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熙帝转向袁公公,沉声问:“可曾派人验尸?” “陛下,太医院和大理寺卿都派人去看过,确实是五石散过量致死。”袁公公将两份文书呈给洪熙帝,“老夫人未曾阻拦。” “据李太医所言,武安侯身上寒毒与五石散相克,原本就时日无多。” 杨大人只觉得自己命悬一线,飞快地说道:“陛下!武安侯世子也染上了五石散,他从小身子弱,肯定活不了多久。到时候微臣的外孙女就是萧家唯一的血脉。” “微臣可以让外孙女和离后招婿,继承暗夜军,老夫人再如何也不能让萧家绝后!” 洪熙帝的确起了杀心,杨良翰不过是个欺上瞒下的小人,唯一的可取之处是生性谨慎口风紧。哪怕他投靠了五皇子却始终未透露半点暗夜军的消息。 “杨卿,朕再饶你一命,做好你承诺的事。” “谢陛下恩典,微臣立刻去办!” 袁公公见洪熙帝一直盯着太医院的诊断,低声问:“陛下可是怀疑老夫人故意为之?” 洪熙帝不相信巧合,杨良翰刚奉命出手,武安侯就直接暴毙,还将杨氏所出之女除名,整个萧家就只剩下不能动的老夫人和年仅七岁的世子。 “琅琊郡王的小儿子到哪里了?” “三日后抵达京城。” 洪熙帝转着指尖的白玉扳指,眼神冰冷:“宣罗绍,朝堂每日争论不休,像什么样子。”
第84章 公开选拔指挥使 武安侯死的不甚光彩,老夫人想低调发丧,却挡不住闻风而动的文武百官,只能强撑着应付一波又一波的试探。 杨大人也领着萧大小姐登门,站在侯府门口:“老夫人,佳儿怎么说都是侯爷的嫡女,哪有父亲去世女儿不来守灵的。” 老夫人却毫不留情地当众一顿痛骂:“杨良翰,你女儿想害我孙子,你外孙女害我儿子,你们还敢上门?” “我没把萧思佳送去京兆府大牢跟他娘作伴,已经是仁至义尽,再不走我现在就报官!” 萧思佳被骂得血色全无,当场哭着跑了,杨大人也顶不住众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强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面色铁青地匆匆离去。 “杨家做出这些事还想巴着武安侯府,脸都不要了。”围观百姓从小都听说过暗夜军的传说,没想到如今却只剩下老夫人和一个幼子,皆是唏嘘不已。 “要不说娶妻当娶贤,武安侯夫人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恶毒地想让萧家断子绝孙,活该被判死刑!” “谁说不是呢,还污蔑好心救人的穆四小姐,险些坏了她的名声。” “我当时就说过,穆四小姐可是太后娘娘嘉奖过的大孝女,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事!” “你少装了,当时骂她丧尽天良对小世子下手的是谁?” 穆歆坐在马车上,被迫听了一路自己和小世子到底有没有订婚的闲话,脸都黑了。 “妹妹,你不舒服吗?”穆祁麟耳力没有穆歆好,只依稀听到一些夸穆歆的话,就没放在心上。 穆歆舒了口气,带上关心的笑容:“哥哥,你头还疼吗?等大哥回来,我揍他一顿替你出气。” 当时穆祁麟被打了一闷棍,拖进小竹林喂了半天蚊子,等卫竹西找到他时脸上起了几十个包,凄惨得不行。 穆歆决定把这笔账算在吴氏的儿子身上,母债子偿。 “不用不用。”穆祁麟连连拒绝,生怕穆歆出手太重,“大哥跟大伯母不一样,对弟弟妹妹都很好。” 抵达武安侯府时,老夫人已经精力不济回去休息了,由武安侯的七姨娘带着萧向安接待上门吊唁的人。 “穆姐姐!”萧向安看到穆歆眼睛一亮,立刻走上前想牵住她的手。 “世子节哀,身体重要。”穆祁麟眼疾手快地握住了萧向安的手,有他在,岂容外男碰到自己妹妹。 七姨娘身着素衣,盈盈一礼:“穆四小姐,穆三公子,这边请。” 穆歆轻拍了下七姨娘的手臂:“别难过,侯爷是解脱了。” 七姨娘的眼眶瞬间泛红,她是暗夜军的人,一开始是为了掩人耳目保护小世子,却在日夜相处下对武安侯动了真心。 那个人有万般错,也有千般无奈,七姨娘一直很心疼他。 灵堂内檀香萦绕,有九十九位法师一直念诵着往生咒,肃穆的氛围让穆歆心情也变得沉重了几分。 跪在蒲团上,穆歆郑重地向武安侯行礼。即便被五石散侵蚀成废人,武安侯也在最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暗夜军,绝不会变成洪熙帝想要的样子。 萧向安作为萧家唯一的子嗣,一天迎来送往已经累得小脸苍白,却始终礼仪周全,不让人看轻武安侯府。 穆歆在萧向安行礼时扶了一把,不着痕迹地输入异能缓解他的疲劳,再递过去一个瓷瓶:“药王谷的丹药,累了就吃一颗。” “谢谢穆姐姐。”萧向安乖巧地收下,挺直了背,“我不累的。” “镇国公世子到!” 穆氏兄妹同时扭头看向门口,林清焰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清焰看到熟悉的瓷瓶,浑身的气质愈发冰冷疏离,叫人不敢靠近,不像是来吊唁,更像寻仇。 “清焰,你怎么会来?”穆祁麟等林清焰吊唁完,立刻拉着他到旁边休息的花厅问道。 穆歆打量着风尘仆仆的林清焰,也好奇地开口:“孙爷爷呢?