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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壶镇静道：“今日公公上门，所为何事？” 如棠笑道：“章兄弟被灭门后，我替他整理遗物，居然发现皇后的几封亲笔信。啧啧，那信里的话，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香沁道：“我怎么没听说过信。” “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让你听说。”如棠对香沁毫不客气，“皇后娘娘亲笔写的，想必自己知道。” 柳如滟：……我真不知道。 如棠：你肯定不知道，这是我仿造的。 玉壶上前一步道：“你将信给我瞧瞧。” “你这丫鬟倒是镇定大方，比这个草包强多了。”如棠时刻不忘打击香沁，“给你瞧瞧也无妨，反正我手里好几封呢。” 这话是提醒柳如滟，毁掉一封信没用，自己还有好几封。 玉壶接了信，见上头小篆清秀，俨然是皇后亲笔。 柳如滟连忙问道：“这是真的？” 玉壶点点头：“娘娘亲手写的，不会有假。” 这回柳如滟倒没问和她有什么关系，抢过信道：“本宫瞧瞧。” 只见第一句写着：章哥哥，本宫想你想得心里发慌，你比皇上体贴许多。 柳如滟合上信，气急败坏道：“贱人。” 第九十八章 大度的皇后 绯色如血的薛涛笺上的黑字如同索命绳，香沁接过看了，手一松，笺悄无声息地落到织金毯上。 这么大的把柄，此次怎么办？ 柳如滟眼神狠毒道：“你想怎么样？” “一万两。”如棠笑道，“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咱们一手交银子一手交信。” 柳如滟大为心疼道：“能不能少些？” 前几日一万两还没回本呢，这又是一万两。 “一万两保住凤位，这生意还不划算？”如棠冷冷笑道，“娘娘不愿意给就罢，奴才卖给昭阳宫、冷翠宫也是一样的。” 香沁冲着柳如滟示意：这银子也得出。 柳如滟道：“本宫手头紧……” “你手头紧关我什么事？我手头还紧呢。”如棠懒得多说，“奴才告辞。” 香沁忙拉住如棠，劝说柳如滟：“这信流传出去，是要灭门的，娘娘破财消灾吧。” 柳如滟万分肉疼掏银票，母亲进宫给了两万，不到半个月就没了。 宫里人心险恶。 等到凸嘴太监离开，香沁上茶给柳如滟压惊，玉壶对着蜡烛烧信。 柳如滟摔茶盏：“那贱人到底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怎么这些人不找烧火丫鬟，找本宫？” 香沁低声道：“章继林和邓缪显找过烧火丫鬟，烧火丫鬟想法子都应付了过去。这几个小鱼小虾，想必翻不起浪。” 柳如滟越发生气道：“你的意思是本宫连烧火丫鬟都不如？” 香沁忙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滚出去。”柳如滟气道，“看着你们两个蠢东西，本宫就生气。” 玉壶和香沁退出殿。 香沁抱怨道：“这主子也太难伺候了，跟着她真是累心又受怕。” 玉壶难得开口冷笑道：“不比不知道，如今你知道主子的好了吧。” “你仔细看清形势，少一口一个主子的叫烧火丫鬟。”香沁冷笑，“我看在从前的交情上，不和你计较。” 玉壶面无表情道：“我们有过交情吗？” 香沁低声道：“当时柳如滟要把你和烧火丫鬟一起活埋，是我说你还可用，你才有这条命的。” 玉壶压低声音，眼中喷火：“若不是你背叛主子，主子怎么会被活埋？” “烧火丫鬟迟早有这一天。”香沁狡辩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玉壶冷笑：“那么，你用全家性命来威胁我？让我继续为柳如滟卖命，也和你没有关系吗？” 香沁辩解道：“我全家父母兄弟何尝不在夫人手里，咱们能有什么法子？” “主子答应过，会替我们救出家人。”玉壶眼中带了悲痛，“是你背信弃义。” 香沁冷笑不止：“烧火丫鬟是有些小聪明，可她怎么会是夫人的对手，你太信她了。” 玉壶道：“我们不是一路人，今后还是少来往。” 香沁也冷笑：“既然如此，咱们分道扬镳。” 带着伤感和惆怅，玉壶坐在廊下看落雪，身影落寞孤寂。 如棠端了热茶过来：“姐姐喝些热水吧，外头冷得很，冻病了不值。” 玉壶道：“谢谢你上回救了我。” 在库房若不是如棠及时出现，柳如滟必定会责罚玉壶。 “这是我和姐姐的缘分。”如棠笑道，“我进去伺候娘娘了。” 玉壶道：“去吧。” 玉壶看着如棠的背影，总觉得身段有些熟悉。 平白又得了一万两银子，如棠心情极好，次日午后又熬汤送去御书房，恰好高首辅在。 御书房台阶下，绿梅掩映着窗棂，如棠俏生生站着等候。 高首辅的声音中正平和传来：“皇上，户部禀告国库入不敷出。” 