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他依旧是闷闷不乐,眼下青黑。 吴良辅小声嘟囔道:“皇上,那位格格太不识抬举了。你可是大清皇帝,年少有为,整个天下都是您的,想要什么得不到……” 吴良辅还想说下去,却被顺治一个眼神止住了。 “你懂什么!” 顺治眉头紧皱,坐立不安,来回走来走去。 明明昨日只是交谈了一会,顺治却明白她心性极高,是绝不愿意进宫为妾为妃的。 “吴良辅,你说她不知朕的身份时,跟朕谈天说地。可是当她知道朕是皇帝,便退避三舍,她是不是嫌弃朕?” 吴良辅吓得连忙说道:“哎呦,我的老天爷啊!这天底下谁敢嫌弃皇上啊。” 吴良辅琢磨琢磨,尽最大可能让主子开心,“依奴才瞧,那位格格定是畏惧您的帝王威严,又有些矜持罢了。” 可顺治还是灰心的很,喃喃自语:“不!她看着柔弱,却坚毅果敢。是朕的错,朕又怎么忍心委屈她居于他人之下?” 说完,顺治转身看向外面的天空,眺望远方,像是要出神了一样。 吴良辅知道,皇上他的心里却悲伤极了。 明明皇上富有天下,却依旧孤独…… 接下来的日子里,顺治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思念,接连出宫,四处都找遍了,却已经见不到佳人一面。 他心情复杂,既想要尊重她的选择,放她自由。 又生了私心,好不容易遇上了心动的人,希望她能永永远远陪在自己身边。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顺治反常的行为引起了慈宁宫皇太后的注意。 她知道福临现在一天天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便更加关注他的举动,时时刻刻想要了解福临到底在做什么。 原以为福临出宫只是想要散散心。 可这些日子以来三番五次地出宫,还总是魂不守舍的。 皇太后猜疑,福临是不是背地里在做些什么,是不是在背地里拉拢朝臣? 皇太后不敢直接叫来吴良辅询问,生怕又触及福临那敏感的心灵,说她总是把控皇权。 只好将皇后唤来。 皇后容貌算不上出色,但贵气养人,浑身自有一种大方得体的气度,为人很是沉着稳重。 她年纪小,为了彰显皇后的威严,平日里总是穿着略带老气的衣裳。 “琪琪格见过皇额娘。” 皇太后笑眯了眼,赶忙招呼着她坐下,关心了一下最近的生活,便进入了正题。 “琪琪格嫁给福临都快两年了,哀家和整个科尔沁都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皇后颇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是臣妾做的不够好,皇上他,他并不怎么来坤宁宫。” 说到这,皇太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福临那孩子,总爱跟哀家置气,还不懂事,不知道你的好。你年纪轻轻,平时多打扮打扮,送些汤汤水水去乾清宫,让福临看到你的心意。” “皇上他并不喜臣妾。”皇后愁闷地说道。 皇太后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安慰道:“哀家是过来人,也曾经和你一样花样年华。可是先帝对哀家也是态度平平,百般宠爱姐姐海兰珠。” “可是你瞧,笑到最后的是哀家。这后宫,母以子贵,琪琪格你膝下一定要有子嗣傍身才好,咱们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才能继续荣华富贵。” “是,臣妾明白。” 皇后被她的话说动了,眼神不由地透露出野心,跃跃欲试。 见状,皇太后满意地笑了。 “你放心,哀家就是你的后盾,你平时多关注着福临,他年轻,不要让他走错了路。” 皇后似懂非懂地点头。 皇后一走,皇太后的心腹苏茉儿颇为不解,询问道:“主子,您说,皇后她能行吗?” 不是苏茉儿说丧气话,而且皇后进宫两年了,皇上他去坤宁宫的日子屈指可数。 若不是碍着祖宗规矩,初一、十五一定要去皇后宫里歇着,怕是皇上更不稀罕了。 皇太后唇角微勾,意味深长的说道:“先前福临不喜欢静儿,厌恶她行奢侈之风,嫉妒成性,便非要废了她,降为静妃。” “可是琪琪格本分老实,孝顺懂事,福临虽然不喜,可对她还是有几分尊重的。哀家再在后面悄悄地多推几下,希望能让福临多宠幸琪琪格几次,能有佳音。” 皇太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仿佛已经看到她嫡嫡亲的孙儿了。 只是,她向来爱做两手准备。 “福临现在膝下只有福全和玄烨,这两个孩子平时多照顾些。更重要的是,让他们少和生母接触。” “是,您说的是。奴婢明白。”苏茉儿连忙应道。 皇太后颇为不爽,最近动怒是愈发多了。 “福临这孩子,放着满宫的博尔济吉特氏后妃不宠幸,非要让那些满军旗、汉军旗的女人生下哀家的孙儿,真是不懂事。” 她让苏茉儿多盯着那些女人,尤其是董鄂庶妃和佟庶妃。 她一直压着这两人的位份,不能让她们仗着育有皇嗣便耀武扬威,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爱新觉罗氏已经是皇族,尊贵至极,她就想要费心扒拉科尔沁博尔济吉氏。 这大清江山的下一位继承人,该还是由博尔济吉特氏的女人生下来才好。
