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江主动站出来道:“皇上,微臣这就出宫去拦住他。” 这个他是指怀远候。 天衡帝剑眉紧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一声声,仿若敲在人的心脏上。 少许,他摇头道:“不用。” 要是今天将怀远候拦住了,太后只会更疑心,更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今天这事不但不能拦,还必须要顺着太后演完,以便彻底打消太后的念头。 好在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天衡帝提笔刷刷地在纸上写了几行字,然后折叠起来,对广全吩咐道:“朕渴了,让安嫔过来给朕斟茶研磨。” 见广全过来亲自请安嫔过去,淑妃和李昭容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地泛起一点点酸意。 皇上可真宠安嫔,跟大臣议事都让她过去伺候,这可是妃嫔中的独一份,如何能让人不羡慕。 察觉到淑妃和李昭容眼底的羡慕,安嫔的虚荣心在这一瞬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忍不住也开始幻想起来,兴许是这段时间她的小意温柔打动了皇上,让皇上也对她产生了好感。 她怀着这样期待又羞涩的心情踏入了主殿,羞答答地行了礼,在皇上叫她过去时,她的心跳如鼓,耳根脸颊都烧了起来,是羞的也是激动的。 但等她走近御桌,接过广全递来的那张纸条展开时,血色一下子从她脸上褪得干干净净的,所有的绮丽心思都不过是一场笑话,她两腿发软就要跪下,却被旁边的广全给扶住了。 “娘娘这是作甚?” 广全语气温和,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但却让她感觉到了无边的寒意。 她握紧纸条,声若蚊蝇:“皇上,臣妾有罪!” 原来皇上早就知道了她是冒牌货,是假的。难怪昨天听到那等骇人的秘辛,皇上将她一个人单独留下之后,仍旧没追问过一句。 因为皇上早就知道,她一无所知啊。 可怜她还以为自己蒙混过去了,为此沾沾自喜、惴惴不安,各种算计,原来都不过是一场空。 她的心底蔓延起无边无际的苦涩。 天衡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出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懂的话:“按照朕交代的做,朕便赦你无罪。” 这一刻,安嫔终于明白皇上为何一直没拆穿她,甚至还配合她做戏了,原来皇上是要让她做这个挡箭牌,保护真正的宿主和瓜瓜。 她除了按照皇上的吩咐做事,没有其他任何的选择:“是,臣妾遵旨。”
第022章 安静的御书房里, 葛经义等重臣恭敬地站成两排。 御桌前,天衡帝提笔在奏折上批复。安嫔侧立一旁,左手捏着鹅黄色的袖口, 右手露出一节雪莹莹的纤细手腕, 轻柔地研磨。 她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对襟短衫,下着一袭深蓝色的月牙凤尾长裙, 窈窕又不失端庄,给这沉闷的御书房里增添了一抹亮色。 抚宁伯几个抬着洪国公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几人都很吃惊。 当今圣上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最大的证明便是他都已登基一年多,弱冠之龄了,后宫竟还一无所出。 听说皇上每个月只去后宫几次,其余的时候都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接见大臣,跟贪图享乐、纵情声色的先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今天皇上竟也破了例, 在御书房这等严肃的地方都召宫妃作陪,由此可见, 此女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 看来这京城又要出第二个傅家了。 几个擅于钻营的大臣已经在心里琢磨着出宫就查查这位娘娘出自哪一家, 怎样去献殷勤了。 因为各怀心思, 御书房内竟无一人说话, 安静如鸡。 等着好戏的唐诗看不懂了。 【瓜瓜,你说咋回事?他们不就急吼吼地跑进宫来告状的吗?怎么一个个都成哑巴了?】 【洪国公都不嚎了,莫非他脑门上的伤是假的?】 雷声大雨点小无意中被人戳破了事实的洪国公心虚地咳了一声,拽着抚宁伯的胳膊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跪下,声泪俱下:“皇上,您可一定要为老臣做主啊!” 抚宁伯也跟着嚎:“皇上,老臣的棺材本都被骗光了, 如今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您要为老臣做主啊。” 其余几人也一个比一个哭得惨, 完全不顾形象。 葛经义与孟江等人看得叹为观止。论不要脸,还是得数这些老前辈们。 被吵得脑门疼,天衡帝抬手制止了他们的表演:“安静,洪国公,你来说说,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让朕给你做什么主?” 这一听就是有戏嘛。 洪国公来了精神,声泪俱下地控诉:“皇上,怀远候开的那长乐赌坊刻意引诱老臣的孙子,让老臣那不懂事的孙子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回来拐着弯骗银子不说,还将老臣的传家宝也一并输给了长乐赌坊。