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一过,就当两清。”苏南枝抚摸着他滚动的喉结,为他宽衣解带,眼底划过缱绻柔情,笑意却在缓缓变冷,“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娶你的王妃,我过我的日子。” 男人的俊脸一点点白了下去,染上灰败之色,失望极了。 她,怎么能如此…… 如此践踏他捧出来一颗真心? “苏南枝……” 萧沉韫有些难受,眼里残存着一丝希冀,痛苦又认真地咬牙问,“你当真,真的这样想?” “只要你说一句没当真,只要你说一句没有这样想。”萧沉韫话音落入谷底,失落至极,“本王就当你什么都没说过。” 苏南枝牵强地挤出一丝笑,努力将唇角上扬到不能再扬,她心好疼啊,但还是说了两个字:“当、真。” “好、好狠啊。”萧沉韫脸色惨白如纸,气的发笑,“你好狠的心。” “是啊,王爷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吧?”苏南枝不敢去看那双眼尾薄红的眸子,面无表情地凝视窗外漫天大雪,“没什么事的话,就回王府吧,说实在的话,你三天两头来芸院,真的打扰到我了。” “是本王打扰你了……” “本王给你道歉,对不起,行吗?” “好,好好,从此以后,一别生宽,再不相见。” 萧沉韫气的眼眶越发猩红,俊脸染上薄怒,将苏南枝狠狠圈入怀中,压在床上,发狠地亲了她,如一头恶狼般撕咬着她水嫩的唇。 他攥住她柔软雪白的双手,禁锢她的自由,不甘心地吻她、抱住她。 二人衣衫重叠缠绕,他大力地扯下白纱帷帐,遮住床上春景。 只有这样不顾一切地抱着她,他才会心安,像对待信仰的天神那般,极致虔诚、极致认真地吻她。 苏南枝雪白美丽的天鹅颈,开出了一朵朵温热而湿润的小梅花。 吻痕夹杂着细小的牙印。 撕咬,啃食,舔舐。 又欲,又令人燥热。 铜炉里银丝炭烧的太旺,火苗不断往上窜,苏南枝细腻白皙的皮肤沁出一层薄薄热汗,打湿了鬓发。她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仍由他发泄情绪一样的胡来,直到二人唇齿之间溢满了鲜血。 鲜血在苏南枝唇角绽放出一朵红艳的花,衬得她妖媚如狐狸。 萧沉韫吻掉她唇角的鲜血,那鲜血分不清是她的还是自己的,他是真心疼啊…… 他整个人都有些微微发抖,深深呼吸,再无声长叹,几乎是哀求又沮丧:“别这样对我,苏南枝……” “不要这样伤我。我以后不会打扰你了。” “明日本王便启程去边疆,三年不回京城。” 明日、边疆…… 三年不回京城…… 苏南枝瞳孔微扩,心里震颤! 他将俊脸埋进她散满栀子香的长发中,良久后,波涛汹涌的情绪终于恢复平静,变成一潭不再起浪的死水:“如你所愿,一别生宽。” 床上二人衣冠不整,被褥起皱,除了亲吻之外,并未有其他逾矩行为。 萧沉韫起身,寒眸黯淡,沉默地叠好被褥,替她系腰带披上大氅,再将帷帐拉开,没有再说一句话,毫不迟疑地走出屋子,头也不回地离开芸院。 苏南枝连忙伸手去抓,抓到的是一把冷风!她屏住呼吸,像小偷那般藏在门背后,凝视他离去的背影,死死咬住唇,泪流满面。 她像被丢弃的小猫那样可怜,呜咽出声。 下雪天,真的好冷啊,像是冷入了骨髓。 她全身都冻僵了,上次感觉这么冷,还是母亲去世的时候…… 萧沉韫,祝你前程似锦,姻缘美满啊…… 你值得全天下最好的女子,而我配不上你…… 你是干干净净的谪仙,你是清明端正的神祇,而我苏南枝,只是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卑劣女子,会算计,手上沾血,不真诚,感情里胆小如鼠…… 哪怕你走了九十九步,我也不敢迈出那一步。 两个沉沦的人,总要有一个清醒又痛苦。 前世,萧沉韫的人生没有她出现,仕途通顺、平安到老,载入史册,因为他足够的明哲保身,清醒立世,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重生后,她闯进了萧沉韫的人生,他竟生出了颠覆皇权的想法,不仅为她涉险,还被她影响的如此不理智。 她怕,怕萧沉韫此生命运多舛,怕他吃苦受累,不能平安到老。 她的仇,她来报,她的路,她来走,她不能把前程美好的萧沉韫带入歧途。 颠覆皇权…… 皇权如固若金汤的苍穹,蝼蚁草芥,岂能颠覆? 这条路太苦,她想要萧沉韫平平安安的,像上辈子自己从未出现过那样,平安喜乐终老。 两情相悦的人,不一定要在一起。 三年吧。 再等三年,等她嫁进侯府,教好万琛远,老侯爷和万家放她离开。 等报完仇,等大哥二哥父亲重回苏府…… 等我,做完这一切。 你去边疆三年,我在侯府三年,三年后,若有缘再见…… 苏南枝心痛如刀绞,痛到无法呼吸,前世她也没这么痛苦过,痛的让她一度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疼的她昏昏沉沉,倒在地上,满脸绝望地凝视屋顶。 最后还是春盛将她扶上床的。 她四肢瘫软,浑身无力地睡了一整天。 第二日天还亮,她醒来就抓住守在床边的春盛:“萧沉韫,去边疆了吗?” “他走了吗!” 她掀被下床就要朝外面跑。 春盛连忙抱住她的胳膊:“姑娘别急!你听我说!” “昨日下午您昏睡时,余晔将军来信,说摄政王自请戍守边疆三年,陛下允诺,今日天亮启程。现在天还没亮,您好歹穿上鞋子衣服,再去送摄政王启程啊。” 苏南枝跌坐在地,颓废又失落,摇摇头:“不……” “不去送他了……” “舍不得……” “舍不得他走。” 苏南枝衣袖掩唇,哭出了声。 芸院之外,萧沉韫穿着金色熠熠生辉的铠甲,肩雕黑麒麟,手放在腰间的宝剑上,目光平静冷淡地看向前方。 他也只是看了看而已。
