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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牧家惨遭灭门 一时间，院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沈北翰神色糟糕透顶，懊恼地手指着丛嬷嬷，“你，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丛嬷嬷也终于反应过来情急之下说了什么，惶恐不安地忙不迭下跪，“老奴、老奴胡说八道……” 云窈杳起先茫然地站在那，像是被一嗓子吼懵了，不明白丛嬷嬷为什么情绪激动。 原来是心里有鬼。 “我知道，”云窈杳淡淡静静扶着门框，“我知道我怎么中的毒，将军也知道，但我并不是想阻止将军去找婆母。” 沈北翰莫名坐立难安，感受到沈卓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慢慢抬起眸，“……卓翊啊。” “您……”沈卓翊顿了顿，“算了。” 本想说“您以为我们不知道所以想替母亲瞒着吗”，但答案摆在眼前显而易见了。 父亲绝口不提母亲去找牧夫人的真正原因，他当着窈窈的面点明这一点，无疑是往窈窈的伤口撒盐。 沈卓翊垂下视线，转头大步走向屋里。 丛嬷嬷身形摇摇欲坠，支撑不住地跪坐在地，恐慌地看着沈北翰，“侯爷，老奴不是故意的，老奴担心郡主……” “你别说了。”沈北翰攥紧手下的布料，神情悲痛又后悔。 屋内。 云窈杳表情凝重，“夫君，牧夫人的夫君是兵部侍郎吗？” “没错。”沈卓翊干脆地回答，“怎么了？” 她心底一咯噔，被男人握着的手紧了紧，尽量让自己的措辞不那么突兀，“你们去找婆母，能不能别单独去？我害怕……你，你可以去报官，和官府的人一起，他们总不敢和官府的人起冲突。” “好。”沈卓翊察觉到小姑娘话语里掩饰不住的颤抖，“窈窈莫怕，如果丛嬷嬷所言属实，为夫一定找牧夫人问出解药。” “你要保护好你自己。”云窈杳反抓住他的手，“真的，你万事小心，一定要报官！” 沈卓翊不懂小姑娘坚持劝她报官的原因，总归是为了他好，“为夫答应你，你在家好好待着，为夫去去便回，嗯？” “嗯嗯。”云窈杳连连点头，“我不会乱跑。” 小姑娘牵挂着他的模样令他暖心，沈卓翊抱了抱他，拿上佩剑便出了门。 “走，父亲，先去报官。” 沈北翰跟上儿子，“怎么提到报官了？” “既然丛嬷嬷说母亲受到牧夫人的欺骗，我当然得找官府评评理，看她害我妻子居心何在！” 父子二人走到院门口，和沈渝眠迎面相撞。 “大哥？”沈渝眠措手不及的样子，“我听说嫂嫂的事了！我来看嫂嫂！大哥你和爹……你们是要去哪儿啊？” 她疑惑地来回看了他们一圈。 沈北翰自觉无颜面对女儿，家里竟然发生这种荒谬的情况，他避开女儿的目光，“我们出去办点事。” 丛嬷嬷更是低着头，不敢被渝眠小姐发觉什么。 “你来得正好。”沈卓翊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在这陪陪你嫂子，等我和父亲回来。” “哦，好！”沈渝眠目送父亲兄长走远，表情垮了下去。 嫂嫂中毒竟然和母亲脱不了干系…… 江风走上前，神情复杂，明明大小姐到碧园有一段时间了，丝毫没有准备地听到丛嬷嬷那些话。 不得已假装刚刚到而且什么也没听见。 否则，她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件事吧。 沈渝眠垂着脑袋，仿若受到重击的蔫巴了的太阳花。 江风心念微动，哑着嗓子道：“大小姐，事情也许会有转机，你……别难受。” “我是觉得愧疚啊……”她低声喃喃。 哪怕母亲遭到牧夫人利用，不知那个是毒药，可她想让嫂嫂失忆是事实。 抛去间接害嫂嫂中毒，促使嫂嫂失忆的做法就没问题吗？ 沈渝眠闭了闭眼，忽然转头看江风，再三叮嘱：“你必须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在我想说出来之前你不许告诉别人！” “大小姐放心，我绝对保密。”江风做了个给嘴上拉封条的手势。 “好。”沈渝眠手动按着两边嘴角上扬，调整好表情，这才进了院子。 …… 沈卓翊只带着林末，跟沈北翰到官府报官，一行人前往牧家。 寂静的深夜，牧府门前，沈卓翊觉察出一股不寻常的气息，眉宇间蹙成“川”字。 官府陈大人吩咐一个衙役过去敲门。 衙役敲了三遍，“大人没人应啊。” 气氛显得愈发诡谲。 沈卓翊和陈大人互相看了眼，陈大人扬声道：“不用等了，破门！” 四名衙役将大门撞开，过于幽静的氛围令他们心生不安。 没一会，进去查探的衙役之一惊慌失措地跑出来，“大人出事了大人！牧家人都、都死光了！” “你说什么？！” 陈大人翻身下马，沈卓翊父子紧随其后，冲进去一看，不由得后背冷汗涔涔。 月光惨白，偌大的庭院里，尸体横陈。 …… 云窈杳心神不宁地坐在床边。 崽崽们傍晚睡了一觉，晚上不太困，记得娘亲生病不舒服，也没闹腾，只是在床上玩小脑斧和小羊。 沈渝眠也藏着事，越看嫂嫂及两个可爱的小侄儿越难受。 好不容易把两只崽崽哄睡，沈卓翊他们还没回来。 云窈杳低声道：“眠眠你也去睡觉吧，在军营那么累，早些休息。” “我不累，我下午没有训练。”沈渝眠摇摇头。 