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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你怎能这般对柳姑娘出言不逊！”小九怒目瞪着胡猛，高呵一声。 胡猛就像是吃了瘪似的努努唇，双手抱怀垂头耷拉脑袋的站在一边上，一直都闷声不做言语。 “究竟这蝗虫灾是否严重，一切等着左大人回来就揭晓了，你们也不用着急，稍安勿躁。”元衍冷声幽幽说着，他长吁了一口气后，余光瞥到颜颜额前的汗水，顺势端起了一杯凉茶递了过去。 第四百七十八章 纸包不住火 柳颜颜看到阿衍递来的这杯茶，一开始她还木讷一愣，但察觉到他眼神中的深意…… “天气燥热，多喝点水。”元衍的薄唇轻启，漫不经心的低声嘱咐着。 她哦了一声之后端起了瓷杯咕嘟一口气一扬而尽。 一旁几人面面相觑一番之后，私下里商量了一下，横竖现在左淩都已经去往了桐乡，现在桐乡的情况肯定是瞒不住了。 与其胡猛站在这儿一阵嚷嚷乱发火，还不如趁着这个时候赶紧回去乡下，说不定还能遇上左淩，坐在一块好好商量一下应对的办法。 “阿衍，你知道这蝗虫要是从桐乡来咱这儿得用多久么？”柳颜颜闪烁着她那一双璀璨的丹眸，眨也不眨的看向元衍问道。 元衍紧蹙着剑眉，沉默一顿后，手在指尖来回掐着算着什么…… 他迟疑了片刻之后，正当小九几个还在调侃着元公子莫不是能掐会算，他已然算出了答案。 “倘若要是快的话，兴许不出七日，这蝗虫便要飞来这边。届时，借着这天时地利，繁殖的够快，恐怕不仅仅是庄稼粮食要遭殃。”元衍说话的时候还从桌下捏出一只方才桐乡人走的时候遗落的一只蝗虫。 大家听着元衍的这番说辞，都觉得有点神乎其神。 “元公子，你说不出七日，这也太渗人了吧，那可是虫儿。再说了，就算是飞过来了，咱这儿百姓们做好了应对的法子，抓起来不就妥了，你说那什么，不仅仅是危害庄稼，啥意思啊？” 伴随着小九的话音落下。 元衍将手中这一只被折翼的蝗虫捏起来，直生生的朝着小九的脸上砸了过去。 他还没用什么力气…… 这玩意儿碰到了人的脸上，痒痒的，身上硬硬的躯壳，刮着就是一道口子。 “这可该如何是好呢……”柳颜颜焦急的站在原地来回踱步，打转。 要知道，马上刘雅娴的那百十亩地就要见着第一波收益了，刘雅娴可是将她全部的身价押宝压在了这一百亩地上。 只要她一想到平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为了赚钱，面朝黄土背朝天，每天守在那一亩三分地里…… 倘若要是蝗灾真的来了，刘雅娴的辛苦汗水岂不是全部都要付之东流？ 她的心隐隐作痛…… 往大了说，这整个胤州府百姓们这一季度的辛苦劳作，全部都要打水漂。 紧接着，便是粮食价格上涨。 一年经历了这几波天灾人祸的胤州府，这到了秋冬之后，将会面临着更大的考验！ 这可怎么办呢…… “别着急，就算是天塌下来还有个儿高的顶着。就算是该着急上火那人也应该是左淩。”元衍开口轻声对颜颜安慰着。 小九都不免替他们家大人感到心疼！ 明明在京城时候也是帅气倜傥的公子哥儿，来到了这胤州府当差之后，家产基本上能变卖的全部都给变卖了。除此之外，还天天在胤州府挨骂，出力不落好。 这也就罢了，从他们家公子来到了胤州府之后，肉眼可见的日益消瘦，风流倜傥不再！ 恐怕是要不了两年，就要瞧着像那…… “小九，你快带人出去逛逛，找找咱们城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最好是找那些家里有耕地的，多打听打听问问，老人见识多，经历过的事儿也多……”柳颜颜忽的想到了啥，她忙不迭的对小九催促着。 小九悻悻的耸了耸肩膀，随即说道：“大人之前查过了这胤州府的府志，还有县志，都没有搜集到有啥能用得上的东西，蝗虫这玩意儿，吃光了，没东西吃了，不就不吃了……” 他这话说完，也瞬的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不对劲儿，连忙扬起了手自己赏赐给了自己几个嘴巴子。 小九这番理论倒也没错，等着蝗虫大军席卷而来，将能吃的全部都吃光了，没得吃了，自然也就被天灭了。 可到了那个地步，不光是蝗虫要被灭了，这整个胤州府的百姓也一样要死！ 天灾人祸，加上现在朝廷党争，这国库空虚根本没有过多的钱银往胤州府贴补…… 只是想想，柳颜颜都觉得寝食难安。 从衙门回家的一路上，她一直都埋着头看着自己脚边上的路，闷声不发。 “颜颜，你说你，何至于这般？往好处想想，现在这些蝗虫不是还没到咱们城中，咱们还有大把时间可以用来准备……”元衍长吁了一口气后，他就像是变戏法儿似的从自己身后掏出了一根糖葫芦。 这糖葫芦上面的糖浆都有点化了，正是因为天热的缘故。 什么生意都不好做。 柳颜颜也没啥好挑剔的，她拿起了糖葫芦大快朵颐的往嘴里塞，一边大口咀嚼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家里，俩小崽儿才被人给掳走，这乡里还闹起了蝗灾，真是没有一日消停的。” “往好处想想，正是因为如此，才能证明我们是活着的，鲜活的生命，活着的意义不就正是在于，无常。”元衍忽的一本正经的看着面前的人儿，低声说着。 柳颜颜之前竟是也没发现，阿衍说起来大道理的时候也是一套一套的。 “希望苦尽甘来的时候，可以看得到咱们胤州府的一番盛世吧！”柳颜颜将最后一颗山楂球儿塞到了元衍的嘴里。 这糖葫芦吃完了之后剩下的竹签她也没给浪费，拿回家去，晚上烧柴的时候填进去就是多了一根柴。 这么小的细节…… 元衍总是眯着眼睛笑着看着她，打趣儿道：“颜颜，咱们家也不缺这一根签儿，你说你何至于节俭成这般……” “你懂什么啊，这可不是节俭，再说了也不过就是回家顺手的事儿，这叫聚沙成塔，积少成多，家业除了靠着自己的双手争取来之外，还是得靠着咱们一点点的守着，攒出来的。”柳颜颜说完她也不禁笑了。 只是…… 这胤州府虽然穷苦是穷了点，百姓们也都算是明事理守规矩的人。 长街上的维护清扫，除了家家户户住在街上的负责打理之外，也更是靠着人们自己的自觉性。 偶尔的遇上一两个犯了事儿的被罚扫大街。 柳颜颜不想给人添麻烦，这么热的天，旁人少扫一扫帚就能多歇一会儿。 第四百七十九章 甜蜜的负担 大多数人觉得看起来没有意义的小事儿，这些柳颜颜都做的乐此不疲。 小院儿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小饭桌的生意现在都已经形成了固有模式，每日客流量稳定，甭管外面发生了啥，每天多少桌客人，凉皮儿烧烤能卖多少，这些都是雷打不动的。 就是比起来冬日里，火锅的销量要少了好些。 柳颜颜知道左淩办事儿是个利落的，但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干脆。 她和元衍前脚刚回，人才进院儿里，就听着四周邻里街坊们在扎堆儿七七八八的讨论着什么。 “左大人这么做，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好处是，咱日后买东西这有了谱儿，也不怕菜贩子乱要价了，坏处是以后咱捡不着漏儿了。” “这行有行规，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要是人人都乱卖一气，卖东西的都巴不得将自个儿的货卖出天价去，买东西的却又不想掏那么多的银子，买卖双方甭管啥时候都不可能一条心。” “要我说啊，左大人这事儿做的对！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谋略，这待到日后定能为咱胤州府有一番作为！” …… 柳颜颜走近了些仔细一听，这才晓得，原来大家都是在讨论左淩新让人张贴的告示。 “我觉得，咱们应该再专门给弄个消费者协会监管部门。这个呢，和官府衙门不是一个体系的，专职负责买卖双方上争议的，官府衙门，只是办案子的，这是两码事！”柳颜颜朝着元衍眨巴眨巴眼睛，咧嘴一笑。 元衍听的头头是道。 柳颜颜不过随口的一句话，就被他这般给放在心上。 “诶，对了，簌簌，你见着奶奶了么？我有点事儿打算找她老人家仔细问问，咋没见着人呢？”柳颜颜不经意间一个回眸，见着簌簌正端着一大盆的凉皮往外走，她一把拽着簌簌问道。 簌簌若有所思般的蹙了蹙眉，手指着巷子口北边：“许是去了美颜馆？颜姐，你不是说你从杏花村收了几个新员工回来，怎么这么久了连个信儿也没有呢？” “她们啊，来之前不得先把自个儿家里事儿安排好么？着急啥，赶紧干活儿去，多干活儿，月底涨工钱！”她说话时用手轻轻地在簌簌的脑门上揉了揉。 瞧着眼前模样儿越发伶俐的姑娘，柳颜颜不禁感慨这变化可真是大啊。 簌簌刚来小饭桌儿那会儿，比她足足矮了半个个头，人瘦瘦小小的，就跟小豆苗儿似的一个。 元衍从厨房端着一盅色泽鲜美，香味儿扑鼻的鸡汤，里面还放了老参，还有些柳颜颜也不认识的药材。 这都是元奶奶精心搭配过的，滋补营养且还不易上火。 “你还打算干什么去？先坐下把这一碗鸡汤喝了。”少年郎将炖盅的盖子打开，放在了院儿里的石桌上，用汤匙一下又一下的舀着晾着。 换做平时，柳颜颜定是能一鼓作气将这一碗鸡汤喝的溜儿净。 可今儿个，她瞅着碗里的鸡汤，脑子里却回想起在衙门的一幕幕，妇人黝黑通红的脸颊，怀中抱着的娃娃脸上被晒得脱了皮的模样儿…… 屋里还有俩小崽儿告了假在家休养。 真是食之无味！ 元衍也不是看不出此时颜颜没有胃口。但他还是态度强硬的一定要面前人儿将这一碗鸡汤喝下。 一开始，他好话说尽了，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奶奶今天专门趁着天还不亮就出了门，就是为了赶着人家这一栏鸡崽儿出栏之后第一时间买回来给你煲汤，你若是不喝，今天奶奶回家之后看见了，定是要怪罪于我了。” “诶呀，那就等会儿让叶枫还有姩姩多喝一点嘛。再说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奶奶怎么可能会知道我没喝呢。”柳颜颜边说着朝着他闪烁着一双璀璨的丹眸，眸底尽是满满的笑意。 元衍看着颜颜正俯身趴在一个本子上，修修改改的也不知道是在编撰写着什么。 他扬起了大手，霸道的一把将那本子给拿到了一边上去。随即又挽着颜颜的胳膊，强迫身边的人儿必须要面朝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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