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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余兰还有几分担忧的瞅了瞅她：“颜颜，咱今儿个去一个子儿也没拿走，这不是白用功么？” “你这不是笨吗？咱们今儿个报了名儿，衙门也去了，相当于免费给咱们辣椒宣传，打今儿开始你最好是祈祷咱们的辣椒不要不够卖，卖空了小饭桌的火锅底料都煮不出来了。” 柳颜颜用手轻轻地在余兰的额头上敲了敲，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尽管她的话，余兰有时候确实琢磨的不透。 但！ 余兰始终坚信着一点，只要颜颜说的，都对！ 一帮人兴高采烈的朝着铜锣巷那边走去…… 忽的，柳颜颜微微驻足她不动声色的迅速转身，而后又朝着后方北边的巷子口那瞥了一眼。 有人！ 且这个人已经跟踪他们有段时间了。 “你们先走，等我一下。” 她递了个眼色给余兰，说罢这就打算要转身朝着巷子口走去。 余兰甚是不放心的追了过去：“我和你一起。” 天气天冷温度太低，地面上凝结的冰霜，一步迈开太大，一不留神脚底下就呲溜一下。 这怎么能让余兰放心的下让颜颜一个人在外头呢！ 与此同时，宁城北灵山庄。 大雪纷飞，别院的几间屋子里都升起了大盆的炭火。 墙上摇曳着火光，进出的仆人各个脸上熏得红彤彤。 正忙着斟茶的丫鬟，额头上还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尽管如此—— 却也始终暖不热端坐在桌前的少年郎，那颗早已被万年冰霜覆盖的心。 冷峻的面孔上，不苟言笑的一张脸。 穿上锦衣华服披着狐裘长披的元衍，眉宇轩昂，负手而立站在窗棂前往外眺望着。 身上透着一股逼人的煞气！ “师兄……三天了，你还是吃点东西吧？” 门外猫着腰的邱子义鬼鬼祟祟探进门来，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也不知道那日在山庄下见到师父时，他们究竟说了什么，打从那天开始，大师兄就将自己一人禁闭在房里，不吃不喝。 见他一如既往般缄默不言，邱子义努努唇，嘀咕了一句：“那咱们还要回去吗？现在动身，恐怕是要赶不及回去过年了吧？颜姐还说……” “回。” 元衍凝迟片刻后毫不犹豫的一口答道。 邱子义的余光瞥到他手心里好像捏着一枚什么东西。 大师兄不说，他也不敢多问。 但，一听说回去，他的脸上还是绽开了一朵花：“等会，我去瞧瞧师父库房里有啥好东西，待会儿我整几匹快马，都给装车带回去给奶奶和颜姐！” 元衍不说话，邱子义就很自觉地笃定大师兄这是答应了！ 直到阿义离开后，那扇紧闭的房门重新关上。 少年郎俊俏的面孔上又覆上了一层冰霜，早已被他背的滚瓜烂熟的一封遗嘱，一遍遍重复徘徊在他的脑海里。 报仇，推翻这不公允的朝政！ 可这始终不是爹娘的本意。 这是第一次，元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空虚！ 师父们说，完全尊重他的意见。 这一路历尽风霜重重关卡，还有黑衣人的追杀。既然他们能够安全抵达，足以证明他也长大有了自己的想法。 或许，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帮他解答心头之惑了。 半晌后，门外响起了一阵轻唤的敲门声。 “师兄，师兄！你看这个琉璃翡翠算盘多好啊，我打算把这个带回去给颜姐算账用，瞧着都气派，对不！” “颜姐才不是那种人呢，你肤浅了！” …… 孟莱和程锦两人你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争议着。 总算见着元衍紧蹙着的剑眉舒展，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她大致会喜欢这的雪景，未必会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鹅毛大雪飘零，寒梅傲骨屹立在寒风之中。 这么美的景色，待来年，他也要带着奶奶和颜颜他们一起回来看看。 “师父说……咱们下一步是要在城里闹出点动静，干点大事，得让外头的人，注意到你。” 都过了好半晌，程锦这才进入主题。 元衍抬起那双深邃狭长的凤眸瞥了他们一眼。 第二百零二章 心里不平衡 自己命苦，恨天意不公，程锦和孟莱他们又何尝不是一样？ “你们有想过，帮爹娘报仇么？” 元衍转过身去，神色哀怨的从他们两人身上掠过。 方才还闹吵着要把山庄上的物什都打包带走拿回去铜锣巷的俩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二人互看了对方一眼，相继沉默。 “师兄……我也不是没想过，当初我还同师父说，不如我索性进宫去，做个阉人。” “这样能够更靠近仇人，待有朝一日有了机会，我对他一招致命！” 程锦神色飞扬的说道，眼神闪烁…… 却在刹那间，神光又黯然了下来。 “可是，师父又说，官家就是天，天，又怎么会错呢？” 他们三人目光一致的看向窗外，瞧着那鹅毛大雪飘零，雪花无情落地又化成了水，凝结成冰。 “我爹我娘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光宗耀祖，如今落得这般下场——虽我也恨过天意不公，但……” “我没有师兄你聪慧，打从我们跟着大师兄你那日起，我们就是你手中的一把剑，你往哪指，我们就往朝哪刺。” 孟莱一度哽咽，眼中泛起了一层水雾。 一时间，元衍竟也无言以对，陷入了沉默之中。 报仇二字，看似容易。 师父们如今又将兵符和山庄交付到他的手中，可业火燎原，他身上背负的责任如山重！ 孟莱，程锦，还有阿义他们的爹娘已经含冤而死。 他决不能再将这些人带入火坑里！ “大师兄，雪停了！南边有一片湖，出来钓鱼啊！晒成了鱼干带回去给鸭蛋儿和奶奶他们吃！” 窗外不远处，邱子义手舞足蹈的挥着双手大声嚷嚷着。 程锦以为，这种无聊的事大师兄一定不会参与，可万万没想到—— “好，这就来了。” 元衍薄唇轻启，淡然开口应了一声。 ……千里之外的小镇上。 四处张灯结彩，长街上热闹不已。 人们各个脸上表情复杂，有人欢喜有人忧。 小贩们的叫卖声从巷子头传到了巷子尾。 “阿姐，你看这个是你教我做的棉手套，里面加了一层兔毛绒，可暖和啦！” 四妞儿兴高采烈的捧着一双毛茸茸的手套一路小跑着过来。 夜幕将至，雪花飘零落在小人儿的脸上化成了晶莹水滴。 柳颜颜疼惜不已的挽着冰凉的小手往里屋走：“这么冷的天，你和奶奶一块坐屋里就好了，外面就别出来了。” “对呀，我还要多做几双手套呢，现在哥哥们的都有份了，就是……阿衍哥哥和蚯蚓哥哥们的还没做，我得加快点，不然蚯蚓哥哥要说我偏心了。” 那张粉雕玉琢般的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阿衍—— 柳颜颜不禁微微蹙眉，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眼看着家家户户都开始筹备起了过年的年货。 他们能不能赶得上回来过年，还难说。 现在小饭桌已经步入正轨，新招了这么多的员工，她还领着虎子几个人回来帮着一块干干杂活儿，人手是完全够用了。 每日备菜都不够卖的。 再不像刚刚开业那阵，每天都要忙活到半夜子时。 余兰从外头回来，手里捧着一大坛子的老酒，右手还拎着两串风干香肠：“这都是我从我爹那偷来的，嘿嘿，咱先替他把年给过了！” “得了吧，你不怕你爹追来铜锣巷抽你丫的啊！” 柳颜颜瞧着余兰一天天像蚂蚁搬家似的往这搬东西。 她是真怕，这妞儿哪天给家底儿掏空了。 “切，他要是敢打我，我就去把他酿酒的方子贴城门楼下面去！”余兰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美滋滋的抱着东西走到了烤炉边上。 忙完小饭桌杂活儿的牧年和小东也闻到了香味儿。 几个人围在小火炉子边上，烤着火，喝着温酒。 不远处的屋檐底下坐着几个「彪形大汉」，冻得脑袋勾着，却还在认真的洗着脏毛肚。 他们也羡慕柳颜颜和牧年几人的氛围，羡慕归羡慕，也都有自知之明。 柳颜颜不发话，没人敢往这边凑。 “今儿个那人，你到底瞧清楚是谁了没啊？” 余兰抿了一口温酒，忽的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去一脸认真的看着柳颜颜问道。 小巷子里的那个矮小身影…… 蓦地，柳颜颜怔住。 迟疑了半晌后，她摇摇头，淡然一笑：“就是个可怜的小叫花子而已。” 叫花子？ 大家没当一回事，继续畅饮。 和他们格格不入的，当然不止虎子几个，还有厨房里忙着切白菜萝卜的白雪。 也不知道是因为人越来越多的原因，还是旁的因素。 白雪现在几乎都不和人搭腔，干完了自己要干的活儿后，回屋把门一关。 柳颜颜也察觉到了端倪，但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予她关怀…… 怕自己多管闲事，关心则乱！ 地上蒙了一层厚厚的雪霜，一脚踩上去，一个大脚印子。 后半夜的时候，柳颜颜见着虎子几个可怜巴巴的，也将他们叫了过来。 一口吃的，一杯温酒，不值什么钱的！ 酒过三巡才晓得，这几个也都是苦命的主儿。 小三儿家里的土屋都塌了一半，这么久都是跟着虎子饥一顿饱一顿的混日子过。 “颜姐！你放心，我是真知道错了，我一定改邪归正。” “你只要肯收留我们，给一口饭吃！来日我有一朝飞黄腾达，一定百倍偿还你的恩情！” 虎子也是真性情的主儿，端起了瓷碗咕嘟一口气一饮而尽。 余兰一边剥花生往嘴里塞，一边白了虎子一眼，嘟囔道：“你可别借着你要改邪归正这借口来蹭酒喝啊！啥啊，你坐着一会干了三坛酒了！” 噗…… 这么煽情的高光时刻，却因为余兰的一句话让柳颜颜破防了。 她差点没一口酒喷在桌上。 “兰姐，我……冷，能再来一口么？” 虎子很没出息的小声问了一句。 院儿里阵阵欢声笑语传入了屋里，吵吵的白雪拿枕头闷着头。 白雪辗转反侧都睡不着，屋里的炭火也不旺，哪里像柳颜颜，有人把木炭送到屋里头，她还得自己去搬！ 越想，心里越是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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