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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攸宁这回请了九十六人——一般来说，宴会是不会一口气请那么多的，主家容易招待不过来。 但苏攸宁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己选副手，当然是多多益善啦。她是根据耀州几所女学的名单册来选人的，大部分都是权贵出身，也有一些出身平民——权贵拥有的教育资源更好，加上平日不用为家计操劳，也更能在女学中取得好成绩。但能够排在前面的平民女子，其天资可想而知。苏攸宁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她特地为这些人准备了试卷——试卷是娘亲出的。 苏攸宁觉得她娘真的很有才华，出的卷子很能考验学生的真实水平和测试出他们的三观。 她选副手，自然更倾向于选志同道合的，而不是选单纯将她当梯子的。 当殷月苇等人抵达公主府的时候，惊讶地发现，琼华公主请的人比她们想象中要多很多。摆在她们面前的是一张张桌子。 容色倾城的公主在阳光下微微一笑，“在赏花之前，先做几道题吧。”
第899章 拉下水（二更） 从公主府离开，殷月苇神色有些恍惚。 这赏花宴和她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琼华公主请的并不仅仅只有大家小姐，其中一小部份人看穿戴就知道只是平民出生。 她看到的几个熟识的大家小姐，都是才华出众之人。 难道公主喜欢有才华的人吗？公主待她们所有人的态度都一般无二，并不曾因为身份而有所差别。 殷月苇低头看了看手中精致的玻璃绢花。在做完卷子和赏花后，公主送了她们一人一对绢花。殷月苇选了牡丹，她喜欢牡丹的富丽堂皇。虽然娘劝她对外说自己喜欢兰花和竹子的品格，这样名声更好听。但殷月苇在这事上却不想如娘的愿…… 回到家后，她同她娘说了一下今日宴席的事情，她不想说也不行。她一到家，她娘就迫不及待地问了。 殷月苇说道：“公主应该喜欢和才华横溢的人当朋友。” 殷夫人因为儿子的缘故，最听不得这话，她眉头一皱，说道：“才华只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哪里能当饭吃，人品端方才是最要紧的。”在她眼中，儿子的人品比其他家的要好多了。 “琼华公主还是太年轻了。” 殷月苇没忍住，回了嘴，“公主的父亲是名动大夏的荣亲王，自然要求会更高。再说了，以她的家世，想要寻常才华人品两全的佳婿也不难。” 殷夫人不满说道：“你怎么老说这种泄气的话。你哥好了，你们这些姐妹才能好。” 她看了看那绢花，最终还是将其他训斥给吞了回去。儿子若是想要入公主的眼，目前还得依仗女儿呢。 等殷月苇离开后，殷夫人不满说道：“我看这丫头就是因为我平日多疼了他哥一些，又仗着自己有几分才学，心气高，就对她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真真让人头疼。她也不想想看，她再有才华，又能顶什么事？一个家族的荣光终究是要落在男人身上。” 她的陪房笑道：“小姐还小呢，不明白这世道，夫人慢慢教她就行了。” 殷夫人倒是想好好教一教女儿，不曾想第二天，女儿又收到了琼华公主的请帖。 殷夫人惊讶，“我还以为她这脾性会得罪公主，不曾想倒是入了公主的眼。” 和上回相比，这回的人数少了六成。 苏攸宁将那些单纯死记硬背不懂得化用变通的给排除掉，倒是其中的几个条件达不到的平民，她还是留了下来。平民要走到这一步需要花费更多的努力，即使不够聪明灵活，只要心智坚定，认真细致，在她身边也会有一席之地。 这回她主要是面试她们，她这边的面试是第二关，她娘的面试则是最后一关。 苏攸宁觉得她娘在相人方面颇有些独到之处。 等苏攸宁面试完后，名单上便剩下二十四人。 她笑着对苏悦灵说道：“这批能用的人比我想象中要更多。” 尤其有几位她十分欣赏，迫不及待想要将她们留在身边。 苏攸宁胆敢这么做，也是有底气的。 她在耀州这半年里还真没白忙碌，新盖了两个蚝油厂、一个纺织厂、一个羊毛厂、五所学堂，她还亲自请了好几个大儒过来充当学堂的教授。另一方面，她还让二叔元随风扫荡附近的贼匪，治安风貌也为之一清。 她在折子上列表格写数据，写下自己这半年来的成绩，然后又委委屈屈地表示自己苦无人才，需要副手。她毕竟是女子，招收男副手的话会有诸多不便，于是特地向皇帝舅公请旨招收女副手。 要让马跑得快，总得让马吃草。为了让她们更好地执行她的方策，她们也需要有个名正言顺和外人打交道的身份，给个官位不过分吧。 苏攸宁话没有说的很直接，只是努力跟皇帝舅公暗示，她需要女官！ 写完后，她给她娘看，问道：“娘，您看我写得如何？” 苏悦灵直接了当说道：“写得再直接一点，用不着委婉暗示。” “你就把他当成舅公一样，跟他撒娇。皇上最吃这一套。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跟他说。” “他会答应的。” 苏悦灵说道：“你是女子，势力再如何壮大，在皇上眼中，也不可能真成气候。他也愿意给你更多的筹码。在别人眼中，我们一家都是太子党。” 皇帝这两年身体越发不好，他只会想法子再为太子多铺一些路。攸宁这个时机正合适。 苏攸宁若有所思，然后将原来的折子撕了，重新写了一份。当然了，数据表格这些她还是保留了。 折子写好以后，被第一时间快马送到京城。 