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枝明白,他所说的最大一颗鱼食,是帝位。 皇朝每一次更迭,都伴随着鲜血与阴谋。 前世是萧瑜称帝,可这一世呢……就不知鹿死谁手。 “南枝,你怕吗?”萧沉韫侧目,温柔地注视她,眉宇却有些微蹙,“本王无法保证一击必中,若他日,我输了,下场不会太好。” 苏南枝同样目光灼灼地凝视他,温柔反问:“王爷,怕吗?” “本王不会怕,也从不怕。”萧沉韫勾唇,目光坚决,宛若站在高山之巅俯瞰天下。
第三百八十八章 被她感染,被她震撼 “苏南枝不会怕。作为王爷的女人,更不会怕。”苏南枝笑着认真地回答,玉手穿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紧紧相握,“都说了要荣辱与共的。” “若你嫁我为妻,届时,一定会受牵连。若我输了……”萧沉韫没说完。 苏南枝懂他的欲言又止。 萧沉韫发现自己变了。 从前他无所畏惧,正因为无所畏惧,才能破釜沉舟、孤勇奋战,可现在他有了软肋,变得瞻前顾后,他开始怕死。 死了,枝枝会难过。 死了,枝枝会改嫁,万一她给别人生儿育女呢…… 死了,他就再也见不到枝枝。 “不管输赢,荣辱与共,你不弃我,我必不负君。” 苏南枝眸眼明亮坦荡,敢爱敢恨,爱得起也放得下,既然爱了,就勇往直前,天堂亦或地狱,她都陪他义无反顾地走一遭。 反倒是苏南枝给了他勇气…… 萧沉韫自诩内心强大,不需要任何人鼓舞,可听了苏南枝这话,他内心被震撼的久久无法平静。 萧沉韫最后是怎么回到王府的,具体他忘记了,他脑海里始终响起苏南枝那一句:荣辱与共,必不负君。 从认识苏南枝开始,他就在一次次被她震撼。 被她感染,被她改变,被她震撼。 夜晚。 摄政王府。 萧沉韫正在书房批阅文折,忽然,窗户前掠过一道快如闪电的暗影,他当即合上折子,立刻站起身。 “余晔,有人潜入了王府。” “不能吧……摄政王府固若金汤,烨羽军精锐值守,比皇宫还森严几分……”余晔握紧刀柄。 “迅速搜——”萧沉韫查字还没说完,洛云崖忽然趔趔趄趄冲进来,大喊道:“不好了!王爷你刚回王府没多久!苏府便走水了!火势极大!烧了半个前厅!现在正朝南枝郡主的院子蔓延!” “跟本王去苏府救火!”萧沉韫面色严肃,夺门而出,即刻翻身上马。 刚要骑出王府时,萧沉韫勒马一停,看向方才闪过一道暗影的方向,薄唇微抿,眉峰紧皱,还是选择前去苏府救火。 当萧沉韫赶到苏府时,半时辰前还好好的府邸,已然烧成了一片汪洋火海。 这火,来的莫名其妙。 凡是莫名其妙的,多半是有人搞鬼。 今夜苏南枝困倦的早,刚欲下榻安寝时,忽然听到墙沿处疑有潺潺水声,便支起窗格,便看见夜色下有几个黑衣之人,手托大缸,正麻利地顺着墙沿泼油—— “江源!邹虎!”苏南枝一声喝下! 黑衣人当即扔下燃烧的火折子! 顷刻,空气中布满火焰味! 火苗窜出数丈高!在泼了油的墙上恣意蔓延,一触即燃! 不过片刻,苏府几个院子也不约而同燃烧大火! 江源用冷水泼醒了中谜烟的邹虎,温言斐抢过长剑便斩断门闩,冲进屋中,拽着苏南枝冲出还没形成火海之势的屋舍。 苏南枝鼻尖沾了一点灰,当即阻止所有家丁救火。 她气喘吁吁地提着水桶泼水:“二哥正在南街当值,拿我令牌去唤他归家灭火!” “好。”春盛立刻去办。 这场火是有人蓄意燃放。 背后必然不简单。 能悄无声息潜入暗卫戍守的苏府,主谋也绝非平常之人。 苏府大火烧红了街巷半边天,很快便惊动了周遭邻里,纷纷自发组织前来救火。 有一小支身穿戎装的骑兵,迅速打马而来。 为首者身穿熠熠生辉的铄金铠甲,肩雕麒麟猎豹,正是多日未见的萧瑜。 萧瑜翻身下马,抢过苏南枝手中的水桶:“松手,我来。” 苏南枝一怔,微抬目便能见到那张渐渐生疏的俊脸。 他这一身装束,应当是被立为太子后,掌了附近几座城池的军防,才去校场练过兵,可苏府与九王府位置南辕北辙,并不同路。 只消在心中一默,苏南枝便知,萧瑜是特意赶来救火的。 可此人狡诈,腹中多阴谋诡计,苏南枝可不认为他救火是好心。 “怎么?”萧瑜从她神色里,早就窥出了她心里的腹诽和不屑,似乎习惯了她的冷漠,泼了十几桶水灭火后,他忙的额前大汗,“孤就不能偶尔做个好人?单纯只是想帮你灭火吗?” “太子殿下有如此好心?殿下不放火,苏家就感激涕零了。” 这话…… 如细小如发的银针般,刺的他耳膜疼:“你还是不了解我。” 就是因为太了解你,所以才要防着你! 突然起来的大火,被合围全部扑灭,不知何时苏府里多了好几队人马,一队是萧瑜的,一队是苏南枝培植的黄泉阁暗卫,一队萧沉韫的亲兵,一队则是苏南辕带来的下属。 灭完大火后,人马各自归队。 萧沉韫先前只顾着灭火,这才发现萧瑜也在。 他朝苏正问道:“伯父可有事?” 苏正摆摆手,咳嗽了两声:“无甚大事,只是被烟呛着了。” “枝枝可有事?”