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林家最受宠的小孙子,榔头往日只要往地上一滚,再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但今日却是有些反常,他只觉得自己滚得头晕眼花,嗓子也嚎哑了,他娘和他奶也没如往常般来哄他。 榔头偷偷抬眼,却见自家奶奶闲适的坐在长凳上,脸上一丝无奈心疼都没有,倒是一副看耍猴戏的神情。 看他停下,他奶还问,“滚啊,你怎么不滚了?” 李檀昙的声音温和,但榔头无端的感受到了危险,知道撒泼这招不管用,他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冲到李檀昙的脚边,企图抱大腿撒娇。 李檀昙可不会让他那脏手碰自己,她抓住榔头的后衣领,不管他的争扎跟抓只小鸡崽似的放到屋角。 “贴着墙站直了!” 榔头嘴撅得都能挂油壶,不敢反抗,只敢拿眼去瞧李檀昙脸色,看她确实没有半分松动劲,只得按照李檀昙所说的做。 “我且与你说说你今日所犯之事,首先未经首肯偷吃馒头,就算是家中的馒头也算偷窃。其二被发现后诬陷亲娘,晚间吃饭抢夺香秀蛋饼,欺负妹妹为不仁不敬,我罚你面壁思过一个时辰可有异议?” 榔头根本听不懂什么不仁不敬,只知道他奶现在神色严肃,自己不能触霉头,蔫蔫的答应了。 李檀昙也不管眼前的小脏孩听得一知半解,她没养过孩子,也没专门学过教育专业,教训榔头全凭自己曾经训自家狗子的经验。 寻狗嘛,要领就是在它犯错时教训,让它长记性记住这事是错误的,只有对错误的事有了认知,下次再做这事它才会斟酌会犹豫。 次数多了后,坏习惯自然就改过来了。 自小被放养的八九岁小孩,三观还未完全形成还处在刚建立的时候,还可以教。 “还有你,过来。”李檀昙眼神一凝,突然将目光转向躲在崔氏身后的秤砣身上。 惩罚人这种事怎么能漏掉主犯呢? 秤砣一边看热闹一边庆幸自己刚刚没抢过榔头,不然现在被奶教训的就是自己了,哪知他心还未放下,就被点了名。 “奶,我可没抢香秀饼子!”他想抢来着,但不如榔头年纪小会哭,没抢过。 “你是没抢你妹妹饼子,但中午偷吃诬赖之事莫是被你忘了?” 于是乎,在李檀昙的威逼之下,兄弟二人一大一小,一高一矮,排排站在墙角,看着还算这么回事。 李檀昙自诩文明人,若非惹急了,不干那动手打人的事,事上教训人方式千千万,除开武力,有的是方法让这兄弟两吃教训。 “站直了!” 秤砣和榔头原本放松的身子又站直了。 堂屋里静得针落可闻,个个瞪大了眼看李檀昙训孙子,其他人的想法不一,但香秀眼中的崇拜几乎都有要化成了实质。 奶好厉害! 恰在这时张氏抱着刚睡醒的香月进来,香秀跑过去,不知凑在香月耳边说了什么,惹得香月惊叫连连。 在这个时代若是哪家孩子犯了错,大人们采取的惩罚方式无非是打骂两种,像李檀昙这般罚站的,还正是第一次见。 站着嘛,人生来就会的本能,这有什么难的? 崔氏提着的心瞬间落到实处,只要婆婆不打孩子,其他的都尽随她去。 秤砣和榔头开始也如崔氏般不以为意,不就是站着嘛,这有什么难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不这么想了。 秤砣和榔头不明白,明明只是站着什么都不做,腿却酸得忍不住发抖,腰背也因为长时间紧绷挺直,发酸发痛,每当忍不住弯腰想要放松的时候,他奶总会一声怒喝。 “站直了!” 秤砣咬了咬牙又站直了身子,榔头却是想如往常般耍赖。 “再说一遍,站直了。”也幸得林家堂屋杂物多,李檀昙刚刚随手在地上捡一根竹枝,轻轻一挥便能发出“咻”“咻”的破空声。 榔头听见那声音,无法想象竹枝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忍住腰酸背痛又贴着墙站直了身子。 李檀昙说要罚站一个时辰便不打算因为榔头年纪小而减少,那样不仅让他长不了教训,还会损害她自己的威信。 所以即使后头榔头哭得又是鼻涕又是泪的,也没让李檀昙松口不让他罚站,只是考虑到他的年纪,到底放了水。 “以后还偷不偷吃了?” 两人忙不迭答,“不偷了不偷了!” “还抢不抢了?” “不抢了不抢了!” “还欺不欺负妹妹了?” “不欺负了不欺负了!”
