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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兰也不是那种羸弱似垂柳的姑娘。 见着柳颜颜没闲着，她便也跟着一块拿着沾了酒的墩布门窗上都给擦一擦。 拾掇的差不多了。 柴房里传来了一声惊呼。 “没事了，余老爹还有救！” 一听这话，柳颜颜和余兰两人一前一后快步往柴房赶去。 元衍辅助着邱子义一起施针，就连孟莱和程锦他们都一道进来，两人将余老爹的腿给高高抬起。 这么一番折腾，瞧着也怪费劲的。 “脱离危险期了吗？”柳颜颜站在门口望着元衍，低声问道。 元衍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懈怠，他长吁了一口气后，嗯了一声。 她沉默片刻，又小心翼翼的追问一句：“是刚才喝了无根水的缘由吗？” “说来也是稀奇，今日把脉，看着余老爹的脉象气血逆行，火毒攻心，理应已经是华佗难回天之象。但确实是喝了你弄的那杯水之后，人就好些了。” 邱子义也心感稀奇。 他跟着师父学医这么多年，病理知识实践都是要辩实证下药。 可今天确实看着余老爹已经快要撒手人寰，喝下了颜颜送来的无根水后，人又有了生还之迹。 柳颜颜站在门外，紧攥着手中丝帕，像是很为难的要做出什么决定一般。 元衍从柴房出来他漫步走向面前人儿：“你打算要用你的无根水，救人？” “我现在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我的无根水有用，我想，再找一个人试一试。”她一五一十的道出了心中所想。 少年郎好似她腹中蛔虫。 根本不用柳颜颜多言，元衍就已然洞悉她心中所想的一切。 所以，也没必要撒谎。 有问题能多一个人帮忙解决，也是一种福分。 “我陪你一起去。”元衍不假思索的说道。 柳颜颜柳眉深陷入一道川字纹里，抬起头仰视着面前的元衍，“还是我去吧，外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要是有什么危险呢。” 她觉得，自己本就不是属于这里的人。 既然已经死过一次，对于死亡，也没有什么好惧怕的。 可，元衍却态度十分坚决：“有危险不正应该一起来面对，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算什么？” “奶奶还有这么多人要你照顾呢。”柳颜颜一板一眼的说着。 “难道，你不是人？你就不需要人照顾？” 两人这一来一回，元衍就像是杠精附体了似的。 柳颜颜见着自己也拗不过他，也就只能这么着了。 出门之前，她先找来了先前定制的手套，余下还有一些没卖的是她本来打算干活不方便时给大家使的。 谁能想到，竟然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两人走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柳颜颜边走着边对一旁的元衍嘱咐着：“切不可穿着今日的衣裳直接回屋躺着歇下，待会若是回去，这衣裳都得在外头脱了换上一套干净的，用滚水煮了才能穿。” “脱了？光着？”元衍定定的看着她。 赶巧了前面传来了一通喊，有三五人站在药铺门口用力的拍打着那扇木门。 药铺大门紧闭着，也不知里面究竟是有没有人。 “宋郎中，求求您了，帮我看看我家幺儿吧！他就快不行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啊，您开门看看吧，我这十亩地的田产都可以给您……” 妇人跪倒在药铺门外哭的声嘶力竭。 柳颜颜作为一个局外者，却有了一种莫名的感同身受。 难道，这就是共情？ 她想象着，今时今日跪在地上的人若是自己，那个四五岁大的孩童是舟舟他们…… 只要联想到这些，她的心口就一阵莫名的绞痛。 “夫人，我能帮您家孩子瞧瞧，但，我不能保我一定救的了他。” 柳颜颜径直走到了这一家几口的身边，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 妇人早就已经惊恐到六神无主失去了理智，只要现在有人愿意能够帮她救下她儿。哪怕是医术不精，死马当作活马医，她也是愿意试试的！ “我这里有点无根水，您给他喝一些，试试。” 柳颜颜目光流转落在了地上躺着的小孩身上。 灰青的一张小脸上毫不见血色，连喘息都变得越发急促，还下意识的用手按压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能确保的是，这灵泉水肯定没有毒。 有没有用，就要等着孩子喝了才知道了。 “你们是什么人，穿着稀奇古怪的，这水，又是什么水？你说这话谁能信啊！夫人，千万别听他们的话，难道你没听说天下大乱时，妖魔邪道也要出世……” 男人颐指气使的指着柳颜颜的鼻尖一通骂。 来时，柳颜颜就已经考虑过这些后果。毕竟事关性命，人家不相信自己也是正常的。 她端起了水葫芦，咕嘟一口气喝了一大口。 “没有毒，我也不要钱，你们若信得过我可以试一试，若不信，我们便就此别过。” 柳颜颜第二次递出了水葫芦。 元衍扬起的大手停滞在半空，他本意是想让颜颜别再出力不讨好了。 