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瑜曾对她说过:‘纵使本王杀人无数,也从来想过杀你。'‘天底下,谁可以想杀本王,但你不可以!’ 时至今日,他冲进火海救她、救温言斐那刻,她信了。 信萧瑜说的那句,他从未想杀过自己。 前世萧瑜弑父杀弟、血洗皇室,登基后纳三千妃嫔,用后宫平衡朝堂,却终生未立皇后,无一女子是他所爱。 苏南枝真的有些看不透萧瑜。 不管怎样,萧瑜嗜杀狠戾是真,虽未动杀心可陷害苏家两次是真,卑鄙无耻不折手段也是真! 若有朝一日,能觅得良机,她还是会毫不手软地除掉萧瑜,除掉这个危险人物。 先前萧瑜抓走了不少黑金面具刺客,温言斐也带杀手围剿完最后几个余孽,芸院前的巷子里,充斥着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 温言斐带人清扫完所有尸体和痕迹,将昏死的宋晨云拽进屋,五花大绑地绑在柱子上,处理所有事情后,走向苏南枝,再次单膝跪下: “郡主,今日之事,罪责全然在我。” “你让我集结杀手,在澄院门口等你归来,我却带着他们去救附近的百姓,因此才耽搁了救你的最佳良机,才没发现宋晨云蛰伏在附近,才被黑金面具刺客钻了空子。”
第二百六十九章 眼里忽明忽灭的光 温言斐如今回想,还有些后怕,他不着痕迹地用右手按住发抖的左手。 苏南枝急忙道:“言斐你起来!跪着做什么?我不怪你!你救百姓是救,救我也是救,若是我今夜被火烧死,我也不怨你!何况,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怎么算是好好的……”温言斐眸子黯淡,看向她受伤的双手。 苏南枝将双手藏在腰后:“你快起来,别跪了,再跪着,我也给你跪一个。” 温言斐哪里舍得让她跪一个?刚要起身时,后腰几乎撕裂般的剧痛,从尾椎骨窜上脊背,他整个人如残垣断壁般,朝前倒下! 苏南枝连忙接住他,双手却触到了温言斐潮湿的后背! 泼墨般浓黑的夜色,乌云遮月,除去檐下几个被风撕扯着东摇西晃的红灯笼,再无微光,先前苏南枝才没看见他腰上的鲜血。 她连忙搀扶温言斐进入澄院的屋子,扶着他躺下。 温言斐后背崩裂的伤口,洇出大片鲜血浸透床单。 他唇色惨白,扯来被褥盖住鲜血和伤口:“郡主,我无事,天色已晚,你也操劳了整天,快回去歇息,明日还有一场硬仗。待洛神医回来,我请他医治医治便是,这等小伤,无需挂心——”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苏南枝紧蹙秀眉,环顾四周,也并无男小厮,黄泉阁杀手还在外面警戒守卫,曜夜也被温言斐派出去执行任务。 如今芸院满片狼藉,春盛正在清理有用的贵重物品。 内乱混战之下,医馆必然全部关门保命。 大抵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的缘故,温言斐不愿意麻烦苏南枝处理伤口,可他自个也看不到后背的伤势。 “伤口要紧,你与我迂腐这些做什么?在我眼里,你就像是幼弟。” 苏南枝翻箱倒柜,找出大小瓶药,掀开被褥,用匕首哗地一声割开衣裳,便看见温言斐须肉模糊的后腰、背部,一半是砸伤,一半是烫伤。 百多斤重的断木从屋顶砸下,就算温言斐再能抗也扛不住,还得等洛云崖回来摸骨,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她拧湿帕子处理干净伤口,再拔开瓶塞,将伤药散洒在他后腰和脊背上。 清凉幽冷的药粉撒进大片伤口,温言斐痛的嘶一声,满头大汗,死死咬住后槽牙。 因着后腰和脊背受伤,他上半身再也撑不住,倒进苏南枝怀里,嗅着她发丝幽香,他耳垂一阵烧红,脸颊也瞬时变烫。 他倒是想起身离开,可先前杀宋晨云已用完所有力气,如今更是筋疲力尽,丝毫动弹不得。 温言斐认命地咬牙闭眼:“抱歉,姐姐。” 他又乖又听话,任凭苏南枝上药也不动,丝毫没有先前杀人的凌厉狠辣。 “没什么抱歉的……”苏南枝心思干净,也没有多想,只是包扎好伤口。 穿着血衣睡觉,想必也不舒服。 苏南枝平静地去解他衣襟上的盘扣,为他脱下又脏又满是血的外袍: “我待你之心,犹如至亲。你性情与我亡弟有六分相似。言斐,你无父无母无亲人,你喊我一声姐姐,愿意跟着我建立黄泉阁,那我也厚脸皮地把你当做亲弟弟,长姐为母,我会代替你家人对你好,为你娶亲出聘礼,为你操持大事。” 说话间,她将温言斐满是血腥气的外袍,扔到门外。 外袍厚重,有腰带、盘扣,最为繁琐难解,剩下的中衣和里衣,他也能自己轻易脱掉。 “好好休息,等洛云崖一回来,我便让他来给你摸骨重新治。” 苏南枝从衣柜抱来一床新被褥,给他盖上,做完这一切,她已累出薄汗,胸脯微微起伏着,刚打算离开时,床榻俊朗清秀的十八少年,蓦然睁眼,伸手攥住了她细腻雪白的手腕—— “姐姐……”少年喉咙微动,眼含忽明忽灭的柔光。
