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我们也是既认不出那符阳秋的气机,又寻不到符开云的八字……这便不如将那蛊师的贴身物件干脆寄送到南疆那头去。” “万一墨书远身边跟着的那个蛊师,真是那失踪多时的符阳秋,我们手头,指不定还能凭空多一个与桑若女君协商谈判的筹码。” “那,假若那蛊师并非符阳秋,而是那个没什么背景的阿贡呢?”墨君漓眨眼。 “倘若那人不是符阳秋……那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呀。”慕大国师不甚在意地一耸肩,“假若那人真是符阳秋,回头我与他动起手来,还得多少注意着些分寸。” “但要是那人不是符阳秋,我大可以无所顾忌地直接下死手——” “反正他都被人炼成人傀、当了二十来年的行尸走肉了,救也救不回来,倒不如干脆打杀了去,大不了过后我再多给他诵两遍经、烧两张纸,好生超度一下呗。” “这又耽误不了多少事。”慕惜辞咂嘴,墨君漓听罢忍不住颤巍巍地比出两根大拇指。 ——果然,一旦涉及到了这些玄术易理,小国师便比他凶悍了不知凡几,这么一比,他觉得自己简直像是那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白兔! 墨•弱小•君•兔子•漓心下如是想着,一面晃悠悠就手提了笔:“这好说,我立马就给解斯年写信。” “诶,此事倒也没有这么急。”慕大国师吊着眼角一把按住了少年的手臂,杏眼内微多了三分探寻,“与写信相比,我更好奇我前两日给你留下的那卷经文,你这会都背会了没有?” 啊这,那倒霉经文啊。 墨君漓闻言忽的飘了眼神,他晃着眼珠不住地左顾右盼,心虚之意可谓是溢于言表。 “啊哈哈,经、经文啊……”少年支支吾吾,顾盼间额顶憋不住渗出了颗颗的汗珠。 刚被他拿在手里的纸笔这会子突然重逾了千钧,他龇牙咧嘴,装傻充愣,试图用打哈哈的方式糊弄过这突如其来的检查:“应该大概可能也许……我背会了……吧?” “什么叫‘应该’、‘大概’、‘可能’,‘也许’和‘吧’?”看穿了少年心思的慕大国师唇角一弯,似笑非笑,“背会了就给我背一遍先。” “那要是没背会呢?”墨君漓强颜欢笑。 “没背会那就老规矩,把手伸出来。”小姑娘气定神闲,顺手从那书桌的某个犄角旮旯里掏了把被人盘(揍)得油光锃亮的戒尺出来,捏在手中抖了抖。 “让我算算……这经文是三天前布置下去的,我给了你足足三天的时间去背,若是这会子都背不下来,那可是要打整整二十尺的。” “阿衍,你仔细想想,你是要乖乖挨了这二十尺呢,还是要乖乖当着我的面儿背一遍那经卷?” “咕——”少年瞅着那戒尺,憋不住讪讪咽了口口水,刚消肿了没两天的掌心突的便阵阵发了痛。 “……阿辞,我还能有别的选项吗?”墨君漓抵死挣扎。 “不能。”慕大国师冷笑着拒绝了个斩钉截铁。 少年闻此陡然掉了满脸的泪:“这二十尺下去,我的爪子得废吧……” “这这这,这过两天还有新春宫宴呢——” “没事儿,我这有针,还有化瘀消肿的药,”慕惜辞粲然咧嘴,“保准能让你那爪子在陛下召开宫宴之前,恢复如初。” 墨君漓脸上的泪忽然掉得愈发厉害:“那那那……那你轻点。” “放心,”慕大国师森森呲牙,抬臂挽了衣袖,继而伸手掐住了少年腕子上的命门,“保轻。” 那一日,某皇子杀猪般的惨叫震穿了整个七皇子府,回荡在空中,久久不歇。 * “行了阿衍,你差不多得了,眼睛底下那点水花子给我收一收,这不是都给你敷上药了吗?你还在那哭个什么劲儿。” 揍人揍爽了的慕大国师收了戒尺抖了衣袖,面上一派神清气爽:“再说,我哪里有打那么重,平时不也是这个力度?” “是,您老平时是也用的这个力度。”抱着爪子不住淌泪的墨君漓满目控诉,“但你怎么不说,你还在那药里加胡椒了啊!!” 还是磨得稀碎,生怕那点味儿散不出来、辣不到他眼睛的那种! ——所以,这是他想哭吗?这能是他想哭吗? “加胡椒怎么了,胡椒治跌扑血滞肿痛。”慕惜辞抱胸说了个理直气壮,“这东西对症啊!” 呵呸!我信你个鬼,这世间那么多治血滞肿痛的药材,凭什么非要用胡椒? 而且,她确定这东西要外敷而不是内服? ——说白了,这小丫头分明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摆他一道! 少年瘪着嘴巴满腹委屈——他想闹,但他没胆子。 “好了好了,那玩意是真治血滞肿痛的,而且我没加多少,就加了一点。”被人注视得心下难得生出一咪咪愧疚之感的慕惜辞假咳着别过了头去,“你再忍个一刻半刻的就好了。” “这还得忍上一刻半刻啊?”墨君漓哭丧着脸哼哼唧唧,慕大国师见状,只得安抚似的抬手搓了搓他的脑袋:“要不我们聊点别的,给你转移转移注意力?” “你注意力一分散,手就不会那么疼了。” 少年可怜兮兮地抽抽鼻子:“好。” “嗯……那比如……除了这几张画像之外,”慕惜辞搓着下颌稍一沉吟,“解斯年或是观风阁的人,最近还给你递过别的什么消息吗?” “解斯年没递什么消息,不过你到府上前,观风阁的人刚给我送了个条子。”墨君漓抿了抿唇,“他们说,晌午那会看到墨书远乘车赶往安平侯府,看祝升去了。” “也不知他这是又想搞什么。”