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祖父还在南疆,”林清焰脸上冰霜消退,简单解释道,“是镇国公让我先回来的。” “难道是你?”穆歆了然,应该是洪熙帝的旨意,只是林清焰作为京城知名纨绔,实在很难想象他来负责锦衣卫。 感觉到穆歆语气中的质疑,林清焰凤眸微眯:“据说要公开选拔,但参与的人不会多。” 穆祁麟闻言立刻放下心:“那就好,还以为你要倒霉了,虚惊一场。” 穆府众人就暗夜军的事讨论过几回,老太爷和穆大老爷都猜测会不会从几位封疆大吏的子嗣中挑选,穆祁麟还怕自己的好友被选中。到时候因为纨绔散漫的性子被暗夜军的人欺负。 林清焰听得额角直跳,本来他对吃力不讨好的锦衣卫没兴趣,现在倒是非做指挥使不可了。 “外祖家会让淮左表哥上吗?” “应该是,大表哥都是云麾将军了,肯定不能做锦衣卫指挥使。”穆祁麟分析道,“不过淮左实力跟我差不多,不用担心。” 穆歆点点头:“那最有可能就是琅琊郡王的儿子了,不知道会派哪个来。” “是琅琊郡王第三子董烨然。”林清焰见穆氏兄妹就这么讨论起来,没好气地打断,“这里是武安侯府,你们说话注意点。” 暗夜军改制对萧家人而言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无论谁做指挥使都是对原本的继承人萧向安的压制。 穆祁麟立刻压低了声音:“那十有八九会是董烨然了,我听说他比两个哥哥武艺还要高,是最像琅琊郡王的儿子。” “你知道参与选拔的人是怎么选的吗?”穆歆还有些蠢蠢欲动,“可不可以毛遂自荐?” 穆祁麟叹了口气,颇为惋惜:“妹妹,大周朝从未有过女官。” “大周朝也从未有过锦衣卫,不试试怎么知道?”穆歆左思右想,锦衣卫指挥使这么关键的职位,还得是自己人,要不她这半边行动会很麻烦。 卫淮左一看就打不过琅琊郡王的小儿子,其他武将的儿子估计也不敢出头,穆歆可不指望姓董的能通情达理。 “你们是不是当我不存在?”林清焰啪的一声拍出一个盒子,俊美的脸上尽是不满,“锦衣卫指挥使,我当定了。”
第85章 不能伤到林世子的脸 穆祁麟看着口出狂言的好友,不由奇道:“你不是只会弹琴吗?” 就算能靠镇国公世子的地位压制暗夜军,琅琊郡王的儿子可不一定会给面子。从地位上来说,还是异姓王比公爷更尊贵一些。 “我是会弹琴,不是只会。”林清焰发现穆祁麟自从跟穆歆修复兄妹感情后,说话就变得格外讨人厌,还经常问出一些蠢问题。 完全看不出是当年那个十一岁在国子监一战成名的神童,林清焰甚至怀疑他被夺舍了,这才变成穆歆的应声虫,脑子都不带转的。 “跟我打一场。”穆歆许久没活动筋骨,正好可以试试林清焰的水平。若是由他来监管暗夜军,可操作的空间就很大了。 林清焰视线扫过穆歆白嫩无瑕的双手,更加憋闷,兄妹二人一个比一个会气人:“不打。” “妹妹,不能打!”穆祁麟也不同意,不遗余力地宣传林清焰的危险性,“林世子这张脸价值连城,磕破点皮你就会被满城倾慕他的女子给生吞活剥了。” 穆歆想到蛮不讲理的晋阳郡主,立刻保证道:“我不打脸,绝不让林世子掉一根头发。” “走,现在就走。”林清焰实在听不下去了,拍案起身,“跟我去镇国公府。” 不被看好的林世子很生气,而另一个被穆氏兄弟判定与指挥使无缘的卫淮左,正在镇远侯府被卫二老爷追着满场跑。 “爹!祖父不是说锦衣卫指挥使狗都不当吗?你逼我临阵磨枪做什么!”卫淮左本来好好地在家里钓鱼,突然就被拎到了练武场。 卫二老爷追不上儿子,气不打一处来,站定怒吼道:“就你这三脚猫的水平,还想当指挥使,都不够董昌儿子一拳的!” 卫淮左远远地停下来,怒吼回去:“我本来就没想当!” “不想当也不能丢脸!”卫二老爷提起一股劲,又冲向了儿子,“今日必须学会卫家军的绝招!” 他当初就输给了琅琊郡王董昌,不指望儿子能为父报仇,总不能输得更难看吧。 “祖父说爹当初练武的时候还不如我勤勉呢,你这是无理取闹!”卫淮左见老爹气势汹汹的样子,立即往墙边跑,他要逃出去找祖父救命。 等站到镇国公府十八般兵器齐备的演武场,穆祁麟还是不敢相信林清焰真的会武。 他还记得没跟林清焰交好之前,最羡慕的就是他在国子监的随心所欲,先生们也敢责骂,任由他肆无忌惮地朝京城第一纨绔成长。 机缘巧合之下从同窗变为好友,才知道林清焰除了一张天妒人怨的脸外,还精通琴棋书画,简直是按照京中贵女的梦中情郎长的。 “清焰,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提醒你一句,我妹妹很能打的。”穆祁麟最后劝了一句。 林清焰强忍住拿流星锤给穆祁麟一下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我从三岁开始练武,师承怀化老将军。” 穆祁麟这才想起林清焰也是武将世家,平日都被他贵公子的样子迷惑了,忍不住抱怨道:“你练武怎么也不带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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