第54章 ◎董鄂妃(三)◎ 董鄂府, 书房内。 鄂硕面色已经有些焦急,偏偏他这闺女依旧是云淡风轻。 “近日来皇上的脸一直是黑着的,心情极为不好。若你再不出现, 皇上的耐心没这么好,万一要是弄巧成拙了?” 乌云珠浅浅一笑, 眼神清亮。 “阿玛莫急, 皇上他坐拥天下, 平日里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轻而易举。世间男子, 太过轻易获得的便不会那般珍惜。” “更何况, 现在后宫由皇太后把持着,女儿可不只是想要进宫当一个小小的庶妃。只能让皇上多多等待,多花心思在女儿身上, 让他舍不得女儿受半点委屈。” 乌云珠心思缜密, 做事情从来都是未雨绸缪, 走一步算十步。 原身那世, 原身一路荣华富贵,成为后宫嫔妃最羡慕嫉妒的女人,确实是因为顺治喜爱原身,但这其中也夹杂着其他因素。 原身当时已经嫁给了博果尔,她和顺治的爱情之路越坎坷, 越是受到众多人的阻挠,反而更加坚定了彼此的心, 报团取暖。 顺治为什么会肆意宠爱原身? 想来便是历经千辛万苦才能拥有, 逆众人心思才能娶早已经成婚的原身, 这份感情更加深厚。 同时也是顺治对皇太后干政的不满, 借此削弱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在前朝后宫的势力,慢慢积蓄力量,收拢皇权。 是故,乌云珠便以退为进,故意不见顺治。 一是为了彰显自己并不爱慕皇权,只求平淡幸福的生活,安安稳稳。 二是,顺治一个人在紫禁城思念成疾,辗转难眠,会不断美化他们之间的初遇,想方设法地想要得到她。 鄂硕被乌云珠说服了。 “乌云珠你心里有成算就好,阿玛支持你。虽说宫里头已经有董鄂庶妃生下了皇二子福全,可毕竟是旁支,远的不能再远了。你是嫡系嫡女,阿玛又是族长,整个董鄂氏一族都会站在你身后。” “多谢阿玛。” 乌云珠眼神微闪,有母族的支持,再拉拢一些满军旗势力,她接下来的路会更加好走。 随后的日子,乌云珠悠哉悠哉地该吃吃,该喝喝。 有人欢喜有人忧,宫里头顺治是日夜相思,眼下泛着乌青,整个人脸蛋都瘦了一圈了。 偏偏最近后宫不太安生,时不时总有嫔妃送些汤汤水水过来,就连一向本分的皇后都行此等邀宠之举。 顺治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让守在乾清宫的亲卫们享用了,倒是让他们个个补得红光满面。 这日醒来,一夜多梦,顺治难解相思之情,便来到御书房作起画来,吴良辅在一旁磨墨。 他不用多想,所思所梦尽在笔下,心中念念不忘之人的模样被他一笔一画勾勒出来。 画上绿树荫下,微风吹拂,少男少女脸上洋溢着笑容,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爱慕之情不言而喻。 他在空白处还提笔写下:“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李白的诗果然极好,她的美倾国倾城,才思敏捷,让人难忘。 “吴良辅,用上等的盒子装好这幅画,就放在朕的床前,让朕能时不时地多看几眼。” “是。” 吴良辅咋舌,主子这是着了魔,越发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了。 果不其然,顺治又一次兴致冲冲地跑出宫,原以为会再一次败兴而归。 突然,吴良辅无意中的一句话提醒了他。 “主子,投其所好。您说那位格格饱读诗书,喜爱汉学,说不定就能在哪个书斋碰到她。” 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些天,顺治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找,什么酒楼、金器银楼、大街小巷都瞧遍了,就是没有寻到人。 顺治立即去了宫外最大的书肆——七录斋。 七录斋取其“七次抄录书籍之意”,以表诚心求学。这是文人雅客最爱来的地方,布局精致,环境清幽。 一楼是随意落座的地方,人们在此闲谈诗书,并不吵闹。看看店家摆放陈设的书籍,碰到心喜的,便将其买下。 二楼和三楼都是雅间,供贵客们静心享受读书的乐趣。有时兴致一起,提笔写诗作画,亦是常有的事情。 四楼则是读书人曲水流觞、群贤毕至的地方。每逢科举,无数从天南地北赶来京城的学子们以文会友,痛快至极。 顺治悄然来到了七录斋,直奔雅间,并没有看书,只是让人送上几盏清茶,便一直张望着书斋门口,想要看到佳人。 可从早等到晚,顺治却还是没有见到想要见的人。 正当他灰心丧气,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听见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他眼神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两步并一步,立即走到了一楼。 确认了,是她。 只见她一身淡青色旗装,上面浅浅画了几笔江南山水,衬得她气质出尘,超凡脱俗。 她的发上简简单单,只别了几朵绒花,再无其他装饰。朴素无华的装扮,天生丽质,却让任何人见了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找到人了,顺治高兴之余又有些胆怯,生怕惹她生气,一个不好,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了。 顺治痴痴地在阴暗处看着她买了几本经史子集,心里默默记下名字,准备回去自己也研读一番。 眼瞅着她快要离开了,顺治再也按耐不住,走上前去。 乌云珠吓了一跳,身边的侍女如梦立即挡在主子身前,怒斥道:“哪里来的登徒子?竟然敢冲撞我家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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