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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茉完全没做过这类烘焙，虽然有容晏之的指导，但还是忙得团团乱转。 最后把蛋糕胚送进烤箱，姜茉呼了口气，连忙拍容晏之马屁：“我就知道，晏之哥哥最好了！” 她甜甜地朝着他笑，脸上还有沾落的面粉。容晏之心思微动，抬手轻轻地擦拭着她的面颊。 姜茉似乎并没有察觉什么，很乖地让他帮忙擦拭。 直到手机铃声倏然响起。 姜茉连忙摘下手套，往客厅走过去，并没有看到背后的男人，手臂慢慢从腾空到垂下的时候。 表情只有微微地发沉。 “您好？”电话接通，姜茉没想到居然是霍言的。 霍言声音低沉，是她从来没听过的嘶哑：“小茉莉，你能不能来看我？” 姜茉刚要说话，那边传来医生和护士换药的声音。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霍言留下一句“我在仁和医院207”就挂掉了。 见她抱着手机微怔，容晏之走了过来，温声道：“怎么了？” 姜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霍言进医院了，我得去看看他。” 无论如何，霍言是和她有过十几年情谊的竹马。 “等一下。”容晏之见她已经准备起身，微笑道，“小茉真的要去吗？毕竟霍言身边，应该有不少人吧。” “这么晚了，不如休息一下，明天再去？” 姜茉想了想，的确，霍言已经是霍家的少爷了，不再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不羁的可怜少年。 但是…… 少女摇了摇头：“没事的，我就去看一下，就回来。” 她不再犹豫，拿起外套，就让李叔给她备车。 偌大的客厅，灯光低低地垂落下来。厨房的烤箱还在运转，散发出浓厚的香气。 只剩站在地板上的男人，挺拔高大的身影难掩孤单寂寞。 就像无数次，他小时候一个人待着，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 空气里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男人神情是看不分明的冷淡，唇角惯有的弧度也不再维持。 过了许久，才有声音低低地开口，带着莫名的轻哂。 “布朗尼……还没有烤好。” * 到了医院，姜茉下车后直接去了病房。 她刚上二楼，就看到走廊外的保镖，以及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是霍言的父亲，霍正廷。 霍家和容家都在一个圈子里，以前姜茉在容家的时候，就是因为霍言常去找她，霍正廷才找到自己这个失踪多年的儿子。 只是圈子都传当年丢掉霍言，本就是霍正廷为了陷害大哥而做的。 儿子就此失踪、夫人一病不起，霍正廷则顺利地接手了霍家。 姜茉知道霍言一直惦记的，是他已经去世的养母。当初她离开之前，他就一直坚持不认霍正廷。 还是从她回来之后，才知道霍言已经回霍家了。 霍正廷见她过来，挥退了上前的保镖，神情冷淡：“姜小姐。” 姜茉礼貌问好：“霍叔叔好，我来看霍言。” 霍正廷眯起眼睛，打量眼前这个女孩。 他不是不知道，当年她和三位天之骄子，在珠城掀起的风风雨雨。 他的儿子，也是因为她才愿意回到霍家。 他要求霍言尽早放弃姜茉，不然和容家、顾家不合，对霍言以后继承霍家，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然而，这次被霍正廷用家法打得全是伤，霍言也咬着牙不肯继承家业，更不肯放弃她。 真是个情种。 简直不像他霍正廷的儿子。 不顾什么家业，只顾着爱情。 霍正廷对姜茉没有什么好感，但经过了今天的吵闹，他打算转变方法。 “姜小姐，我同意让霍言叫你过来。但是进去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 “霍言至今都不愿意继承霍家，我希望你能劝劝他。” “毕竟，你好像也并不打算和他在一起。” “何必耽误他呢？” 霍正廷眼神锋利地看向她，暗含的意思无非是希望她做个恶人。 就像曾经霍言因为“她嫌弃他穷”回到霍家，这次也大可以用这个理由，让他愿意继承霍家。 姜茉蹙眉，她倒是无所谓霍言怎么看她，甚至最好赶紧放弃她。 只是对霍正廷高高在上的态度，并不喜欢。 她刚要开口，楼梯口那边又徐徐传来男人的声音。 容晏之一副温和的神情，说出的话却暗含警告：“霍叔应该先想想，向别人提出要求，似乎不应该是这个态度。” 他走到姜茉身边站定，明摆着是把她护在自己这边。态度温和而不刺眼，但是却是明摆着的锋利。 见到容晏之出现，霍正廷的表情才不得不好看了一些。 他重新调整了语气，才开口：“姜小姐……” 姜茉不想在这儿，听他掰扯继承霍家对霍言的利弊。她微微一笑，歪头无意道：“很久没见到霍叔叔了，难怪霍言不想认你呢。” “你——”霍正廷没想到她的话，今天刚被霍言挑战过威严，现下又被她讽刺，顿时气得脸色通红。 但是看到容晏之已经敛了笑意，霍正廷不得不哼了一声，直接甩手离开。 姜茉看他离开，才转身和容晏之说话：“晏之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容晏之温声道：“担心你。” 他温和一笑，抬眸瞥向那边的病房，开口：“过去吧，我在外边等你。” 姜茉进去的时候，霍言已经换好了药，正漫不经心地倚在床头。即使额头上带着渗血的伤口，也并不影响那张面容的俊俏。