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的手心不似他的容貌一般色若春花,倒是同他的父亲一般,生了许多的薄茧,甚至连力气也像。 看着清凌凌的少年,竟然也有一把子力气。 刚刚他等不及御辇来, 直接抱起了陆燕芝就回了太元殿,一路上脸不红气不喘,瞧着没比抱一只猫费力气。 而陆燕芝这会儿想抽出脚往后躲,但周珩之抓着他,她想缩都缩不了。 见周珩之还跪着不肯起,陆燕芝连忙拉着他的胳膊,想拉他起来,:“我刚刚就是走的疾了,崴了一下,刚刚那一下疼过之后就不疼了,没伤着筋骨,珩之你不必担心。” “也不必叫太医再过来,若我疼肯定是半点也耐不住的,但我真的好好的,不必这么兴师动众。” 周珩之低头仔细看了看陆燕芝的脚。 除了他抓着的地方有些红痕,其他的地方没有鼓包也没有青紫。 他轻轻地揉了揉,陆燕芝也不疼,他这放下心来,亲自取了鞋袜正给陆燕芝穿着,外头就有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好端端的,怎么又在御花园里摔着了?” 启徽帝一走进来,就看见了跪在榻前给陆燕芝穿着鞋袜的周珩之。 他在原地站了站,随后才慢慢走过去。 就知道稍微一闹腾就会惊动圣上,陆燕芝正想开口解释,就见周珩之挡在了她的身前。 他对着启徽帝拱手道,:“都怪孩儿,刚刚在御花园里瞧见母后时突然出声,惊着母后,母后起身时不慎崴了一下。” 启徽帝:...... 这小兔崽子每次都这么护着,搞清楚,这可是他的夫人! 启徽帝直接上手拨拉开了周珩之,自己走到床榻边,很自然的就半跪在了脚踏上,准备亲自看看。 这次陆燕芝机敏的躲开了,她蹬掉鞋缩在了被窝里,瞪着眼睛看向了周重邛,都怪圣上你,当着儿子的面也不忌讳,搞得他有样学样。 启徽帝:...... 好家伙,这他,他可是夫人的夫君... 启徽帝抬头看向陆燕芝,正准备解释些什么,就听见外头传来了一声:“无量天尊,母后身子可好?” 听见这声音,启徽帝闭了闭眼,血压上来了。 坐在榻上的陆燕芝却赶忙应道,: “好呢,好呢,延儿你怎么来了。” 众人往门口看去,只见从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青白色道袍并绣着闲云野鹤的小童。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拂尘,宽大的道袍袖间走路时风一吹还有些鼓起。 最绝的,还是他眉心正中央有一粒红痣。 配着他取全了陆燕芝和周重邛的好样貌,倒真似天上的金童下凡,平白有几分仙气都散在四周。 这便是陆燕芝的二儿子——周延仙。 周延仙很快就走到了过来,他看似不紧不慢的踱步进来,实则脑门上都有了细汗,他对着两侧的人想了个稽礼,:“父亲,大哥。” 随后他的眼神就落在了陆燕芝的身上,:“母后。” 仗着身量小,走过来时左右这么微微一挤,就到了陆燕芝的榻前。 陆燕芝连忙取出来帕子,揽着儿子擦着他额间的细汗,:“母后没什么大事,你不用听宫里那些人说风就是雨的,如今天气忽冷忽热的变脸的快,你匆匆忙忙的出一身汗可不行。” 半倚在陆燕芝的怀里,听着陆燕芝细声细语的说教,周延仙满足的半闭着眼。 他先是屏住呼吸,随后使劲的吸一口,恨不得这一口气将身侧淡淡的馨香都吸干净。 因为憋气和吸气,周延仙甚至微微还有些头晕的感觉,但这种晕乎乎的程度刚刚好,有种飘然欲仙之感。 就是这个味道,像是松软的阳光的甜香又伴着雨后初晴时清苦的味道。 周延仙的嗅觉极其的灵敏,他也极度喜爱,甚至有些痴迷于幼时就在母亲身上闻到的味道。 其实他能嗅到这抹清苦是他父亲身上的味道,但杂糅在陆燕芝的身上却刚刚好。 自六岁搬出太元殿后,无论周延仙之后寻了多少调香大师,废了多少时间和无数的香料,都调不出这个气味。 周延仙慢慢的睁开了眼,就看见大哥看过来的目光,周延仙忍不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你年纪大了吧,不能往母后怀里钻了吧? 他的这位大哥,生的动人却冷的更冻人,标准的苛以待己,严以律人,只有对母后才软的和团牛乳糕似的。 按照母后的话来说,他大哥就是极其喜欢‘内卷’的那一拨人,卷的周延仙无法,只能另辟蹊径。 一个太完美的大哥,说真的,没有那么的讨人喜欢。 结果还没等周延仙再和香香软软的母妃使劲贴贴,一个极其富有活力和穿透力的声音就穿了过来,:“母后!母后!” 周延仙...笑意渐渐收敛,倒是一旁的周珩之看着周延仙,微微的勾了勾嘴角。 好气! “公主,公主,慢些。” 和个小炮弹一样冲进来的元英公主直奔着床头就过来了。 瞧见人,她极其响亮的喊着,:“父皇,大哥,二哥,母后怎么样了?怎么好端端的晕倒在御花园了?” “元英,母后好着呢,都不过是宫里的传言。” 元英是陆燕芝最小的女儿,她跑到榻前,直接蹬掉鞋就利索的到了榻上,周延仙悻悻然的被挤了出去。 元英来回检查着陆燕芝的身上,在她的印象里,她的这位母后当真是春水合着玉捏做的人,稍微磕碰一点儿都不行。 偏偏元英长的反倒是最像周重邛的,她的脸蛋与嘴生的像陆燕芝,但眼睛就是标准的浓眉大眼,不似娇滴滴的女郎,反倒自带英气。 