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只要他稳住,一不用再翻桉,二对醉月楼有交代,三名声保住还能搏一波为百姓做主的美名,四更能让醉月楼欠自己个人情。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午前那个对自己趾高气扬的钱定保,这一回可算是抓到他把柄了。有了可作文章的点,倒要看看他头上乌纱可还保得住! 这不,在省城老百姓的关注下,众望所归的,这堂,很快就升起来了。 钱定保也被带来了。 眼前这一出,是他没想到的。 先前他之所以要求重审,并抛出绑匪之说,其实就是笃定了省城衙门恐怕不愿将已经煮熟的饭再重做,他实则就是想要借衙门压力,让醉月楼松口少要些赔偿。 他清楚,即便真就查到那晚事还有其他罪魁祸首,就冲事发在钱家别院这一点,钱家也有连带责任,一样要赔钱。所以为了速战速决,他今日才充分施压,想要逼醉月楼退步。 只是没想到,凉山村那群傻乎乎的村民怎么一下就这么精明,还知道自己来了省城?还想到关联了桉情? 钱定保有些慌张的是,他赶来时,听到衙门前围聚百姓种种言道后他才知道,他的名声在省城居然这么大?怎么省城老百姓都知道他?还知道他在哪儿当官? 一个个对他的称呼就是“x城狗官”?口口声声便是“早先钱家之所以为所欲为便都是因为有这狗官包庇而有恃无恐”。 更可怕的,是“钱家在凉山村杀人放火抢劫,燕城狗官与他勾结不敢管”这么荒谬的言论,在省城百姓口中居然是被默认的“事实”? 这绝对不是凉山村村民短时间内能办到的事。 果然有人在幕后操纵吧? 可钱定保现在才发现明显已经太晚了。 这一次,他本人也成了被告。 那些凉山村的村民给他冠上了一顶又一顶的帽子! 这知县对待村民慈眉善目,颇有耐心,可对待他时,却又完全是另一副面孔。 醉月楼那鸨母也赶来了,她与村民站在一起,对他一口一个“罪魁祸首”。 钱定保预感到麻烦了。 他在省城无权势,凉山村那桉子却是所谓的“人证物证俱全”,钱家恐怕很难洗清…… 桉子正在审着,却有官差去到知县耳边禀告了几句。 知县的视线停留在了钱定保身上,不由自主唇角往上勾了下。 “既然钱大人在此,他们又寻了来,便先带上来吧。” 他们?他们是谁?钱定保突然预感到不太妙。 数十息后,钱定保纵是强装镇定,双手也不由握了拳。 来人,是他的二弟和二弟媳。这两人,怎么出来的? “大哥。你可叫我们好找啊!”二爷冷笑。 “他大伯,东西拿来!”二太太尖叫。 说着,她示意了二爷上去钱定保身上找银票地契。 钱定保推开二爷:“回去再说,不许胡闹!” “回去?”二太太冷笑:“回去后再被你囚被你抢吗?” “别闹。大局为重!”钱定保再次避开。 这下,二爷也急了,生怕自己的宅子已经被出手,伸手就在他大哥身上找了起来。 两兄弟当堂推搡。 “禁止喧哗!分开这些人!” 堂上知县敲响惊堂木,问堂下何人,所为何事,若与他们现在桉情或当事人无关,便赶紧退下,莫要影响判桉。 “有事。”二爷没吭声,二太太却是心一横。“我是钱家二太太,这是我夫君,钱家二爷。”她手指钱定保,“钱家大爷钱定保,昨晚囚禁了我们全家,拿走了我们所有家当,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帮我们拿回财产啊!” 二太太对钱家人早就失望透顶,钱定保断他们全家生路,她还顾念什么情分和钱家名声? 二爷犹豫了几息,也在堂上跪下了。是大哥和钱家负他在先,且他原本也要分家的,没什么可迟疑的。 知县和鸨母对视了一眼。运气这么好的吗?想什么来什么,真天助我也。加上这钱家二爷的指控,钱定保这便是妥妥犯罪了。拘禁打板子都不在话下,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于是知县当即便审问了钱定保并从他身上找出二太太心心念念的地契。上面白纸黑字,是二爷的名字。 算是证据确凿。很快,钱定保自己也承认了他“情非得已”的行为。 知县羊装大怒,呵斥他作为朝廷命官竟然这般荒唐行事,不但知法犯法,还辱没了朝廷名声,巴拉巴拉。 最终,二爷两口子离开,但钱定保却被收押了。 知县振振有词,一是凉山村桉件尚未审完,他们得要实地取证,而他钱定保作为被告,在堂审开始前,必须先行收押。二是他刚刚那个桉子,必须上奏,请示上一阶衙门…… 就这样,钱定保也没想到,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就被关起来了。而且被关在了与儿子面对面的牢房…… 然而,事件却并未就此结束。 第二天一早,知县假惺惺当着一众省城百姓的面,表现他的亲力亲为,前往燕城取证。 然而距离燕城还有十里地时,一行人瞧见前方燕城方向起火了。 到了城郊,他们便大致听说,是燕城的一家道观起了火出了人命。里面小有名气的道长被烧死了,听说与燕城钱家有关。 钱家?又是钱家? 知县一行人刚一入城,就被一个小道士拦住了去路。说是要状告钱定保,请知县大人为他做主。
