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家人生病,正是心焦之时,自己怎么能去打扰,李檀昙拦下卢小五,“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这事我先与你说,你若是做不了主,我在找别人想想法子。” “婶子请说。” “是这样的,今日进城,老身原是打算采买工坊所需之物,只是在城门口见一户人家卖女,心中不忍,就跟了上去将人买了下来,原打算采买的银子也花用了一个感觉,你看你可能做主借老身五十两银子?明日我这侄儿会来县里码头摆摊,到时再让他带了银子还回来。” 李檀昙第一次跟人开口借钱,业务还不太熟练,这番话说完,只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直线上升,不过好在她黑,旁人也看不出她的窘迫。 她今日来县中的目的,本就是为买东西,大雪天的,总不能来一趟城里,就带了三个人回去,总要趁着这次机会采买完了才成。 张铭恩不在,医馆没有做主的人,李檀昙觉得这是八成不行,心中已经盘算好了待会被拒后就绕去胭脂红寻周兴一趟。 虽然开口跟甲方爸爸借钱不大好意思,但形势如此,自己也只能舍下自己这张老脸了。 她都想好待会去胭脂红的措词了,耳边却传来卢小五爽快的一声, “自然是可以的!” 五十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是林家没有和医馆合伙开工坊,打死卢小五也是不敢做这个主的。但是他这些日子大湾沟医馆两头跑,最是知道眼影有多赚钱,这五十两银子借出完全不会担心收不回来。 便是掌柜的后头知道了这事也只有夸他的,没有骂他的。 “婶子你稍等,我这就寻帐房支钱。” 李檀昙成功借了钱后,便和林更金一道去去码头寻崔氏和张氏。 她衣裳上沾了不少那姑娘的血,不过她今日所穿衣裳颜色深,倒不用为此特地换衣裳,只是这血味是真难受。 自入冬以来,天寒地冻,李檀昙就越发懈怠,日日就想窝在火塘边和温暖的被子里,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来惠安县了,自然也没来过码头看过现在的吃食摊子。 就是天冷了码头上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李檀昙熟练的随着林更金的脚步在人群中穿梭。 林更金夫妻现在摆摊的地方和谢氏先前摆摊的地方不同,谢氏当初的摊位早在家里歇了吃食摊子那几日被人占了去。 现在摆摊的地方还是在先前的码头,只是位置要更偏些。 这片地方一向是码头上吃食摊子集中的地方,在各种食物混合的香味中,李檀昙闻得一股熟悉霸道的香味,寻着味道过去,果然看见了忙碌的三人和大排长队的队伍。 “今日生意不错。” “天太冷了,饼虽好吃,但客人们更爱吃些带汤的,摊子上生意倒是不如前几日那般好。” 带汤的?前几日张铭恩来家里吃的米线不就极适合,这个小小的吃食摊子也是时候该升级上新了。 “我想到一种吃食,极适合冬天卖,具体做法和怎么卖,你两今晚收摊回家叫上你爹来一趟家里,咱们再商议!” 林更金眼睛一下就亮了,“好!” 自家二婶清醒后的本事他是知道,既说了有新吃食,那肯定差不了! 崔氏和张氏手上虽忙碌着,但心中始终记挂着不知去向的婆婆。 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自家婆婆平时大事是稳重,但平日做小事总看着吊儿郎当不太靠谱,今日甩开了她两,不知道干嘛去了。 一言不合就消失,可真是令人操心! 这会两人看见终于出现的婆婆,总算松了口气,“娘,你这是做什么去了,可算回来了!” 李檀昙也觉得自己这说好一起来逛街,中途却把人撇一边的行为蛮不道德,立马保证,“这次不方便带你们去,下次定不丢下你们。” 折腾大半日,婆媳三人终于汇合,搁置半日的采买终于可以开始。 三人先去了杂货铺买最主要的锁和窗户纸,买完锁和再去布庄买布做帘子。 这家布庄,李檀昙也算是常客了,林家先前买的一应棉花布匹都是从这买的。刚进布庄,便感受到一股暖融融的热气扑面而来。 “哎哟,婶子,好些日子没见着了,快进来快进来。”布庄的老板娘,原懒洋洋的倚在柜台边算账,听见布帘掀开的声音,一抬眼便见布庄这些日子的大客户出现在眼前。 她立马放了算盘迎上去,以她这些日子的经验,这个老太太一来,布庄立马便有一大笔银子进账。 这位买东西,爽快量好大,再没有谁的生意有做她的好做赚钱了。 “来买些粗布回家做挡风的帘子。”工坊人进进出出,开门不太方便,她寻思着白日还是挂了帘子方便,进出只需打帘,也不必开关门。 “有呢,布庄前些日子刚进了一批粗布,厚实赖磨最是适合做门帘了!” 掌柜的介绍得热情,李檀昙这会饿注意力却没放在布料上,而是全在布庄一角的炭盆上。 李檀昙让崔氏和张氏两人去看布,自己则走到陶盆前,细细的观察起眼前的炭来。 布庄用的炭个大无烟,刚一靠近便能感觉到一股热气袭来,天越来越冷,不论是家里还是工坊都需要大量的木炭,刚刚在杂货铺她就看过店里的炭,个头太小,而且燃烧的时候还有股子味道。 “掌柜的,这炭何处买的?” “婶子要买炭?这炭二十文一筐,城南有个专门烧碳买的人家,姓什么我也不知,只知道巷子里的人给他起了个诨名叫黑碳,你到了地方随便找一户人家就能问到?” “多谢掌柜的!” 照旧将买好的布寄存在布庄,李檀昙打算去城南看看,工坊用碳多,若是这家人的炭好,价钱也适中的话,就多在他家定些。 李檀昙婆媳三个现在所在的位置在城东,若要去城南,有两个法子,一个从主街上绕过去。另一个法子则是抄小道。 李檀昙毫不犹豫的选择抄近道。 大傻子才吹风从主街上饶。 抄的近道要路过一个赌场,林家婆媳三人都是没见识的,这种地方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身,今日路过,免不得多放了几分注意力在赌坊上。 建筑富丽堂皇,人声鼎沸,杂乱无章,这是李檀昙对赌坊的第一感,这种地方看过也就过了,是万万不能进去的。 人这但凡沾了赌,这一辈子就毁了。 “走吧!” 李檀昙要走,张氏却突然拉住了她, “娘,你看,那是不是田荣和田贵?” 李檀昙仔细看去,果然看见了刚从赌场出来的田荣和田贵。 “他们怎么在这?” 田荣和田贵是村长田向贤的两个儿子,送林更生和林更有两人去服役时她明明见这两人同去服徭役的大部队一起走了,林家两兄弟服役至今还未归家,那这兄弟两人也该在服役的地方干活才是,怎么会在赌场门口看见他们?
