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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知道了林家的下场后，耀州知府这难受的心情才缓解了许多。和林家一对比，他又显得没那么惨了。至少他是暂时被罢黜，说不定哪天就会起复，但林郁之就不一样了，永不录用四个字，直接彻底断绝了他未来的仕途之路。林郁之的儿子们虽然没被剥夺功名，但他们家早就被皇上给记了一笔，除非出现惊才绝艳的人，不然是否是别想起来了。 耀州知府忽然想起一事，这林家大房都沦为白丁了，但其他几房就不一样了，虽然有的被贬了，但好歹还有官职在身。只怕现在其他几房不会服气被大房给压一头吧？尤其是这回的祸事，也是大房招惹出来的。 接下来一段时间，林家只怕要热闹了。 …… 正如同耀州知府所预料的那般，圣旨一下来，林家上上下下的精神气都没了，如乌云压顶。 皇上旗帜鲜明地站在琼华公主那边，林家这回可以说是输得一败涂地，只怕要从当地大族中除名了。 最受打击的莫过于林老太太——她在牢房中蹲了十天后，最后被苏攸宁给放了出来。说来也好笑，林老太太在家养尊处优的时候，反而动不动身子骨不舒坦。在大牢里粗茶淡饭，还直面孙子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她反而身子骨康健得很，完全没生病。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老泪纵横，她一贯以自己一品诰命的身份自豪，结果这诰命就这样被虢夺了，沦为了整个耀州的笑话。早知道太过宠爱从延会将自己害成这样，她说什么都会好好教导他。 没了这诰命身份，甚至还有了进大牢的经历，以后她还怎么弹压几个儿媳妇？ 论惨，林郁之比自己的母亲更惨，他好不容易才爬到这官位，现在全没了。永不录用这四个字让他的人生彻底没了指望。 他们大房完了。 “大哥，咱们家这回真的被你们给害死了。” “分家，必须分家！” 林家大奶奶杜氏一脸愤恨地看着几个小叔子，“你们这是趁火打劫！” 想也知道，这时候分家他们大房要大大吃亏。而且他们大房现在都成为了庶民，分家以后，没有其他人庇护，就算分到再多的家产，也会被其他人生吞活剥了。 杜氏一想到那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以前林家风光的时候，作为宗妇，她没少趾高气昂，得罪了不少人。 不能分家，说什么都不能分！ 就算要分家，也得等儿子考出功名进入仕途后再说。 “休想分家，我还活着呢。”林老太太厉声疾色说道，分家了的话，她肯定得跟大儿子一块住，她哪里愿意吃苦。只要不分家，她还是整个家族的老夫人，他们明面上也不敢苛待她。 看着其他儿子愤愤不平的样子，林老太太急忙说道：“别逼我写信给锦姐儿。” 对，她可是有个当太子妃的外孙女。锦姐儿待她最是孝顺，还同大房交好。 她只需要再忍耐几年，等太子登基后，锦姐儿肯定不会让她继续受委屈的。想当初，她非要将锦姐儿接过来，不就是因为算命大师说锦姐儿命格贵不可言吗？而她这些年也没白疼锦姐儿，锦姐儿待她最是孝顺。 她一搬出窦瑶锦，其他几房的人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作罢。 大房的人则微微松了口气。 林郁之琢磨着这两日就寄信给窦瑶锦这个外甥女，让她书信一封，弹压住蠢蠢欲动的其他几房。 他和林老太太都是一个想法，两人当天就写好书信送了出去。 林老太太心中还泛着嘀咕：她先前给瑶锦写信，瑶锦怎么都没回她？ 难道是被她那女婿给拦了下来？ 她那女婿，就是见不得他们林家好！幸好在她这些年来不动声色的洗脑之下，锦姐儿对窦年有不少意见，父女关系冷淡。 只是林老太太想得挺美的，现实却不会以她的意志而转移。 几天后，窦瑶锦被废的消息终于传到了耀州。
第898章 多多益善（一更） 对于窦瑶锦被废的事情，苏悦灵半点都不意外。 她看了看京城的来信，忍不住摇头。信是她月部首领红写给她的，也是她京城的情报部门头子。苏悦灵就算离开京城，对于情报信息的掌控也不放过。 按照首领红的说法，窦瑶锦对外祖家感情深厚，因为林从延的原故，记恨上了苏攸宁，甚至还打算写信让苏攸宁对林家手下留情。 只是那信还没送出去，就被她父亲给拦了下来。那封信也直接断送了她的太子妃身份。 这样公私不分的人，难怪皇上和顾皇后看不上。以前挑选太子妃的时候，苏悦灵也是见过窦瑶锦的，她在人前表现得倒是挺好的，看着温柔宽厚知书达理。谁曾想到一碰到自己的外祖家，她就露了本性了。或者说她太高看自己，觉得圣旨都下了，这事就十拿九稳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为了太子妃这位置，京城怕是又要热闹了，那些家族只怕都要打破头。 幸好她跑得快啊，不然怕不是不少人都想从她和攸宁这边走捷径。 除了窦瑶锦的事情，阿红还和她提了一件事，说是庞家的二姑娘庞素昕在五月底前落水，落水以后便性情大变，庞夫人还为了这个孙女特地去请了道士回来。醒来后的庞素昕还开始打听太子的踪迹，似乎有心竞选太子妃。 苏悦灵看到这事，嘴角不由一抽——性情大变？ 难道是庞素昕被夺舍了？ 可惜她没见过庞素昕，因此后台没能收集她的信息，也不清楚她这是什么情况。 她和庞夫人关系一直都很不错，也很清楚庞家可没有要送家中女孩进皇宫的意思。 