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村民们看着田向贤及家中的男人们被押走, 眼里都是掩不住的好奇。 “村长家这是咋了,大晚上的怎么会来这么多衙差?” “咋啦?值当衙差跑这么一趟的不就是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事?咱平头老百姓,虽不通律法,但逃役这种大事想来官老爷不会轻易放过。” “那日抓到田荣田贵回家, 我就说他家会完, 瞧!报应这不就来了?” 有人提起这事,村民们立马就明了的点了点头。 也是, 公家摊派的徭役都敢逃, 逃就逃了,还让人逮个正着,不抓他抓谁? 真当自己做了大湾沟土皇帝, 没人管得了他了? 这田家往前数两辈,人也是好的,勤勤恳恳种着家里那一亩三分地, 和村里其他人家处得也不错。 但自从田家当家的人被衙门指做大湾沟村长后, 这眼睛就越来越往头上长了, 到了田向贤这辈, 和他家说话, 几乎只能看到那故作傲气的鼻孔了。 都是地里刨食的庄稼汉, 也不知在傲什么。 “你们说田向贤这遭还能不能回来了?”有村民看了眼院子里几乎哭断过气去的田家女眷们, 悄声问身边人。 “怕是不能, 县衙这么大动静来抓人,还能给他田向贤好?” 有人惊呼,“别是要被杀头吧!” “不能吧!不就逃个役, 怎地就到了杀头的地步, 依我看杀头不能,但下大牢是板上钉上的了!” “戏文里不都这么唱的?犯了事的人都是要被秋后问斩的!” 村民们越说越兴奋, 半点不觉自己的声音已经从一开始的气音变成了大声讨论。 田向贤的媳妇吴氏将这一切听得真真的。 肯定是李氏那个毒妇! 这老寡妇从秋收时就和田家不对付,前些日子特地让儿子媳妇在路上逮自家回家的两个儿子,这会又引了衙差上门,将当家的和几个儿子全抓去了县衙。 吴氏越想越气,袖子一抹眼泪,当下也不哭了,咬牙切齿就要找李檀昙算账。 “黑了心肝的老蹄子!是你害了我当家的和几个儿子,老娘给你拼了!” 大戏落幕,李檀昙正要回家,余光却瞥见一圆滚滚的球状物朝自己炮,弹似的冲射过来。 啥玩意! 她眼疾手快,灵活的往旁一闪,那球形物没刹住车,叭唧一下就撞在了田家大门上。 “哎哟!”球形物的惨叫声传来。 李檀昙仔细看去,才发现朝自己撞过来的东西原来的田向贤的媳妇吴氏,这吴氏有着和田向贤一脉相承的圆滚滚身材,再加之她比较矮,不管近看远看,都像个褐色皮球。 吴氏在地上扑棱几下,好不容易站起来,跳起脚就要上前扑打李檀昙,“杀千刀的恶妇,我让黑心肝害人!” 再被人脑袋上打出个窟窿,或者把人打个窟窿,这两样李檀昙都不想,看着冲过来的吴氏,她的第一反应是跑。 惹不起惹不起! 咱还是躲为上策。 李檀昙这些日子只要有时间就会锻炼,动作半点不比吴氏慢,她泥鳅般钻入人群中,“话可以乱吃,饭不可以乱吃哈,我一个平头百姓,又不像田村长一样人脉广,认得县衙的人,连家中子弟逃役的事都做得成,哪里有路子找来衙差抓村长?” “我看啊,是田村长他平日里做恶太多,才叫老天爷给了县令大人指示派人来捉他呢!” 吴氏这会气急攻心,哪里会让李檀昙跑,见李檀昙光往人多的地方跑,她利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撞开前面挡道的村民,也在后头追。 吴氏自嫁了田向贤,地里的活有长工,家里的活计有媳妇,动嘴不动手的日子多了,才养出这么一副圆滚滚的身材,久坐不动的她才跑了几圈就被李檀昙溜得气喘吁吁。 她停下来,双手扶住膝盖,气喘吁吁喘气的同时,嘴里还不住骂人。 李檀昙抱着双手就站在她前头不远处,半点不将这点子谩骂放在心上。 骂吧骂吧,自己被骂两句少不了一块肉,反倒是骂得再脏她丈夫儿子也回不来了。 村民们八卦的重心也因为两人的动作。从猜测田向贤为何被带走,而转向了看李檀昙溜吴氏。 今日真是好一番大戏,一方唱罢,一方又登场啊! 李檀昙估摸着今日运动量达到,她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该回家吃晚饭了。 再没兴致再同吴氏闹,只仰身冲院子里留下的衙差们告状,“几位大人,这有人无故寻衅滋事,殴打村民,你们不管管?” 几个看戏的衙差这才收回目光,大喝一声,“这是做什么?再闹我连你一道抓去衙门!” 衙差们出了声,村民看李檀昙的眼神更不一样了。 村头林家李氏,真真生了一副好胆子,竟敢支使衙差做事,不像他们,看见衙差,腿都抖得走不动道了。 脑子绕得过弯的,这会已经在心底寻摸这李氏和衙差的关系了。 “走了,回家吃饭。”李檀昙从人群中将想往她这处挤的林家人拎出来,然后带着人扬长而去,至于村民如何想,她不知道,也管不了。 随缘吧! 衙差将人押回县衙时夜已深了,齐盛安是在第二日审的田向贤。 其实也没什么好审的,和田向贤一道勾结的衙差早已经将一切招供,齐盛安原以为不过走个过场的事,却意外知道了田家地窖里藏粮之事。 “说!地窖中许多粮食从何而来?” 惊堂木一拍,田向贤身上的肉都被吓得抖了三抖! 逃役一事败露了便败露了,这粮食一事若真抖搂了出去,那可是罪加一等。 