那可是老臣曾曾祖父走南闯北时攒下的第一份家业,让老臣一定要好好保管,传给子孙后代。” 【说得真好听,明明是他孙子开锁偷的,还说不懂事,谁家二十几岁不懂事的巨婴开锁像喝水那么简单啊!】 【没想到这洪国公的宝贝大孙子也是个人才,除了甜言蜜语会哄人外,还无师自通开得一手好锁,就没有他打不开的锁,难怪能把洪国公府的老底都给掏光了还没人知道呢!这手开锁技术可真是盗墓挖宝当神偷的好技能啊。】 开锁,这不是小偷的技能吗?不要也罢。 洪国公老脸有点红,但他脸皮厚惯了,咳了一声,继续拿传家宝说事:“皇上,这可是老臣祖宗传下来的,关乎着我们洪家的气运。这京中谁不知道那是老臣家的宝贝,皇上,您可一定要帮帮老臣啊。” 什么好东西啊,让洪国公这么心心念念的。 唐诗来了兴趣,赶紧翻,但等知道是什么东西后她就失望了。 【什么嘛,不就一只青花瓷的花瓶吗?我当是什么宝贝呢。】 【咦,这只花瓶来历还真不简单。是第一代洪国公的宝贝。当时初代洪国公还是个穷小子,跟着渔船出海遇到了海啸,被风浪吹到了一个小岛上捡到了这只瓷瓶。】 【然后初代洪国公在小岛旁边发现了一艘从波斯湾回来的沉船,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等奇珍异宝。洪国公便是带着从那里挖出来的金子装在瓷瓶中回到岸上,招兵买马投效了当时势头最猛的太、祖,才有了后来的洪国公府。】 【瓜瓜,你记得南海一号的打捞吗?听说里面有很多文物和金银珠宝,价值几千亿美元。啊啊,我也好想去打捞沉船。这艘船就在小岛边上,肯定很好打捞。要是打捞起来,那就赚麻了,下辈子吃喝不愁。瓜瓜,你找得到地方吗?】 瓜瓜感受到唐诗的激动:【太久远太费能量了,何必舍近求远,洪国公府这只宝贝花瓶里面就藏着地图,是老洪国公回家后绘制的,藏在花瓶里,留给子孙后代,哪天洪国公府败落了,发现花瓶中的秘密就有本钱东山再起。】 本来等着看洪国公撒泼打滚的关潮等人懵了。 啊,还真是传家宝啊。 洪国公府的这个传家宝很多人都听说过,但青花瓷花瓶的做工比较粗糙,除了有些年头实在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大家都没当一回事,还曾私底下嘲笑洪国公府山猪吃不了细糠,都封了一品国公还把这种破烂玩意儿当宝贝。 但没想到这里面还真有宝贝。 一船的金银珠宝,西洋玩意儿,好多钱。 连关潮这种管钱袋子的都心动了,就别提其他人了。 洪国公也很懵逼,阔了好几代,洪国公也有些好东西,眼界也开阔了,知道那青花瓷瓶算不上什么珍品,因此其实也没太把这所谓的传家宝当回事,不然也不至于轻易就让孙子偷拿出去做了赌资。 但现在听说这里面真有宝贝,那说什么都要拿回来。 洪国公嚎得更来劲儿了,跟打雷似的:“皇上,这可是微臣祖宗留下来的,就这么被骗了,您可一定要为微臣做主啊,不然微臣到了地下都没脸见祖宗。” 天衡帝缓缓放下毛笔:“你说是怀远候引诱设计你孙子的,可有证据。” 洪国公语塞,他当然拿不出证据,但聪明人都知道赌坊那些把戏,若没人引诱他的孙子怎么可能三天两头流连赌坊,还越赌越大。 唐诗不知道洪国公是信口开河,不禁感叹。 【这些老狐狸真厉害,一晚上就查清楚了他那宝贝大孙子结交的那个李青山就是赌坊派出去的人。洪国公的孙子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只偷自家的东西,从不在外面拿别人家的,品行也不算太坏,要不是被引诱上了赌博这艘贼船,当个富贵闲人也是没问题的。】 【这样的诱饵还不止一个呢。长乐赌坊太聪明了,专门挑有家底但又过气没什么能耐的家族下手。洪国公世袭五代而终,到洪国公这儿就是最后一代了,他一挂洪国公府就变成普通平民家,即便以后被洪家知道也奈何不了赌坊。】 【高,实在是高,难怪洪国公宁愿天天喝洗脚水也要求长生。】 找到证据,本来很高兴的洪国公顿时垮下了老脸。 姑奶奶啊,咱能不能别提洗脚水了? 跟着来的几家脸色顿时也很难看,尤其是奉国将军路怀天,他是降等承爵,家中也没落了,族中子弟不争气,等他一死,路家的富贵也差不多到头了。 他的长子,少时聪明好学,但长大去书院读书后,不知结交了什么朋友,这两年也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屡教不改,打骂说教都不听。 他一直以为是儿子自己不学好,长大了不听管教,踏上了歧途。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心人布的局,目的就是为了谋夺他家的家产。 抚宁伯家族中虽没有这样的败家子,但他家也是日薄西山,爵位只能再传一代了。洪国公、路怀天的今天便是他的明天,想想死后儿孙会被人这样算计,他就胆寒。 本来只是想要回一部分银子的,但这一刻,洪国公等人心里都浮现出一个念头,这个祸害长乐赌坊,还有怀远候都不能留,不然他们这些大户都是对方待宰的肥羊。 洪国公立马开口道:“皇上,有的,微臣孙子的好友李青山便是长乐赌坊派出来引诱老臣孙子沉迷赌博的罪魁祸首。” 奉国将军也站了出来,表示自己儿子也是受人引诱染上了赌博这个恶习。 既然已经有了嫌疑对象,这事便好办了。 天衡帝看向葛经义:“葛尚书,你派人去将李青山、周庆明等人拘入宫中审讯,再派人调查一下京城还有没有这等情况。另派人将长乐赌坊封了,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账目全部封存送入宫中详查。” “是,微臣遵旨。”葛经义立即出去招了随从送了一道命令回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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