可—— 妇人上去一把抢过了水葫芦，感激涕零的跪在地上狠狠地给柳颜颜磕了个响头：“姑娘，不管这水有没有用，我都先谢过你了！” 用人不疑。 既然她已经拿起了柳颜颜的水葫芦，便毫不犹豫的往那小儿身边扑过去。 男人原本还想制止，但水已经喂到了嘴里。 “我跟你们说，今天我家幺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们谁都别想走了！草菅人命，我一定找县令老爷把你们绳之以法！” “好啊，我们就在这等着，哪儿都不去。” 柳颜颜斜睨瞥了他一眼，加快了步子走到了小孩跟前，蹲在地上帮着妇人一块给孩子喂水喝。 第二百四十九章 尚有一线生机 这孩子…… 柳颜颜摸到了他后颈上一阵冰凉，心也瞬间凉了半截儿。 元衍见她神色紧张，一副惊慌失色之象，一个箭步走上前来。 他也随之往地上一蹲，大手搭在了小儿的脉搏上。 片刻之后，元衍抬起了凤眸，用手轻轻拭去颜颜额前的细汗：“脉象羸弱，气若游丝，不过，尚有一线生机。” 有了元衍把脉，再听了他这一番话，柳颜颜紧张的心情总算能够得以松懈。 也不知他打哪儿来的这么多经验，将那幼儿从地上抬起，身子半坐着，嘴巴再给撬开。 灵泉水是这么着被硬灌进去的。 孩子呛得猛地一声干咳，眼泪顺势而流，看起来更像是身体上的生理反应。 “来这边给他放下平躺着应该会好一些。” 柳颜颜快步走到了药铺门口不远处的一个稻草堆那，她简单整理了一番，能让这孩子稍微舒服一些。 男人还带着他的兄弟站在街上大呼小叫：“青天白日的，今儿个我家幺儿有个什么好歹，我肯定拿你们是问！” 元衍微微挑起剑眉，冷眼从他身上掠过：“那若是今天帮你家孩子救治过来，你又该当如何？” 一句话，瞬间把男人问的语塞，哑口无言愣在原地！ “没话说你就闭嘴！别没事找事，有这会功夫你倒是去给你家夫人找个椅子，就这么蹲在地上托着孩子，我都替嫌累。” 柳颜颜回眸看着他一通怒喝。 说来也是稀奇，这灵泉水给孩子喂服下肚后，前后没出一炷香的时间，他竟是慢慢的缓过来劲儿了…… 药铺里有动静，乒乒乓乓的，明显有人在里头。 柳颜颜上前一步去敲门：“有没有人啊，出来帮忙瞧瞧，这孩子病的厉害。” 屋内寂静无声一片，也没人做应。 她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脑袋，闷着头，一声不吭。 “这孩子现在暂且脱离了危险，不过后续医治，还是最好找个郎中瞧瞧，我可给你们开一药方，回去，你们试试。” 元衍迟疑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 他紧拧着的眉头始终一筹不展。 这疫症来势汹汹，且症状奇特，根本不像是书中所描绘那般。 也难怪全城的医馆药铺全部都打烊关门，门窗紧闭就像是防贼似的。 “你们现在这躺着，我们在城里转一圈待会过来。” 柳颜颜打算和元衍一起转转，看看万一再遇上什么人，自己能帮的也就搭把手帮扶一把。 虽然是萍水相逢，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不让他们走确实是出于柳颜颜的私心，她想瞧瞧，这孩子最后会成啥样。 “好，姑娘，我们就在这待着哪儿都不去。” 妇人感激涕零的抬头看着她说道。 柳颜颜和元衍一起转身往北边走，原先最热闹的一条街就要属平安大街了。 时隔一日，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长街上还有些没有收拾起的垃圾，足以证明昔日热闹辉煌的存在。 “没人，走吧。” “元衍，我想去趟衙门。” 她神色凝重的看着元衍。 现下柳颜颜最关心的还是县令大人那边的看法…… 稍有不慎，管制不周那势必会祸水东流！ 倘若要是传染病的话，一传十，十传百，在这个年代简直不要太常见。 “你去那，做什么？”元衍敛眸，带有几分不解的挑起剑眉看着她。 柳颜颜沉默片刻后，直言道出了自己心头的想法：“我想和县令大人商议一下，我那还有很多的无根水。” “很多，是有多少？” 少年郎看向她的眼神复杂。 见她缄默寡言埋着头不做声，一直勾着头盯着自己的脚背看…… “你可知这城中有多少人？你的无根水即便是能救人，又能救下多少人？”他一板一眼认真的的问着。 谁料—— 柳颜颜不屑一顾般的扯唇一笑：“这些嘛，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我这个无根水肯定管够！” 管够？ 她执意要做的事情，元衍也没有能力改变她的想法。于是便顺从着她的意思一道来到了衙门。 大门外，寒风飘零不见一人。 柳颜颜走上前去，扣了扣那扇紧闭着的大门。 许久才听着里面传来动静：“我家老爷外出下乡了，暂且回不来，若有公诉案子，来日再来吧。” 院儿里的小衙役也是倍感疑惑，外头都已经乱成这样了，人们躲都来不及，各个闭门不出，还有人来报官的？ 听闻此言，柳颜颜赶忙开口说道：“我找县令大人是想问问，咱们城里这是啥情况。” “啥情况那能跟你说得着么，你是谁啊你，去去去！没事赶紧回家去！” 小衙役隔着一扇门，没好气的朝着外头的柳颜颜嚷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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