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珠,现在皇上后宫高位都是蒙军旗博尔济吉特氏的格格,皇太后一心扒拉娘家,触犯到了满军旗的利益,已经引得很多大臣不满。” “皇上他少年天子,一直被皇太后压着,心里也是有不服的。如今后宫,居高位的博尔济吉特氏没有生育,能诞下皇嗣的都是满军旗、汉军旗,可想而知。” 鄂硕将后宫势力仔细分析给乌云珠听。 顺治三年前才废掉了博尔吉特氏皇后,转而又被皇太后塞了一位博尔济吉特氏,自然会有诸多不满。 妃位中的淑惠妃、恭靖妃、端顺妃都出身博尔济吉特氏,蒙军旗势力在后宫一手遮天。 顺治的大阿哥是庶妃巴氏所出,年幼夭折。二阿哥福全是董鄂氏旁支即董鄂庶妃所出,才刚刚三岁。 三阿哥玄烨是汉军旗佟氏一族的嫡出格格,现如今明明生育皇子有功,却还只是佟庶妃。 至于格格,皇长女夭折,除了皇二女稍微健康一些,其他三位小格格都体弱多病,怕是养不活。 乌云珠听着,心里暗叹,顺治才十九岁,便有了这么多孩子,身子骨发育不完全,难怪好些孩子都早殇。 “阿玛,您的意思女儿明白了。女儿要嫁,就该嫁给世上最好的男儿。” 鄂硕满意地点点头,“我儿好志向。” 这日,紫禁城内,又一次和皇太后争论不休的顺治气得火冒三丈。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皇阿玛说的没错,皇额娘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自己,她眼里只能看到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 想到后宫里那一堆博尔济吉特氏,顺治心里那团火燃烧得愈发旺盛。 “朕要出宫。” 一旁的吴良辅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皇上,太后娘娘说了,让您潜心读书,切勿……” 顺治冷冷一撇,吓得吴良辅立刻闭嘴。 大摇大摆出了宫,顺治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街道,热热闹闹的,满是人间烟火气。 他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一些。 “主子,咱们这会子去哪?”吴良辅恭敬地询问道。 顺治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相貌堂堂,虽然身着常服,但依旧掩盖不住那与生俱来的皇家贵族气质。 街道上时不时有人张望着,看向他。 顺治不喜欢这种打量的眼神,抬头扫视四周,便去了西街最繁华的酒楼——一品居。 一到酒楼,立即便有店小二迎上来。 店小二眼尖,一看他就是公子哥,财神爷,笑眯眯地说道:“这位爷,您楼上请?” 顺治顺着店小二的指引来到了三楼最大的包间,要了时兴的酒菜,便坐在最靠窗的位置,看着下面车水马龙的场景。 吴良辅站在一旁。 很快,店小二便带人呈上了色香味俱全的酒菜,将八仙桌摆得满满当当的。 有椒醋鲜虾、咸豉芥末羊肚盘、蒜醋白血汤、五味蒸鸡、元汁羊骨头、糊辣醋腰子、蒸鲜鱼、五味蒸面筋、羊肉水晶饺儿、丝鹅粉汤、三鲜汤、香米饭、蒜酪、豆汤,还有上等的花雕。 店小二本想伺候,可看到贵客冷冰冰的眼神,机灵的他老实地退下了。 吴良辅一边拿着银簪试毒,一边嘟囔道:“主子,外面的饭菜多不安全。要是有个万一,奴才该怎么向皇太后交代啊?” 顺治出宫只是想要感受一下自由的氛围,并不会真的以身涉险,周围还有好些身手高超的暗卫在暗地里守着。 他拿起筷子,微微吃了几口,又品了一口酒,味道确实不错。 就在这时,他坐在窗前,眼神无意识地瞟向下方,突然看见了一名女子。 那人坐在马车上,掀起帘子,盈盈一笑,似是高山融化的一抹冰雪,似是日出时刻的一缕微光,点亮了顺治的心头。 他怅然若失,不顾皇家仪态,飞快地跑下去,想要再看她几眼。 吴良辅都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头雾水地跟在后面。 遗憾的是,顺治四周都看了遍,却没有看见刚刚那位一眼倾心的女子。 他眼神落寞,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射出阴影。 “主子,怎么了?” 顺治摇摇头,叹息一声,沮丧极了。 这时,店小二跑出来追账,心里暗想,不会吧,看着一身衣服价值不菲,居然要赖账。 顺治示意吴良辅拿了银子。 看着明明还是热闹非凡的场景,顺治的心境却大有不同,总感觉缺失了什么,心里闷闷的。 他随意地走着走着,正好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画摊,正在举办丹青比赛,摊主正热情洋溢地向众人介绍着规则。 “走一走,瞧一瞧,只要三十文钱,便可以参加比赛画画。公认第一的便可以拿走这支玉簪。” 要说顺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可他看着这支玉簪,兰花模样,晶莹剔透,雕工细致,让他一下子就想到刚才那位女子。 玉簪配美人。 他不免起了心思,想要赢得这支玉簪。 顺治仔细研究了比赛规则,不是随便画画,画题是一句诗“踏花归去马蹄香”。 他左思右想,嘴里念叨着“马蹄香,马蹄香”。 所谓的踏花归去马蹄香,也就是指人们在春天的时候骑马赏花,游玩过后,马蹄由于踩着了飘落在地上的花瓣,变香了。 顺治左思右想,周围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在画了。 