反而，增添了几分桀骜不驯。 他露出的手肘和小臂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或许并不算重，击打的人留了力度，但是显然也存着怒气。 听到开门的声音，霍言抬头看到是姜茉，才露出一个笑，喃喃开口：“小茉莉，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她穿着绒绒毛衣，外边是一件薄薄的外套，还挂着两个雪白小球，更显得可爱又漂亮。 就像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那会儿，小姑娘刚刚搬到他家附近，拄着一把小红伞，撅着嘴敲开他家的门。是照顾她的保姆，带着她过来和邻里打个照顾。 他的养母身体不好，是霍言去开的门。他之前在巷子里听过她也没有父母，抱着同情和恶意的复杂心情去开门，想着至少他还有妈妈。 结果，他浑身都是脏兮兮打架的痕迹，她却穿着可爱的小皮鞋，一脸天真懵懂，把他照得如同阴沟里的生物。 他明明羡慕、嫉妒甚至带着恶意，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甚至，只想让她一直这样天真懵懂下去。 从那时候，姜茉就应该是属于霍言的。 无论是青梅竹马，还是养母逝去，他最重要的人生，一直是她陪在他身边的。 没有他的允许，她怎么能轻易离开。 他只有她了。 霍言神色越来越晦暗，姜茉却并没有意识到。她往病床边走过去，习惯性地开始说起他：“霍言，你又和谁打架了？” 他从小就是个打架惯犯，无论是跟巷子里的小孩，还是学校里的混混，霍言简直是用拳头一路走过来的。 只是没想到现在都成了人人捧着的太子爷，他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霍言面无表情，有些烦躁：“霍正廷。” “啊？”姜茉睁大眼睛，满脸的不理解。 “他逼我继承家业，我不想。”霍言陈述得言简意赅，“你知道的，我不打算原谅他。” 姜茉难以想象。 霍正廷还真是一个冷血动物，对自己唯一的亲儿子，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霍言眸光漫不经心地游走了一圈，半是试探半是小心地开口：“小茉莉，你觉得我应该继承霍家吗？” 他问得似乎云淡风轻，可是霍言知道自己内心，远非看上去那般不在意。 当初姜茉离开，他拼命说服自己是因为穷。然后只要忍着恶心回到霍家，就能够再次获得被她瞩目的机会。 但是等到姜茉回来，他又忍不住地在意，她有没有不想要，当年那个贫穷的竹马。 那天在泳池，姜茉说的话，他明明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可还是忍不住想：她其实没有嫌他穷。 姜茉没多想，只是道：“看你喽，我又不是你。” 听到她的回答，霍言神情似乎好看了些。 半晌后，他才鼓起勇气般地开口，小心翼翼的模样，全然不像平时的桀骜不驯。 “那，小茉莉，你愿不愿意……和我私奔？” 不待姜茉开口，霍言又急切地说道：“我不想继承霍家，可我也不想放弃你。等我们毕业后，就回到当时的那条巷子。我是计算机系的，我可以找很多工作，一定不会让你受苦……” 他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以至于说话都有些混乱，姜茉正听得云里雾里。 然而还没等到霍言说完，病房门口已经传来一道冷厉的打断声音： “她当然不愿意。” 容晏之口吻清淡，面上岿然不动，语气却骤然冷了下来。 他怜悯似地看着一脸恳切的霍言，似笑非笑开口：“你以为你是谁？” 果然不是上流社会养出来的人。即使回来了，还是这般天真又愚蠢。 竟然想私自带着她离开。 霍言双眼有些微红，转头看着姜茉：“小茉莉，我只想听你说，你要不要……” “我不要。” 这次是姜茉干脆利落地打断他。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看着霍言说道：“我不要和你私奔。” “所以，你是选择了他吗？” 霍言脸色骤变，神色已经带上怒气。 他的手上还扎着吊针，却毫不在意地抬起来，恶狠狠地指向容晏之，像是抓到妻子出轨的丈夫。 看他猩红着眼睛，姜茉咬唇有些纠结。 但是，她又从来没答应过霍言，要和他在一起。 她想了想，索性趁着霍家这个借口，和他就此断了，于是直接说道：“好吧，虽然你有钱了，可是那也不是你的钱呀，都是你爸爸的。况且，我感觉你爸爸也不是很喜欢我。你又不打算继承霍家，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受苦。” 姜茉朝他歪头一笑，娇气又纯情，无辜又天真。 她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不会有错。 容晏之走过来，把她护在身后，若有若无地瞥他一眼。 随后，慢条斯理地开口，端的是态度从容：“走吧。已经很晚了。” 姜茉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完全不理会在病床上苍白着脸、猩红着眼的霍言。 霍言拳头紧得发出关节咔咔的声音，神情只剩下被抛弃的愤怒。 他忍不住想到，霍正廷和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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