小女儿那是怎么喜爱都不为过,陆燕芝对着她也是十足的耐心。 这会儿母女两个就贴贴,元英伸手紧紧地抱着陆燕芝,将脸埋在她的胸前。 这是两个哥哥都没有的待遇。 当然,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父皇可以试试。 周珩之和周延仙注视着床榻上的这一幕,启徽帝凝视着周珩之和周延仙注视着陆燕芝的一幕。 他刚刚来的匆忙,手上还捏着一份奏折,从袖中取出了这份奏折,启徽帝的手指在上头点了点,这是周记淮从闽中送上来的奏折。 他又看了看盯着陆燕芝眼睛眨都不眨的大儿子。 当初陆燕芝生的艰难,甚至因着周珩之不足月就生下来,当真是给了他全部的爱。 人对从来没有的东西总是十足的向往和贪婪,这样热烈又温暖的爱意叫周重邛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甚至有时在夜里,他也会忍不住让陆燕芝给他也补足这份温暖。 不知是不是在陆燕芝的肚子里吃乱七八糟的药吃的多了,周重邛能察觉到周珩之的心性其实略有些阴晴不定和阴鸷。 但周珩之在陆燕芝的面前遮掩的很好,又确实有在努力的克制自己,周重邛也就给足了他时间,甚至也在慢慢引导他。 这世上千人千面,周重邛也无意想让周珩之按着什么模子似的变成一个什么性子的人,只要他能控制的住就行。 但这控制的方式.....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头? 搞清楚,这是他的夫人,怎么都想着来拼命的从他的夫人身上攫取爱意呢? 启徽帝看着周珩之,这个孩子极其聪慧又自律,甚至还有些莫名的缺乏安全感,他总是拼命的先抓住身边的所有资源来充实自己。 更要紧的是,周珩之极其的敏锐,启徽帝甚至在两年前就截住过这孩子暗地里发往闽中的人。 周重邛一直在等周珩之来问,但这孩子就此蛰伏,这两年一丁点的动静都没有。 有时周重邛都忍不住在想怀康帝那晚缠绵病榻时发出的呓语,他说周家皇室的男人,对权势的追逐那是刻在骨血里的。 周重邛扪心自问不敢辩驳,但他以为自己的儿子会好很多,但眼下看来,到底是事事不能尽如人意。 像是察觉到什么目光,周珩之偏过头对上了周重邛的视线,他抿着唇笑了,那双极像陆燕芝的眼眸微弯。 周重邛表面上是严父,却到底对着这双眼睛下不了狠手。 嘿,周重邛也乐了,他这好大儿,对着他的心眼子也半点不少啊。 得了,老叫这孩子在宫中憋着就会忍不住使心眼和他抢夫人,不如放出去摔打一番。 周重邛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奏折,上头是周记淮描述的闽中,这个曾经的荒蛮之地,如今已改头换面。 他是去不了了,周记淮也一心扑在闽中的建设上不肯回来。 都是‘狠心’的人啊。 周重邛看着周珩之玩味的笑了笑,既然这么好奇你大哥,不如你自己去亲眼看看吧。 转头看着陆燕芝的周珩之余光瞥见了周重邛脸上的笑意,垂在袖中的手慢慢的捏紧了,总觉得他父皇又在盘算着什么。 见陆燕芝当真无事,周珩之去了校场,今日难得的禁军教头有空,他已经耽搁了许多的时辰。 内殿,陆燕芝抱着元英在睡觉。 “父皇。” 临出殿时,周延仙凑到了周重邛的身旁,周重邛点了点头,:“怎么了?” 周延仙抬头看着周重邛,眨巴着眼,这模样就和陆燕芝撒起娇来一模一样。 对着这样的陆燕芝,如今的周重邛可以说是毫无底线,分分钟被拿捏。 他抱起了周延仙走到了小榻旁,伸手将那碍眼的小拂尘放在了桌上,随后摸了摸小延仙的头,:“说吧,父皇听着呢,想说什么都行。” “父皇,您知道元敖元先生现在在何处吗?” “元敖?” 周重邛挑高了眉毛,他看着怀里仙气飘飘却又野心勃勃的二儿子,笑着问道,:“你还知道他?” “元先生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儿子十分敬仰.....” 觑着周重邛的脸色,周延仙极其自然地张口就来,:“至于元先生的本事,我也是从边关回来的关将军那听来的。” “你呀!” 周重邛伸手拍着周延仙的屁股,:“小骗子,和你大哥一个样,就会惯着你母后,你母后嘴里的元敖就差能呼风唤雨,飞升上天了是不是?” 但说着,周重邛想着元敖的模样,也忍不住有些出神。 元敖的年纪较周重邛小些,但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周重邛本来对这些神鬼莫测的事半分也不相信,但元敖送给陆燕芝的那道符篆,当真已经燃成了灰烬。 连太医都觉得十死无生、那样凶险的境地里,陆燕芝平安的生下了周珩之。 “父皇?” 周重邛是不愿意见周延仙有一日忽的也白了头的模样。 他也神色极其自然的张口就来,:“他不肯和他的兄弟一样进京,如今优哉游哉的也不知道云游去了哪里,父皇也找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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