萧沉韫走来,从袖中拿出丝绢,当着萧瑜堂而皇之地为苏南枝擦拭鼻尖的灰,动作自然又熟稔地,替她将额前微乱的碎发勾到耳后。 若非平日里举止亲密,否则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自然的互动。 而观苏南枝反应,她早也习以为常。 一股扭曲的酸涩,如胶着的油漆封住了萧瑜每一个毛孔,他窒了一息,胸口烦闷至极。 可他却无能为力,甚至不敢走上前半步。 “父亲身体不好,方才被浓烟呛着嗓子,我去医馆买些良药,免得病症加重。”苏南枝一心忧虑父亲,说完便走出了府邸。 身后,萧瑜率先提步跟了上去。 萧沉韫虽然慢了半步,可他紧跟着走出府邸,便牵起苏南枝的十指。 他攥着苏南枝温凉如玉珠的指尖:“方才在火里,可有伤着?” “并没。可这场大火是黑衣人蓄意燃放,必有阴谋,可近来我并未得罪谁,也没树敌,委实没想通,这蹊跷的大火是何人所放?”苏南枝思索了一番。
第三百八十九章 萧瑜重生,脱离掌控 近来朝堂不太平,连着许多官员也提心吊胆。 萧沉韫心里已有了推断,可他没说,目光划过深沉后,揉了揉苏南枝头顶:“即日起,本王会拍精兵乔装成暗卫,日夜戍守苏府。今日之事,不会再重蹈覆辙。” 二人这般相处,全然忘记了身后还跟着萧瑜。 苏南枝猝然看见地上多一道孤长暗淡的人影时,才回首,想起了萧瑜。 萧沉韫将苏南枝牵的更紧一些,透着闲庭信步的随意:“怎么?太子殿下深夜不回东宫,染上了尾随的陋习?” 萧瑜目光没法不停留在二人牵着的手上…… 这个画面,就像滚烫的烙铁,烫的他双眼酸痛。 他的掌中之雀,飞了。 沉默良久,在萧沉韫耐性几乎耗完之时,萧瑜艰难移目,凝睇天边的那轮清冷孤月:“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皇叔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恰巧同路罢了。何况孤与南枝自幼、青、梅、竹、马 ,走得近些,又怎能算尾随?” 是这话时,萧瑜的目光黏在苏南枝身上。 苏南枝迟疑了瞬,顺势挽着萧沉韫的胳膊:“说来,儿时我与太子也不算相熟,遑论青梅竹马?那些无关紧要的光景,我早就遗忘。毕竟,不重要的旧人旧事,何必总介怀在心?” 不算相熟…… 无关紧要…… 早就遗忘…… 何必介怀? 一字一句,如鱼刺卡喉,他被噎的难以作答。 也许是更深露重、春夜寒凉,萧瑜眼眶又冷又涩,在晦暗的墙影里逐渐猩红。 他视若珍宝的回忆,在她那里,无关紧要,甚至不值一提。 是因为她身侧站立之人吧?是因为萧沉韫,她才这般坚决狠心。 那,倘若萧沉韫死了呢? 萧瑜冷笑了一声,仰天看向漆黑无垠的夜空,叹息如寒雨里凋零破败的枝叶:“我与你单独说几句话。” “不行。”萧沉韫寒眸骤然冷厉,迸射出愠色。 萧瑜面无表情地回看,目光锐利森寒,像冰层下潜藏着鲨鱼獠牙,又冷,又狠辣,宛若不死不休的亡命之徒。 今日,若苏南枝不与他单独说两句话。 他不会罢休。 可说再多又有何用? 苏南枝眼里的温暖,没有一刻为他停留。 苏南枝冷心冷情,透着勘破一切的淡漠,看了一眼萧瑜之后,移开视线,目光又柔和了下来,像耐心安抚猛虎的驯兽师,同萧沉韫轻声道:“没事,你就在此处,他不敢发疯。” “好……” 萧沉韫长身玉立,人如松柏,退后数步,走到街巷口,转过了身去。 苏南枝深吸口冷气,平复渐起波澜的心绪,阖眸闭眼,再深长地叹了一声,这才缓缓睁眸:“何必?” “何必如此?你有意帝位,我与摄政王一体同心,与你便是敌。太子殿下又在演什么情深?不过是试图榨干我最后的利用价值罢了。但殿下的如意算盘,终究是要落空了。” “南枝。我做了一个梦。”萧瑜摇了摇头疼欲裂的脑袋,眼眶猩红又酸涩,“这一个月来,我总是断断续续做一个梦。我梦见你葬身火海,你误会放火之人是我,我梦见你恨我,恨不得饮我血啖我肉。” “我还梦见,苏南辕苏南澈战死沙场、被野狼分食,你以为是我杀人灭口。在梦里,你对我恨之入骨……” 他所说之事,与前世如出一辙。 包括大哥二哥战死沙场…… 等等…… 那一瞬间,苏南枝瞳孔现出巨大的震惊,旋即她压住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问道:“你还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你葬身火海后,我血洗皇室,登基称帝,征战拓疆,而后终身未立后。”萧瑜瞳孔紧紧盯着苏南枝,一字一句,语气之重,犹如刀雕硬木。 他嗓音也渐渐有一丝不自然的颤栗:“你又可知,我在梦里为何终生没立后?” 不…… 那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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