第一百九十九章 藏住女儿家的矜持 良久后,余晔试探着道:“末将前去和春盛打声招呼,让郡主出来和您见一面?” “你想见春盛,就别捎带上本王。”萧沉韫冷冷地看他一眼,“不要说本王来过。” 萧沉韫转身,步入灰蒙蒙的长巷,翻身上马,去了京城西门。 余晔理了理衣襟袖口,正了正发冠,叩响了芸院的门:“春盛姑娘,是我。” 春盛打开了门,心口一跳,有些诧异:“你和王爷来了?我这就去给你们沏茶——” “不是。”余晔连忙道,“王爷……没来。我是来见你的。” 春盛脸颊微烫,不太好意思地低头,看眼天色便走出芸院,合上门扉,带着余晔去巷子里说话。 “院子里没那么冷,你出来作甚?”余晔看了眼寒风里冻得浑身打颤的碧衣姑娘。 春盛长在寒风卷来的巷口,双手冻的发紫,嘴一张便哈出了几丝热气:“姑娘若发现你来了,王爷却没来,她会藏起来悄悄难过的。” 余晔和萧沉韫常年在一起,很多时候,余晔来了,就代表萧沉韫来了。 姑娘看见余晔,以为王爷也会来了,结果王爷没来,就会失望。 “我去了边疆,也不知道多久回来。”余晔攥紧了腰间佩剑的剑柄,叹口气,“王爷说是三年。” “那余将军千万要保重。”春盛清水般纯澈的脸,扬起笑意,哈出来的热雾挡住了杏眸里的一丝不舍。 “三年诶,不会我回来的时候,你都……嫁人了吧?” 春盛认真地想了想,先是摇摇头,后来又点头:“说不好,得看有没有合适的,没有就不嫁。” 余晔心情复杂,“什么样的叫合适啊?” “他喜欢我,我喜欢他,门当户对,婆母宽容,家人和善,这就很合适啊~”春盛杏眸一弯,攒出些许向往,“夫家可以贫苦,但只要他不赌不嫖不懒不花心,我就嫁给他,陪着他一起过日子。贩夫走卒也好,唱戏的读书的,都行!” “傻不傻?”余晔被她逗乐了,拍了拍她脑袋,“得嫁个有钱的,有权的,不然怎么给你幸福?” “你不懂。”春盛嘿嘿笑了两声,“人人都想嫁有钱有权,捡现成的,现成的就那么些。重要的是,与中意之人成婚,吃糠咽菜也幸福。” “吃糠咽菜日子太苦了。”余晔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朝阳逐渐洒落万丈金光,估摸着时辰该走了,连忙塞给春盛一枚玉佩和一个小巧玲珑的暖炉,慌里慌张地说道: “玉、玉佩,家传的!我怕死在战场上被奸人抢走了,你先替我好好保管!暖炉给你暖手,姑娘家的手别冻伤了,冻伤就不好看了!” 他拔腿就朝跑,如一阵疾风那样翻身上马:“不说了,我来不及了!天亮点卯,我要迟到了!” 年轻将军意气风发,当街策马,在街巷尽头朝春盛回头笑着大喊:“等得空,我回来见你!” “边疆离京城那么远!你不必特地赶回来见我!”春盛俏脸被冻的红彤彤的,浑身窜过一阵电流,紧张地攥紧成拳,第一次当着来来往往的路人,藏起女儿家的矜持,朝着离去之人大喊:“保重啊,余将军——” 余晔满脸笑容,攥紧缰绳,快马如离弦之箭,整个人要飞起来似的,心里乐滋滋的,那句保重胜过千言万语。 保重。 我会好好保重的,等我回京啊! 余晔赶到京城西门,一溜烟地窜进军队中。 宛若长龙的军队,缓缓启程,近年来边疆不稳,总会与北狄西戎发生小摩擦,按照惯例,是得派驻一位武官重臣去视察边防,镇国侯尚且昏迷,这又是个苦差事,在那鸟不拉屎的塞北驻守三年,往年武官们都是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抓阄倒霉蛋才去。 摄政王毛遂自荐,大臣们偷着乐,高兴死了。 萧沉韫身穿威武沉重的铠甲,锃亮的铠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让昂藏七尺的他更加气势非凡、器宇轩昂,手勒住红鬃烈马的缰绳,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目光冰冷而恹恹。 谁都不敢多说一个字,惹他不高兴。 大家都看出来了,今日摄政王心情很差。 军队走了半炷香时间,却才走出半里地,萧沉韫攥紧缰绳,回头看向威武高耸的城门,目光扫了一眼,随后寒眸更为冰冷地移开。 城门没人,空无一人。 他在看什么呢? 呵…… 而此时,城门背后,苏南枝躲在那里,透过小小的门缝眺望远处,直到目送那支军队,消失在平野尽头,才黯然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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