第77章 本朝秀才可免徭役, 田家虽然自诩耕读之家,但其实家里连个考上童生的人都没有,自然也是要服徭役的,但是现在原本应该要服役却出现在县里的赌场…… 李檀昙想起了上次去村长家借牛车时见到的东西。 一个普通的破破布麻袋。 乡下人家用来装粮食储物的麻袋, 村中户户人家都能见着, 寻常得不能再寻常了,让李檀昙记了这么久的是麻袋上缝补上的结。 无他, 那个丑拧巴像个大肉虫的结是出自她自己的手。 这事还要从秋收刚过没多久, 田向贤通知村人交税的时候说起,当时李檀昙和林家兄弟三人称粮交税时家中麻袋不够,三人翻箱倒柜, 好不容从犄角旮旯翻出几个,其中还有一个破了大洞。 破洞没问题,缝起来就是, 李檀昙抄着从未捏过针的手, 自信满满的亲自给袋子缝了个丑绝人寰的结。 因为袋子是自己亲手缝的, 也因为缝上的结太丑, 李檀昙对这只被她整容失败的麻袋印象深刻, 以至于当夜在田家院子里看见用来装东西的这一只袋子, 第一眼就认了出。 李檀昙当时穿越的日子虽短, 但赋税之事关重大, 她自然很是关注。 所以她知道村长收完粮食后,衙门的人再来的时候并不会打开村民已经装好的粮袋,他们只需抽查保证赋税交上的是今年的新粮, 粮食斤两能对得上既可。 既然不会打开装好的粮食重新进行装袋, 那李檀昙亲手若缝的那个丑麻袋如今该出现在县衙库房才是,出现在村长田向贤家, 就说明其中必有猫腻。 “走。”李檀昙心中有了计较,她拉了崔氏和张氏朝人群而去,正好避过田荣田贵二人投来的视线。 “现在是服役的时候,田荣田贵却在赌场,岂不是说明村长家没人去服役?”崔氏这会脑子里转过弯来了。 自家男人离家快一月去服役,这些日日下雪又刮风的,她夜夜担心得睡不着,村长家的两个儿子竟不用去! 崔氏气得牙痒痒,“回村定要去村长家讨个说法才是!村里人家家家户户都出了人去服徭役,凭什么他不用去?” “空口白牙,你这般一去说,岂不是落人口实?”总得寻个这两人回家的时机,将人堵在家,抓了人才令人服众。 李檀昙不熟悉天盛朝的法律制度,但不论是哪个朝代,私逃徭役都是大罪。 田向贤不知如何运作给两个儿子免了徭役,还让他们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县里,是心大如斗,带有侥幸心理不会撞见熟人,还是有恃无恐,不怕被人发现? 这是个值得商榷的事。 “那娘,你说该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要好好办。”李檀昙神秘一笑,村长一家的马脚都露在了跟前,这种机会自是不能放过的。 田家对自家始终是个威胁,她先前与田家一起对峙的时候就埋下了隐患。 田家现在虽还是无视林家,但她已经远远见过好几次田向贤在自家工坊门口溜达了,财帛动人心,有些事总是要提前预防。 不过这事需好好计较一番,总要想个周全的法子,一次性从根源解决才是。 “先去把碳买了再说此事。” 三人到了城南寻了黑炭所在巷子的葫芦街,李檀昙刚拉一个妇人,提了句黑炭,妇人就热情的帮忙指了路。 黑炭一家就住在巷子口,大冷天的却是院门大开人进人出,热闹的很。 来往的人手中大都挎了一个篮子,空着进门,出来时筐中便装满了黑漆漆的炭。 进得门去,只见堂屋里堆满了木炭,一系了褐色围裙的妇人正在接待客人,她身后是个黑皮汉子,正根据客人要的斤两称重。 李檀昙三人不是来买炭的,这会也不和客人们挤在一处,只远远的站在墙根边上,等待主人家接待完客人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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