她想了想，写了回信给阿红，让她找机会让庞夫人知道这件事。庞夫人若是知晓孙女的想法，肯定会想法子断了她的念想的。 除此之外，让她精神一振的还有一条消息——十年前被贬为庶民的前康王爷容海终于发现自己被表妹给戴了绿帽子，养了十年的儿子是别人家的。他能察觉到这事，还真是凑巧。容海的便宜儿子和他生父生得很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容海恰好和孩子生父碰面，心中便怀疑上了，于是去找大夫给自己诊断身体，便察觉到了被下药绝育的真相。而他那表妹李蕊干脆利落地带着孩子跑去找生父，不仅抛弃他，还把家里剩余的银钱都卷走了。容海的母亲前康王妃原本就中风，这些年一直勉强吊着一口气，现在被这消息气得直接没了性命。 按照上面所说，容海为了此事一夜白头。 苏悦灵完全不同情他，只觉得他这是活该了。 津津有味地将京城八卦看完，苏悦灵便将这些纸烧掉，不留下痕迹。 …… 窦瑶锦的消息传到林家后，林家全都傻了。 本想着宫中都特地派遣嬷嬷教导窦瑶锦礼仪规矩，钦天监都开始相看了大婚的日子，这亲事可以说是铁板钉钉。万万没想到，居然废得如此迅速。 林老太太捂着胸口，脸上不见半点血色，她最后的依仗，就这样没了。 就算从延做错了事，他也用自己的生命付出了代价，怎么皇上还搞连坐？ 她精心培养的外孙女啊！一个被废了的前太子妃，哪里还能寻到好亲事，日后又如何能孝顺她？ “娘，我早就劝过您好好教导从延，别纵得他不知天高地厚，您不听，反而将我训了一顿。现在好了，因为他一个人的关系，咱们林家的前程都没了，大姑娘也被他给毁了。”说话的是林家三太太，以前林从延看上她闺女身边的丫鬟，想法子得手了。林三太太当时气了个够呛，这事传出去的话，她闺女哪里能有好名声。结果当时她这婆婆疼林从延疼得不行，反而将她劈头盖脸骂一顿，给她立规矩不说，还往她身边塞了两个美妾。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林三太太忍不住就开嘲讽了。 “咱们还是分家好了。”林家二太太紧跟着妯娌的态度，这家分定了，他们可不想养着大房一家子。 林老太太威胁道：“你们就不怕我们状告你们不孝吗？” “娘您尽量去告好了，你看百姓们是信谁的话？您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 林老太太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但这话太伤人，直接把她给气晕了过去。 然而她再怎么做，也改变不了家族人心涣散的现实，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家族四分五裂。作为长子，林郁之本来可以分到大头的，但他的兄弟以他是林家罪人的名义，硬生生分走了大半。 将林家的下场看在眼中，耀州其他家族还真不敢因为年纪和性别就小看苏攸宁，在她面前，脾气再暴躁的人一个个都成了善良的和气人。 这位可是手中捏着尚方宝剑的人物，真把她惹火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苏攸宁表示要开赏花宴的时候，他们更是叮嘱了家中的女孩，到苏攸宁面前得好好表现，最好是能够成为她的手帕交。 比如殷夫人就不住对女儿三申五令，“记得和琼华公主处好关系，日后有机会请她来咱们家中。” “别忘了多在公主面前说你哥哥的好话。”说到后面，她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殷夫人生了一子三女，最疼的自然是唯一的儿子。只是她这儿子，文不成武不就的，殷家想扶持他也扶持不起来。殷夫人只得另辟蹊径，为儿子寻一门给力的亲事。为此，她还打发了儿子身边长相好的丫鬟，到现在儿子身边都没伺候的人，为的就是博取一个洁身自好的美名。 原本她相中了几个耀州当地的贵女，等苏攸宁来了以后，转而打上了她的主意。那些贵女加起来都比不过苏攸宁的身份。有更好的在前面，她何必将就呢。 殷月苇听到这话，眼底浮现出淡淡的痛恨。 “娘，公主是何等身份，未必看得上哥哥。” 殷夫人听不得这话，恼火道：“你哥哥哪里不好了？他长得好，宽厚老实，而且还洁身自好，公主见了只有喜欢的份。” 殷月苇很不甘心，她自小聪慧伶俐，在女学里也是最出色的闺秀。偏偏她无论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在亲人眼中都无关紧要，他们眼中依旧只能看得见哥哥。如果不是哥哥文章实在拿不出手，爹娘甚至还想过让她为哥哥代笔。 就因为她是女儿，再怎么优秀，就要天生低男人一头吗？ “你哥若是能娶得公主为妻，将来你们出嫁有公主嫂子撑腰不好吗？娘也是为了你们着想。”殷夫人苦口婆心说道。 殷月苇垂下头，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头，“我知道了。” “娘就知道你是最懂事的孩子，你哥若是有你一成的才华，娘哪里会如此操心。” 殷月苇看着她娘一张一合的嘴巴，心中一片冰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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