,想必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但凡护子心切,也绝对会想法设法将这老汉的老巢一窝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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