元泓惊道：“去年今年都是丰年，怎会入不敷出？” “先帝七下江南，国库十室九空，臣等勉力维持十余年，今年实在是艰难。”高首辅的哭穷时不忘表功。 “古话说开源节流，让户部想法子开源，至于节流……”元泓想了想，“朕会禀告太后，除了慈宁宫外，各宫开支减半供应。” 高首辅道：“圣上英明，如此甚好。” 元泓道：“还有一事，母后想念懿德公主，你看看朝廷可有空缺，将驸马调任回来。” 高首辅笑道：“臣说过几次，驸马总说男子志在四方，不能靠公主，一定要立功才来京城。” 元泓笑道：“也罢，崔家根基在南方，勉强到北方也是不适应，明年抽空让姐姐回京探望便是。” 两人又说了别的政务，高首辅方退下，昂首阔步走出御书房。 如棠垂手站在绿梅下，如同最平常谦卑的宫女。 汪德海见如棠来送汤，禀告了元泓。 元泓让她进来：“皇后可好些了？” “娘娘似乎好些，只是还有些乏力。”如棠笑着奉汤道，“还有便是心里挂念皇上。” 元泓接了乌鸡汤喝：“口感不错。” 见元泓喜欢，如棠眉开眼笑：“这是用上好的乌鸡，加上大枣、桂圆等熬了六个时辰。” 元泓盛赞道：“这份心思无人能及。” 如棠笑道：“皇上喜欢就好。” 元泓想想道：“宫内即刻要节俭开支用度，各宫用度减半，若是超出的银子各宫自行补上。如今皇后生病，凤仪宫的用度照常就好……” 如棠跪下道：“娘娘早听说了支出亏空，特地让奴婢禀告皇上，若是后宫裁用度，凤仪宫理当带头减去四分之三。” 千万别便宜柳如滟。 我再帮她减点。 元泓惊讶道：“皇后已经预料到了？还主动说要裁减更多？” 如棠含笑道：“皇后说她在宫外有产业，不愁银子用度，请皇上不必为她担心。” 元泓笑了，是的，棠儿在宫外有田宅铺子，以她的聪慧怎么会缺少银子。 “皇后贤惠，堪为后宫表率。”元泓道，“传令褒奖皇后，让六宫嫔妃都学着些。” 这么一来，岂不是暴露了？ 柳如滟得弄死自己。 如棠忙道：“娘娘再三叮嘱奴婢，请皇上一定替她保密。” 元泓奇道：“这又是为何？” 如棠道：“娘娘并未明说。奴婢猜想娘娘的心思，必定是一来不愿让宅子田地让人知道，二来只想静静养病，替皇上分忧，并不愿出头。” 元泓大为赞赏道：“皇后心思细密，朕准了。” 如棠谢恩，元泓再次赏赐了二十两。 如棠：天天进账。 第九十九章 香沁陷害如棠 各宫的橘红灯笼次第亮起，温暖了冬夜的大雍后宫。 伺候完汤水，已是天黑。 如棠回房间清理家当。 入宫半月来，讹诈了柳如滟两万两，元泓先后赏赐了七十两，贤妃赏的金瓜子值个十几两，再加宫女分例、平时的碎银子等等，也算身价不菲了。 留下两百两零用，其他如棠全部拿了，乘着夜色来找小鹏子。 小鹏子见了这许多银票，吓了一跳：“楠竹，你哪里弄这么多银子？” 如棠笑道：“皇后给的。” “你哄我呢，赏赐主子能有这么多？”小鹏子笑道，“莫非你替主子卖过命？” 可不是卖过命。 如棠低声笑道：“皇后听说我认识亥叔，知道亥叔做赌场和高利贷，特特让我拿出去请亥叔帮着放贷，不然放着也白放了。” 不这么说，恐怕小鹏子不敢带出宫。 果然，小鹏子信了：“这还差不多，不过皇后还差这点银子？” 如棠笑道：“宫里马上裁减用度，我们娘娘这不是弄些活钱用吗？你可千万别和人说去。” 小鹏子更信了笑道：“我绝不说半句。” 如棠拿了几个金瓜子给他道：“你留着打酒喝。” “这些小事，你不必客气。”小鹏子笑道，“若亥叔知道，必定会责备我。” 如棠塞到他袖口笑道：“让他来责备我。” 小鹏子看着笑靥如花的如棠道：“自从上回夜里回府，你不一样了。” 如棠镇定笑道：“哪里不一样了？” “从前你最安静，不喜欢和人应酬，如今却变得爱热闹了。”小鹏子笑道，“这样的你才更好呢。” 起风了，如棠挡着宫灯笑道：“天黑了，我先走了。” 过了几日，后宫裁减用度的消息传遍宫内，宫内嫔妃都颇有微词。 听说凤仪宫减了四分之三，各宫的不平都安定下来，唯独柳如滟气急败坏。 “别人减一半，为何本宫减了四分之三？这日子还过不过？” 香沁低声道：“这是皇上看重娘娘，让娘娘垂范后宫的意思。” 柳如滟砸了一个盅子：“本宫这个皇后，减得连嫔位都不如了。” 香沁急道：“好主子，你这么闹若是被皇上听到，那可如何是好？” 如棠捡起茶盅碎片，抬头道：“娘娘骂得对，为何不让高贵妃减，就让咱们多减？咱们娘娘还生着病呢，奴婢都心疼娘娘。” 柳如滟愤愤道：“凡事都欺负本宫，真当本宫是好惹的？” 如棠重新奉茶：“娘娘该怎么吃便怎么吃，该怎么用怎么用，但是口里不妨讲几句场面话。皇上宠幸娘娘，奴婢不信皇上会为了银子和娘娘翻脸。” 柳如滟点头道：“你说的是，本宫也是这么打算的。” 如棠：感觉离心腹又近了一步。 午间等柳如滟歇了，香沁叫了如棠骂道：“好个见风使舵的丫鬟，专挑主子爱听的说，连皇上贵妃都敢编排，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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