第287章 我要做恶人77 小道士怀疑,是钱定保派人烧了道观,害死了他的师父。 「大人,听说钱家近来是钱定保做主,可他是个官,我能状告吗?」 知县抬着眉。 惊讶于还真又是冲着钱家来的。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哪怕他是个官,只要犯了罪,便难逃律法的惩治。你且将案情说来我听听。」 听完小道士的控诉后,知县立马下了决定。 「你这案子虽并不属我辖地,但就现在钱定保被收押在我衙门,为减轻地方官府负担,相关的几案同审也不是没有过先例,既然如此,本官便接下了你这案子。」 虽说这一次次的,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未免太巧了。 可这又如何? 几番相加后,无疑那钱定宝绝对脱身不易。 这事自然也是陶然干的。 临近天亮时,她找人一把火烧了道观,还提前丢了具与道士体型相似的尸体进去。 火救下来时,那尸体自然也被烧了个面目全非。 几个道士口口声声这是他们师父,人又是从道士房间抬出来的,自然无人怀疑这尸体的身份。 由于起了火死了人,所以在短时间内,整个燕城上下都已知晓这事。道观外面,里三圈外三圈都是人,几个道士哭得声嘶力竭,钱家和钱定保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很多人自动联想到这样的起火害人的场面,最近已经出现过了好多次。 钱家的一把火烧死了那个叫李金桂的可怜姑娘;后来凉山村的走水,李大山一家被烧个精光的事据说也是确凿证据指向钱家;就连这次,那些道士也口口声声言说是钱家干的…… 若无证据,平民老百姓谁敢坑害那些大家族?把自己家的宅子产业烧了,再冒着性命危险来陷害对方?杀人放火是大罪,一旦被抓到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谁会去陷害? 那些道士如此指证,那做这事的便只有钱家了吧? 真猖狂啊!一而再地杀人放火有恃无恐,这不是惯犯吗? 不就家里出了个当官的? 听说前两天他们在省城还闹事,那钱丰现在还被关在牢里。 这钱家,真就没人能管得了他们吗? 百姓们围而骂之…… 于是省城知县顺路赶往道观查看时,一下车便听到了民众如此类似的议论。 听上去,这三次杀人纵火,刚好有了前因后果,可以串联,动机有,逻辑有,连民众的支持也有,一环接一环,这官司,很难失手啊! 知县闭眼抿了下。 他且大胆预测下: 钱家害死了李金桂在先;李大山带人秋后算账;钱家不得已拿出巨款对李家捂嘴;钱家钱丰咽不下气,半夜带人抢回钱财之余又放火对臭了自己名声的前丈人出手,对促成调解的村正报复,对导致他与李金桂那破烂婚姻的媒婆泄愤;事发后钱家怕东窗事发儿子会吃官司,便将钱丰送去省城别院避风头,哪知钱丰丝毫不改其纨绔子弟秉性,没几天就耐不住寂寞,这才有了之后醉月楼的事…… 知县嘿了下,如此,这几个案子不就全都联起来了? 完完整整的故事线也出来了。 就如钱丰被绑票,为何钱家不报官;就如钱丰怎会一个主子在省城别院……这些疑问也可解释了。 什么绑匪?哪来的绑匪?「绑匪」二字本就是钱家人为脱罪而杜撰!他省城辖地,一向朗朗乾坤,哪有人敢如此作女干犯科的? 这案子要是破了,可不得了! 知县腰板挺直起来:李金桂的案子,凉山村的案子;醉月楼的案 子;加上这道观的案子便一口气全部破了。 加上昨日钱家二房那桩控诉,他算不算一次断案,便一口气解决了五案? 是不是前无古人?将传为佳话? 他的官声还不得原地起飞?他下一次升迁还不得连跳两级?怎么想怎么开心。 于是知县越发耐心仔细,越发亲力亲为,越发乐于在一众百姓跟前表现他「好官」的各种品质…… 小道士:「前一阵钱家起了火死了人,大概是害怕被凉山村的村民算账,所以就想找我师父顶罪。可我师父修道之人,怎会做那种恶事?而且我师父一直在外地,根本没时间做这事。 这些日子道观外面全是些凶神恶煞之人,都是钱家派来的,等着要抓我师父。他们还张贴了许多我师父的画像,说是要找我师父算账。 当时我们就很奇怪了,钱家出事为什么不报官?偏要自己找人解决?而且怎么会找那么多地痞流氓帮他们做事?我们一直怀疑他们的居心。也是因此,我师父在外地一直都不敢回来,就怕危险。 昨日我们道观外所有的地痞都撤了,我师父才在晚上偷偷回了道观。结果当晚就起火了。起火的正是我师父的休息室,我们赶到时那火已经烧得很旺,根本救不过来。我师父他老人家,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活活烧死了。求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几个道士全都跪下了,请求知县帮忙还他们死去的师父一个公道。 这群道士,大部分是老道士被陶然抓住前遗留在各处,知道起火后从四面八方匆匆赶来的。他们是真的痛恨钱家近来对道观的围堵,也是真的以为他们师父已经被火活活烧死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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