在这期间，苏攸宁不疾不徐地做自己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天气太炎热，她娘不想出门，她还想带苏悦灵去泛舟湖畔呢。 苏攸宁那封折子，也在朝廷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皇帝自是愿意给自己的外甥孙女开方便之门，施舍出一些职位出去，能让这些有才华的女子对皇室死心塌地。这无形之中也能成为太子的势力。 因为苏悦灵的缘故，容季并不会小看女子。 家中儿子没出息，女儿有才华的官员们也不由眼睛一亮，儿子扶不上墙头，女儿也可以啊。他们家的姑娘可是有咏絮之才。 然而更多的则是反对，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哪里能出来做官，这是乱了秩序，简直胡闹。 朝廷上两边吵做一团，许多男人根本不愿意开这个口子，将这权利让出去。 元随君等他们吵够了以后，拿出了苏悦灵出的卷子，神色淡淡的，“既然诸位同僚将她们的才学批的一文不值，那就来做一下这些卷子了，到时候本官将你们的卷子送回去，好让那些女子自惭形秽。” “大家都是才高八斗之人，想来能够轻松答得比这些女子都好。” “既然她们的才学连七品都不配，那么比她们差的人，就更没资格霸占高位了。”他倒是要看看，这些人本事有多大。 容季微微颔首，“朕相信诸位爱卿的水平。” 全场直接安静了下来，好些大臣脸都黑了，在心中将刚才那些蹦跶的大臣们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让你们多嘴！这下好了，大家都被拉下水了。
第900章 抓典型（一更） 皇上早烦死一部分没什么本事还跳得高的人了，也乐得借此事敲打他们。 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他直接领着百官去隔壁的大殿。 大家一看到大殿里桌子摆得齐整，就知道皇帝和元随君早就准备好等着他们了。 真有才学的人自然不畏惧这种突然检查，但不少人都早将四书五经给丢脑后了。 苏悦灵出的卷子也不仅仅只是考四书五经，更多的是民生这块。一些大臣们站在高处久了，离百姓们远了，写出来的文章不免带了出来，显得浮夸空洞。 等做完卷子以后，好些大臣都出了一身冷汗，离开时的步伐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林姓官员是实干派，平日最看不惯那些整天把礼仪规矩挂嘴边的酸儒，他故意对陈大人说道：“陈大人才华横溢这回考核定能够名列前茅吧？” 陈大人都挂不住脸了他轻轻咳嗽一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其他大人的才学在我之上。” 他也知道自己忙于公务，许久没温习书本，这回作答写的颇为凌乱。但再怎么样，也应该比耀州那些黄毛丫头好吧？ 他还真不信自己会输给那些女流之辈。 林大人回去后，对自己的独生女说道：“这几日你可还有温习功课？” 他膝下只有一女，视若珍宝，女儿小时还亲自为她开蒙，十年前更是十分积极地送闺女去女学。而闺女也没辜负他的期待，月考的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林大人心中觉得自家闺女比其他同僚家的儿子要强十倍，若是能下场科举，那也是状元的料。 林家小姐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还将自己这些天写的策论给她爹看。 虽然因为经历的原故，有些想法太天真和想当然，但林大人也从中看到了一些可圈可点之处。他特地圈出来，想了想，还是对女儿说道：“爹给你一个庄子，你先管着庄子练练手，有空多去庄子看看周遭百姓们的日子。” “也许你的机会要来了。” 他敏感地从天子的态度察觉到一些。说不定他这女儿，将来还真有可能进入仕途。 …… 和林大人相反，陈大人对于这事颇为愤愤不平，回去后看到家中小女在看书，更是将她狠狠训斥了一顿，骂得女儿泪眼汪汪的，这才感觉有些气消。 “下去吧，随便说你几句就掉眼泪，都不像你哥和你弟弟那样坚强。女子就是软弱。” 他挥了挥手，让女儿下去，然后回到书房中，开始看起书来。 陈大人没想到的是，几天后，他便被抓做典型，狠狠地鞭尸了一回。 陈大人固然不是答卷答得最差的一个，但架不住差的那批，他蹦跶得最厉害。 苏攸宁那时候上折子的时候，早就让人将答得最好的那些卷子誉写了一遍，一起送到京城里。 那些卷子摆在面前就算是陈大人都没法捏着鼻子说自己写得比她们好。 只是他瞧不起女子已经是根深蒂固的事情，让他开口承认自己不如她们，这比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受。 容季问道：“陈磊，你觉得这些女子有资格入仕吗？” 陈磊张了张嘴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元随君瞥了他一眼，眸子中掠过厌恶的神色，“倘若她们不配的话，那陈大人就更配不上自己头顶的乌纱帽了。” 以前嚷得最大声的那几个大臣这时候一个个都安静如鹌鹑，恨不得自己被遗忘。他们心中庆幸前头陈磊的存在感太强，把他们这些人都给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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