田向贤咬死不说,“大人明鉴,这粮都是自家花了银钱买的!” 田向贤打定了主意不说,田家几个儿子哪来过县衙这种地方,这会吓得脸色青白手脚颤抖跟个鹌鹑似的,没当堂尿裤子就算几人还有几分胆气,自是自家老爹说什么他们跟着说什么。 齐盛安好歹当了半辈子官,虽无多大能力,但真话假话还是能分辨一二,再者堂下几人的伪装实在拙劣,想不看出来也难。 “顽固!事到如今,竟还想隐瞒于本官,来人啊,行刑!” 齐盛安话落,便有人上前压住几人,还不待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抬到一个长凳上,紧接着板子就落了下来。 田荣田贵兄弟两哪里受得了这种苦,还没打两下就痛得吱哇乱叫着,“招,我招,大人别打了!” “你两胡说什么,那就是咱们自家花钱买的粮食!”田向贤被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气得脑袋发晕。 田家地窖里的粮食自然不是花银钱从外头买来的。 惠安县每年征税都是由县衙文书和底下的衙差一道去各村核实督促。 田向贤当村长日子久,和底下的官吏们混熟了,就起了歪心思,每年交税时都会伙同文书和衙差做些小手脚,地窖里哪些粮食就是他这几年昧下的。 县城下村镇就有十几个,加之惠安富裕,所收税赋大头都在商税,庄户人家每年交的秋税县衙重视程度远不及商税,这也给你底下一众人动手脚的底气。 但这事是能说的吗! 逃役已经是大罪!但至多牵扯他们爷三个,田家其他人至少还能保全,这事若是抖了出去,整个田家都得一起死! “停!”齐盛安一抬手,行刑的衙役们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手指着抖个不停的田贵,声音恼怒。 看来是他平日里太温和,便是连个小小的村长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哼!他倒是要看看,这底下藏了什么腌臜事。 “堂上除了这人,其他的都先押下去。” 不可以! 自家儿子是个什么德行田向贤再清楚不过,自己若在,还能呵斥着些,若是独留田贵一人定是什么都招了。 剧烈的恐惧下田向贤也管不得什么了,再被衙差拖走的时候,他虎着脸警告田贵, “你想想家中的媳妇和儿女,想好了再说话!” 可惜田贵被养得满身骨头都是软的,他只在意当下自己是否会被再行刑,至于家人后果?他想不到,也没时间想。 几乎是齐盛安一声呵斥,他就全招了。 听完事情经过,齐盛安怒不可遏。 “好啊!我倒是不知道,我这小小县衙,竟养着这么多吃肉喝血的蛀虫呢!来人啊!把鲁平等人捉来!” 大湾沟。 田家门口已经成了村民们最爱去的地方,这日一早,远远的看见石桥那头又有衙差赶着牛车过来,村民连饭都来不及吃,便望田家那处跑。 吃饭哪里有看热闹重要!饭天天可以吃,这热闹几十年可就这么一次,错过这村可就没哪个店了! 但到了田家,看着从田家地窖中拉出来的一袋袋粮食时,村民们惊呆了。 这这这,田家怎么会有这么多粮食。 有村民大着胆子问了搬粮食的衙差,当得知这些粮食是乡亲们往年交的赋税粮食时,村民们都出离了愤怒。 逃役一事,村民虽觉得不公平,这事刚出那日,看到白白胖胖的田家兄弟两人,又想起自家去服役的兄弟子侄,确实满村的人没有不生气愤怒的。 但这事已过了好些日子,如今再提起,远不没了当初了愤怒之情,村民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心思。 但是私藏税粮可不同了,那袋子的粮食,一粒一粒都是自家花了无数心血和力气种出来的! 说是交税,到头来却是供养了田家这一群懒猪,怪不得他家个个肥头大耳,原是私昧了自家心血养出来的! 有那脾气爆的,当场就在田家门前骂了起来,“一家子丧良心黑心肝的烂货!乡亲们的粮食都敢昧?也不怕吃了烂肚烂肠!” “合着我说你田家就这么一亩三分,怎地还能供家中子弟去县城学堂读书,原是用的村里乡亲们的血汗钱!我呸!就你家孙子那狗熊样,再学个一百年还是哪蠢猪样!”
第98章 自村长田向贤被衙差押至县衙后, 村民们心中虽好奇,但再也不知他家消息,只知那些衙差们带走田家地窖中的粮食后,又回来过一次, 衙差们翻箱倒柜将田家所有财物找出来充公, 就连家里养的牛和圈里那头快出栏的大肥猪都没放过,滞后再没回来过。 吴氏丈夫和儿子被抓, 家里的值钱的几乎被拉走殆尽, 她是白天哭晚上也哭。 自家的这些家资怎么来的她再清楚不过,哭的同时心中还有着深深的恐惧,就怕这些衙差连家中女眷孩子也不放过, 要连她们也一起押进大牢。 在这种害怕情绪的笼罩中,在衙差撤走的当夜,婆媳几个就收拾了仅剩的换洗衣裳离了大湾沟。 对于田家婆媳几个的去处, 村里议论纷纷, 所猜的地方不过是几个女眷各自的娘家村子, 只是说来说去也没个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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