她在营中消息闭塞，得知嫂嫂中毒昏倒，她第一时间往回赶，便撞上丛嬷嬷失控大喊。 “你别担心，这儿有丫鬟守着呢。”云窈杳温柔地哄劝，“你大哥估计也快回家了，没事的。” 沈渝眠感觉她如果不睡觉，嫂嫂也会陪她一起不睡。 “好吧，那嫂嫂你先躺床上，你躺下了我再走。” 云窈杳果断坐进被窝，省得来回推耽误时间，“你叫个丫鬟陪你去厢房，眠眠。” “嗯嗯我会的。”沈渝眠点头如捣蒜，“嫂嫂你歇息着，我走啦。” 无精打采地走出去，她无声叹气，背上压了千斤重担似的，慢吞吞往前走。 她睡不着。 另一边的云窈杳也睡不着，右眼皮直跳。 牧府烛火通明，沈卓翊脸上布满厚重的阴霾。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第101章 坦白：其实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浓郁的铁锈味直冲鼻腔。 饶是官府衙役，时不时和人命官司打交道，站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止不住头皮发麻、瑟瑟发抖。 沈卓翊在战场上见多了残肢死尸，倒没有脸色发白、呕吐，沈北翰这些年养尊处优的，见此情形已经吐过一回了。 丛嬷嬷全身发抖，靠着一根柱子勉强站稳脚跟，惊恐地环顾四周。 牧家居然变成了这副景象，那他们郡主……郡主岂不是凶多吉少了？！ 黑夜潜藏了魑魅魍魉，沈卓翊剑眉蹙得夹死苍蝇，“牧大人有跟谁结仇吗？” 没听说过。 陈大人许久没碰到灭门惨案，这甚至不在他管控的范围内了，方才便安排属下去联系大理寺的人过来。 衙役们将牧家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禀告大人，没有活口！” “牧大人和牧夫人横尸在床上，死状凄惨，牧大人枕头边有一封血书！” 血淋淋的字冲击着眼球，控诉了牧大人这些年的种种恶行，直指这是一次报复行为。 “大人！”某个衙役高举着一只发簪，“属下在柴房发现了一枚发簪！” 沈北翰一眼认出来，“它是我夫人的发簪啊！是我夫人戴的簪子！” 丛嬷嬷高声喊道:“没错！郡主今日戴的正是这根发簪！有人把郡主关在了柴房！” “但湘荣郡主此刻并不在柴房！牧家到处都没有她的身影。” 陈大人看向沈家父子，“会不会郡主回了侯府了？假使她被人关在柴房，凶手害人时没注意到郡主，郡主躲过一劫，惊慌失措下回侯府找人帮忙也有可能” “有道理！”沈北翰一拱手，“陈大人，卓翊，我先一步回去瞧瞧，也许郡主真的回去了！” 丛嬷嬷跟着淮平侯匆匆离开牧家。 沈卓翊眉心始终没有展平，“看这些下人身上有打斗痕迹，像是死之前发生过争斗。” 陈大人赞同地沉沉“嗯”了一声，“前门是从里面闩起来的，后门锁着，连狗洞都堵上了，能悄无声息做出这种事……真是可怕。” 除了那支发簪，再也没有其他线索，沈卓翊既不会验尸也不会查案，留在这也无济于事。 他心情沉重地走出牧家大门，回身仰头看了眼牌匾。 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沈卓翊跟林末骑马走过空旷静谧的街道，四更天时赶回碧园。 回家之前顺路去了侯府，沈北翰两眼空洞地坐在门槛上，“你母亲失踪了，她没回家。” “如果的确是牧夫人给母亲毒药欺骗母亲，母亲应当不会躲着不见人，恢复自由后肯定要找我们说明情况。可她没回来……意味着她没有自由。” 换句话说，孙瑾仪多半遭人劫持了。 碧园。 云窈杳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好像有人捂住她的口鼻，一阵窒息后，她猛地睁开眼。 沈卓翊将沾了血腥气的衣服鞋子丢出去，转头对上小姑娘惊魂未定的眸子。 “夫君……”云窈杳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里衣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她顾不得换衣服，抓住男人的大手，“怎么样了夫君？找回婆母了没有？” “乖。”沈卓翊揉揉她的脑袋，“事情有点复杂，明日再说。” 深更半夜的，说出那件事别吓得小姑娘后半夜没法睡。 云窈杳吞了吞口水，已然通过男人的反应猜到什么。 两只崽崽在床里安睡，为了避免吵到他们，云窈杳找了个理由，“我身上全是汗，夫君，抱我去洗个澡好不好？” 沈卓翊适才便吩咐厨房备热水给他沐浴，索性一起洗洗。 面对面坐进浴桶，小姑娘柔软地贴着男人的胸膛，“夫君，牧夫人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窈窈，”沈卓翊垂眸与她对视，斟酌片刻，选择回答而不是发问，“牧家被灭门了。” 灭门？！ 云窈杳瞳眸骤然一缩，“怎么会被灭门呢。”她喃喃低语。 不应该是灭门，应该只有牧大人和牧夫人遇害啊。 沈卓翊看着小姑娘失神的脸，心中疑虑重重。 自小姑娘提醒他报官开始，再到她此刻震惊的模样，无一不昭示着，她或许早就知道今晚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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