突然,灵光一现,他画了一匹骏马,再稍稍用了几笔,画了地面上碾落成泥的花瓣。 骏马奔腾,踩在了芬芳的花朵上,不用多说,自然便会脚有余香。 众人赞叹“妙啊,妙啊!” 经过一番比拼,顺治获得了这支玉簪。 他兴致勃勃地四周转悠,想要再看到那位佳人,却苦思不得。 可当他再回到画摊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刚刚被评为第一的画,被人在加上面加了几只飞舞的蝴蝶。 顺治顿时悟了。 加了了这几只蝴蝶,让人会思考它为什么会绕着马蹄飞舞? 便是因为马蹄上沾着落花的香气。而马蹄上怎么会沾着落花的香气?不是这匹马刚刚踏花归来吗? 此乃点睛之笔。 顺治羞愧极了,向摊主说自己不配拿那支玉簪。 摊主摆摆手,说添画的女子穿着一身淡蓝色旗装,刚刚走,让顺治自己去送。 闻言,顺治有心想要见见,左右寻找,终于看到了那人……
第53章 ◎董鄂妃(二)◎ 顺治呆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绿树荫下那名容貌迤逦、眉目如画的女子。 他终于懂了这种“蓦然回首, 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 之前马车上惊鸿一瞥的女子,哭寻不得,原来她就是添画人。 现在, 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身淡蓝色旗装, 简简单单的装扮更显其天生丽质, 面若芙蓉, 纤细窈窕。 肌肤如玉,白皙似雪,就如同从江南水乡走出的大家闺秀一样, 惹人怜惜。 顺治只认自己已经见过无数美人, 可与眼前的女子相比,皆黯然失色。 他内心欢喜,又夹杂着一丝胆怯不安, 走上前去, 越发能看清楚女子的美貌。 他作揖, 温声说道:“敢问刚刚是不是姑娘为在下的拙画添了几笔?画上了栩栩如生的蝴蝶, 更添意境。” 乌云珠桃花似的眸子微垂,脸色绯红,声音像是雪山融化的溪流一般莞尔动听。 “小女子浅薄技艺,未经公子允许,看见您的画, 心痒难耐,便添上了几笔, 让您见笑了。” 顺治愣了一下, 生平第一次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无, 无妨, 是在下技艺不精,愧于得第一。” 说着,他拿出那支玉簪,轻声细语:“姑娘才是这支玉簪当之无愧的主人。” 乌云珠摇摇头。 “比赛已经结束,小女子拾人牙慧而已。更何况,公子既然参加丹青比赛,想要这支玉簪,定是有想要送的人。” 闻言,顺治脸色通红,支支吾吾了许久,不想唐突佳人,更不想她误会自己。 “没有别的人,我只想将这支玉簪送给姑娘。” 见他神情紧张,乌云珠忍不住笑了,笑容明媚,像是破云而出的阳光,让顺治都看呆了。 “姑娘刚刚在画上添了蝴蝶,才是正正应了“踏花归去马蹄香”的画意,最是不经意间留白,让人无限遐想。” 乌云珠唇角微微勾起,见他诚意十足,便接过了玉簪,与他交流起作画的经验。 两人站在绿树下,无话不谈,绘画、书法、诗词都能有数不尽的话题可聊,每每都能说到彼此的点上了,只觉相见恨晚。 顺治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面上的欣喜是藏都藏不住。 躲在后面的吴良辅都惊呆了眼,他从来没有看到主子这般开怀大笑的模样。 只是可怜自己憋屈地待着,主子不愿让他去打扰了,也怕他那尖利的声音会吓得这位美丽大方的格格。 顺治这会可没心情在乎吴良辅的想法,他眼神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满心欢喜,只觉得一颗心落到了实处。 他向来喜好汉人学问,可坐拥天下的他,满后宫都是皇额娘塞进来的,一直找不到那个能和自己心心相印的人。 现如今,他懂了,什么叫做“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想,眼前人便是他要找的人…… 若说一开始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了,现在便是为她的学识才华所沦陷倾倒,希望今后能暮暮朝朝一同相伴。 顺治眼神温和,他并不想隐瞒她什么,两心相知,贵在一个“诚”字。 可他内心深处隐隐有些担心对方会嫌弃他。 毕竟“恨不相逢未嫁时”,若是早知道自己会遇见佳人,他一定会费尽心思顶住皇额娘的压力留出皇后之位。 顺治痴痴地看着她,无比真挚地说道:“在下福临,家住紫禁城,不知姑娘芳名?” 他说得轻描淡写,乌云珠听得心惊肉跳,毫不掩饰内心的惊讶,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皇……”人多眼杂,乌云珠不敢直接讲出来,想要行礼又觉得不太合适。 “不必多礼,现在是在外面,你就当我是一个普通人。” 乌云珠神色淡淡,笑容逐渐消失,变得严肃起来,她轻声说道:“这位公子,你我身份有别,小女不便告知名字。” 说完,不等顺治开口,乌云珠转身离去,留下顺治落寞地看着她的背影。 吴良辅走过来,知道皇上很是不舍,询问道:“主子,要不咱们让人追上去,看看是哪家的格格?” “不用了。” 顺治摇头,收回了缱绻的目光,一个劲地叹气。 “她既然不想说,又何必强求呢?” 顺治垂头丧气地回了宫,辗转反侧,一宿都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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