第二百七十章 苏南枝于危亡中救世济民 “怎么了?” 苏南枝被他攥住手腕,不慎牵扯到掌心伤口,蹙眉低嘶一声,温言斐触电般连忙松手。 “抱歉,姐姐。”他垂眸,喉结滚动:“方才是我冒犯。姐姐早些歇息吧。” “好。”苏南枝走出去,为他合上房门。 春盛抱来芸院里没被烧坏的一些贵重物品,叹口气:“姑娘,芸院被烧,重新拾整大概也得五六天。” “那便等等吧。” 苏南枝身上全是脏污,重换了件干净的白色劲装,劲装袍摆绣着几支翠绿枝叶,衬的她圣洁美丽中又有一丝淡雅清新。 她站在院中央,看向柱子上绑着的宋晨云:“春盛,掀开他衣领,看看后脖子可有黑蛇图腾。” 春盛诶了声,用棍子拨开宋晨云的衣领,只见男人后脖子空空如也! 根本没有图腾刺青! 苏南枝卸走壁挂上的榫卯镂空琉璃灯,借着清晰可见的光,看清了宋晨云的后脖子—— 真的没有黑蛇图腾! 怎么会…… 宋晨云怎么会没有黑蛇图腾!? 他居然不是萧子炎生父? 三十年前给皇后下药之人,居然不是宋晨云? 三十年前,假冒爹爹进入皇后房中的人,怎么可能不是宋晨云! “哐当”一声,她手中琉璃灯滚落在地。 离真相只差一步的时候,老天爷居然给她开了这么个大玩笑! 难道她之前的线索都错了吗? 可铁证如山,宋晨云明明画了左如月三十年前满脸媚色、浑身赤|裸的画像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苏南枝满脸难以置信,就在此时—— 门外响起一声高喊:“南枝郡主!南枝郡主!!你在哪里!?” 是万琛远随侍陈阳的喊声。 “陈阳?你怎么来了?”春盛打开院门,招呼他进来,“芸院被歹毒之人烧毁,所以我和姑娘借宿到在隔壁澄院里。” 陈阳看向苏南枝一眼,随即高兴跺脚: “南枝郡主没事真是太好了!事出紧急,我家世子去御前护驾,又担心郡主安危,世子意思是,镇国侯兵强力壮,比芸院要稳妥些,请您去侯府避一避,这样他才能安心打仗。” 苏南枝倒是从未想过,万琛远居然会领兵去护驾,沉吟道:“镇国侯……” 镇国侯未必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果你是谋朝篡位的左如月,你最先杀谁? 必然最先杀皇帝心腹大将,断他左膀右臂…… 若杀不了心腹大将,便挟官员家眷以令众臣…… 眼下,萧睦的心腹重臣大部分都在皇宫护驾,唯独昏迷不醒的万松尚在侯府…… “陈阳你出府时,侯府四周乱不乱?”苏南枝面色微僵,急忙朝前走几步,却忘记脚下的台阶,险些跌了一跤,好在被春盛及时扶住。 “不乱。黄巾军尚未打到那边。”陈阳道。 “怎么可能不乱呢?黄巾军最先从西城门打进来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太过平静反而不对劲——”在苏南枝说话间! 京城西边方向,猛然炸开一阵惊天大火! 大火像蘑菇云那般剧烈炸开,巨大火焰犹如无数触手争先恐后往天上窜! 几乎是一瞬间,照亮方圆二十里的夜空! 是、是火药! 难怪陈阳说京城西边静悄悄的,黄巾军不是没打过去,而是潜伏起来布置了火药! 京城西边很是繁华,坐落着镇国侯府、御史府、京兆府、锦衣卫办事处……皆是萧睦心腹大将耳朵住址! 黄巾军企图一锅端,以火药的方式,看能不能趁乱炸死几个萧睦心腹。 太过激进和凶残,丝毫不考虑附近百姓死活。 这倒是像萧子炎那个蠢货能干出来的狠事。 陈阳面色苍白,愣了半晌,歇斯底里地吼道:“夫人!老爷!!” 他冲了出去! 苏南枝不顾手上的伤,提剑站在院中央,面色沉冷凝重:“全部护城军和黄泉阁的杀手听令!” 警戒在四周的所有杀手放下刀剑,全部跪地。 苏南枝一手建立的护城军,除去大半留在死水县戍守,带来京城的约莫有八百人,加上黄泉阁留在澄院的杀手,约莫共有一千多人。 她紧紧攥着沧月剑柄,用力到伤口裂开溢出鲜血,点点殷红浸湿白色纱布:“随我,去、城、西!” 她绝美的面容染上一层凝重之色,杏眸里浮过悲壮、惨痛、怜悯…… 这一刻,她把复仇摆在第二位,救人摆在第一位,甘愿不顾生死地去救城西百姓。 冒着无数刀枪箭雨,亲自带领她培植的一千多个人,去了城西。 这次,她没有被萧沉韫护在身后,也没有过多权衡利弊,那股子藏在骨子里的热血,如被下蛊般,心甘情愿去保护一群素不相识的无辜之人。 她是苏南枝。 于危难之际,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世济民的苏南枝。 纵观历史,也不是没发生过谋朝篡位之事,更多的是两军交战,无关百姓。 可这一次,萧子炎如此丧心病狂,炸官员府邸也炸四周的百姓! 苏南枝带人来到城西,站在十字街口时,心中越发悲…… 四条长街弥漫着黑烟,被炸毁的残垣断壁烧着小火,街道随处可见死尸、断胳膊和残腿…… 这就是战争。 鲜血,四处都是鲜血。 墙上、地面、柱子上,随处可见逃难者留下的血印。 他们疯了般逃命,跑丢一只鞋,跑掉了玉佩、璎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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