第10章 教训完秤砣和榔头时夜已经深了。 当然夜已经深了这个认知来自林家其他人,并非熬夜小达人李檀昙。 李檀昙看众人哈欠连天,想着他们白日忙了一日,晚上是得该好好休息,遂歇了问她昏倒后村中发生之事的想法,摆摆手让众人睡觉去了。 好容易得了话的林家人一听这话,纷纷趿着草鞋往外走。 “等等。” 正往外走的众人疑惑回头,“娘?还有何事?” “洗完脚再去睡。” 李檀昙只恨自己年纪大了眼神还这么好,非要在昏黄的灯光中看见林家众人满是黑垢和死皮的脚脖子。 “哦。”好在经过晚饭前那一遭,林家人习惯了李檀昙突然的讲究。 林更生兄弟几人对于自家老娘突然的要求已经自以为然,老娘脑子不清明,常有些奇怪的要求,只要不过火,他们几个照做就是了。 待人走完,李檀昙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李檀昙中午洗衣裳时,是这个她觉得旧那个她觉得脏,自个房里能洗都洗了,一个没刹住,连晚上睡觉被套都没留下。 看着油灯下打结成团的棉絮,李檀昙深觉后悔,人果然不该太勤快,好歹给自己留个套被床单啥的。 古代的棉被不如现代弹的那般规整,再加上林家的这床被子不知用了多久,若无个被套来兜住这些乱跑的棉花根本没法睡。 李檀昙关上下午打开通风的窗户,认真的思考自己今晚是盖这么个臭棉絮睡一晚,还是去找便宜女儿将就一晚。 算了,身体要紧。 现在已经入秋,白天的时候日头毒辣,但是晚间却更深露重温度低得很。 在生病和鼻子受苦两者之间,李檀昙决定还是委屈自己鼻子一晚吧,年纪大了,就是要注意保养,若是得了风寒,受苦受罪的还是自己。 她这把老骨头可不能生病! 林家共有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 其中正房东边是她的卧房,西边住了大儿子林更生夫妻两个和香秀,中间做了一家人的堂屋,是寻常吃饭待客的地方。 东厢住了二儿子一家和大房的两个儿子,西厢两间房分别是三儿子林根有夫妻两人和女儿杏花的住处。 李檀昙小心的护着灯去灶房取了烘干的茜草根磨成细粉,这才用衣角兜着药粉往西厢去。 “娘?你怎么来了?”杏花都脱衣服睡下了,忽听得一阵笃笃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却只见自家老娘一只手扯着衣角,一只手拿着灯,一脸生气的站在自己门外。 大晚上这是谁又惹她生气了? “我房里的被子都洗了,今晚在你这睡一晚。” 杏花看了眼黑暗中晾衣裳的方向,想着她下晌回来时还滴水的衣裳,瞬间明白过来,“娘你快进来。” 李檀昙刚刚还觉得原身眼神好呢,哪知还没神气半个时辰就因为灯光昏暗,眼神不好,绊在张氏傍晚剁猪草没收的木板上。 好悬没把她自己的老腰扭成个麻花,才没摔倒。 不讲卫生这毛病还没改呢,就又出了个用了东西不收拾的臭毛病,怪不得院子中这么乱! 杏花的房间就如李檀昙所想的那般,乱得能堪比猪窝,不过好在,臭味尚且在她的忍受范围内。 瞧,林家人多能拉低她的下限,如今竟然只是味道不那么重的房间,李檀昙便觉得老欣慰了。 李檀昙折腾了一日,也懒得管臭不臭的了,好在刚刚被绊倒药粉没撒,她让杏花帮忙给额头上了药就倒头就睡。 原身啥都不好,但是这睡眠质量那真是顶呱呱,几乎倒头就睡,完全没有李檀昙从前失眠的烦恼。 第二日李檀昙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阳光从破碎的窗户中撒进来,将小小的房间照得亮堂堂。 出了房间门,一个人都没有,想是都下地干活去了,院子中只剩满院乱拉的鸡和圈里哼哼唧唧的小花猪。 没有表,李檀昙也不知现在具体几点了,看日头估摸着应是早上八九点左右。 “奶。” 李檀昙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香秀趴在二房的房门口怯怯的看着她,她身后站着露出半个脑袋的香月。 “怎么了?你们没随你爹娘去地里?”李檀昙走过去摸了摸香秀小姑娘细软的头发,香月的没摸,她嫌没洗头脏手。 两个小姑娘摇摇头。 日头这么大,这么小的孩子,还是待在家的好。 在原身没受伤前也是需要下地干活的,家中没人,两个小的没人看,五六岁的年纪也没人指望她们能干啥活,就铺一张麻布在田间地头的树下,让两个小的玩,一个夏天过去,两小孩被晒的黢黑,偏偏脸蛋通红,整个就是打了腮红的小煤球。 “吃饭了没?” 两个小姑娘继续摇头。 “走,奶给你们蒸鸡蛋吃。”林家的传统,除开农忙那几日,每天只吃早午两顿饭,至于晚饭?晚上睡觉又不干活,干啥吃饭浪费粮食? 李檀昙是理解不了这种苦行僧般的生活,人生不过吃喝二字,不能吃不能喝,那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昨晚她来灶房取药的时候特地将装粮食的箱子打开了来,现在灶房里米面都没少,除了大锅还剩些温水,锅碗也都还是原来的位置,显然林家众人没有吃早饭便去了地里干活。 干体力活不吃饭怎么成? “真是个劳碌命!” 用大锅中的水简单的洗了头脸后,李檀昙边挽衣袖边吩咐自己的两个小尾巴。 “香秀香月帮奶去后头菜园里摘些茄子豆角,再拔些葱和蒜。” “豆角和茄子摘嫩些的。” 有了吃蒸鸡蛋的话在前头,两个小姑娘积极得很,李檀昙话刚落,香秀和香月就不见了人影。 李檀昙打算做包子,既好吃,又方便携带。 林家是没肉的,李檀昙只能做素馅的,她油放得多,豆角加茄子炒出来味道倒也不赖,就是差了点辣味,要是要辣椒,味道能更上一层楼。 这见鬼的天盛朝还在不在地球还两说呢,而远在大洋彼岸的辣椒,她这辈子或许是再没机会见到了。 趁着蒸包子的功夫,李檀昙快速的拿出四个鸡蛋打散加水,再将蛋液分到三个小碗中,倒扣上一个盘子和包子一起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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