第799章 一箭三雕 “大约是想着要榨干侯府最后那点价值吧……害,不管他,左右也与我们无关。”墨君漓摆手,作势便要岔开个话题。 孰料不待他将那话锋扭去别处,小姑娘便先一步按住了他的爪子:“等会,你说墨书远今儿突然跑去安平侯府,看祝升去了?” “算算时间……这应该是在跟慕诗嫣吵过一次之后?” “……应该是吧。”冷不防被人按住的少年懵懂眨眼,“听观风阁的人说,墨书远走得挺匆忙的,那车再快一点都能赶上狂奔了。” “并且,他上车前的脸色也不太好……沉着脸,大约又青又绿?” “又青又绿……那应当是没错了,我是今早巳正前后收到解斯年递来的信儿,韵诗的消息比他略早了半个多时辰。”慕大国师敛眉沉吟。 “相府跟着南安王府离得不算远,那马车走快一些,一刻怎么也能赶到了,再算上解斯年忽悠墨书远,和墨书远跑回去找慕诗嫣算账的时间……没错,是在吵过一次后。” “但他刚跟慕诗嫣吵完就去侯府作甚?” “谁知道呢,”墨君漓摊手,“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啧。”慕惜辞嫌弃咂嘴,片刻后忽又猛地抚了掌,“等等,我好像有想法了。” “阿衍,你知不知道墨书锦的四柱生辰?” “阿辞,你问这个干嘛?”少年闻此骤然警觉,原本懒洋洋瘫下去的背脊立时支棱了个笔直,“算命盘?” “问题我六哥那样的懒货有什么可算的,不是说总给人算卦容易虚耗己身吗?你可别胡闹着再累坏了自己。” “呸,谁胡闹了,我只是觉着,墨书远很可能是跑侯府哄骗祝升对墨书锦下手去了,这才想看看六殿下那八字上这会带不带煞。” “阿衍,你别忘了,上回祝承煦坠马身亡,上去顶锅的就是你六哥——祝升可是将那‘杀孙之仇’通通记到墨书锦身上了。”小姑娘垂眸轻嗤。 “加上墨书远先前迫于京中传言而娶了慕诗嫣,如今二人成婚尚不满月,便闹出了这样大的事端,依那狗玩意又蠢又毒又小心眼的性子,他会将一切过错一应推到六殿下头上也不足为奇——” “阿衍,你说,墨书远眼下休不了慕诗嫣,他会不会干脆怂恿祝升去杀了墨书锦来泄愤?”慕惜辞挑眉。 “刚好祝升确乎是与墨书锦‘有仇’,且那狗玩意也早就看着这失了势的侯府不满多时……” “他不是一直怕宋纤纤的真实身份会被他人抖落出来吗?倘若祝升当真听了他的话,对墨书锦下了杀手,过后他便完全可以借陛下之手,顺势除掉祝升这个梗了他许久的心腹大患了。” “若真是这样,那他此举只怕还不止这么两个目的。”墨君漓稍加思索,搓着下巴抬手点了点窗台,被人拿戒尺打肿了掌心尚未消肿,他这么一碰,登时被疼的龇牙咧嘴,连连抽着冷气。 “嘶~他这应该是一箭三雕之计。” “一来是为除掉六哥,以报心中仇怨;二来是为铲除安平侯府,永绝后患。” “三来,一旦祝氏彻底垮台,从前与安平侯府交往甚密的相府与户部尚书府,这下便不得不绑紧了南安王府,死站他墨书远了。” “并且,按照这帮人的那个脑子来想……廖祯指不定还会把自己的宝贝孙女施雅嫁给墨书远,以此巩固二人的同盟。” “确实。”慕大国师颔首以示认同,“毕竟墨书远那狗玩意,也就会靠着女人上位了。” “是这样。”少年说着虚虚托了腮,“而且那施雅再怎么没有实权,好歹也是皇祖母下懿旨亲封的郡主,她要是嫁进了南安王府,怎么说都不可能甘心当一个区区侧妃。” “——至少也得是和慕诗嫣平起平坐的王妃。” “这顺便还能让墨书远多出一口气、恶心恶心慕诗嫣。” “嚯,你要这么说,我倒还觉得挺喜闻乐见的。”慕惜辞勾唇嗤笑,“我那好堂姐两生以来恶心了我这么久,如今总算也轮到她被旁人恶心了。” “被恶心也都是她自找的。”墨君漓低哂,“阿辞,你从前也给过她不少机会不是?只是她一个都不曾抓到。” “是,是给过,从我刚回京到第一次参加上元宫宴……阿衍,老实讲,当初那阵火气下了头,我真的认真思考过要不要放出那匪首。”小姑娘下颌微点,无声叹息一口。 “说到底……我没那么好心,但她在国公府长了十几年,我总要顾及到爹爹和二叔的感受。” “她不是生下来就坏得透顶,我知道是萧氏刻意养歪了她。” “虽然我实在无法原谅她前世与今生所犯下的种种过错,但我那时候——至少在刚刚重生回来、第二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真的想过要给她一个机会。” “我曾想把她带回来。”带到正途上来。 “如果那年上元她没想着要把我推下桥的话。”慕大国师的眼神平静万分,“这样,二叔来日会少伤些心,爹爹也不会跟着他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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