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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云歆童带来了好消息。 “沈将军，姐姐，母后说百里老前辈会亲自来京城。”云歆童面带喜色，“解了姐姐的毒指日可待了！” 云窈杳和沈卓翊朝后宫的方向拜了一拜，“深谢皇后娘娘。” 两人喜形于色。 “不过，”云歆童拉着云窈杳的手说，“老前辈不愿住在城中，这儿人太多了，他喜欢安静。” 沈卓翊不假思索道：“这不成问题，我在山上有一处空置的别院，届时便让老前辈安置在那边。” 别院屋子多，他跟窈窈也可以住那儿，省得山上山下的跑，费力且麻烦。 云歆童莞尔一笑，“如此甚好。” 百里老前辈抵达京城那日，是个阴雨天。 细雨绵绵中，沈卓翊撑着伞和云窈杳并肩而立，看到山下缓缓走来满头银丝、衣袂翻飞的老者，心头不约而同地划过四个字：神似仙人。 这位谪仙似的老前辈雪白的胡须约有两尺，分明上了年纪，却依旧眼眸清明健步如飞，宛如正值壮年。 沈卓翊率先回过神，牵着窈窈往前走了几步，恭敬道：“在下沈卓翊、拙荆云窈杳，见过老前辈。” 百里沐视线掠过云窈杳的脸，微微一顿，开口声音中气十足：“老夫百里沐，见过沈将军。” “不敢当，您是前辈。”沈卓翊态度谦逊彬彬有礼，“外头冷，还请老前辈移步，随晚辈们进屋细谈。” “也好。” 屋里生了火，三人围着火炉落座。 百里沐不带任何恶意地上下打量着云窈杳，一时感慨万千，“你都这么大了……看来真是过去了好多年啊。” 云窈杳看了看夫君，沈卓翊回了个鼓励的眼神，她方才开口道：“晚辈听皇后娘娘提起过，您同我外祖母是旧识。” “对，你外祖母算是……”百里沐思索片刻，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也算是老夫的小妹。” 绿央族就那些个人，大家都沾亲带故的。 百里沐无意闲谈，伸出手，干脆利落地说：“小姑娘，给老夫看看你的脉象。” 云窈杳立刻把手搭在沈卓翊腿上，让老前辈把脉。 没一会，老前辈淡淡问：“你最近用了几种混杂的毒药？” “是。有位对蛊毒颇有研究的郎中，提议用这个法子给我解毒。” 百里沐仔细探了又探，目光扫过小夫妻的脸，“谁能给老夫详尽描述一下蛊毒发作的症状？” 他这些年走遍大江南北寻找延续绿央族寿命的法子，见识了无数种奇怪的毒和解法。 云窈杳中的蛊毒他也是生平头一遭见，意味着它没在江湖上流传开。 “我来说吧。”沈卓翊握着云窈杳的手，有条不紊地述说她中毒后的一系列反应。 第152章 居于别院解毒 百里沐连连点头，听沈卓翊说完，他垂眸喃喃自语，“果不其然……” 随后，他看着云窈杳的眼睛，“我们绿央族人天生可抵御某些毒素，你的体内流着绿央族人的血，体质比较特殊，很多药物用在你身上效用比常人的低。 “这蛊毒来得蹊跷，根据沈将军适才的描述，老夫推测它多半和绿央族族人脱不了干系，可能养这个蛊的正是绿央族人。” 云窈杳联想到竺贵妃那个美得雌雄莫辨的手下。 竺贵妃可能并非绿央族人，因为她父母普普通通不是来自深山。 但是手下不一定，他的长相就很符合绿央族人容貌昳丽的说法。 那么，害她中毒的始作俑者还是竺贵妃吗？ 百里沐继续说：“蛊毒发作不应该时而剧烈时而平缓，证明你本身可抑制蛊虫的活性，使其未曾发挥原本的毒性。 “如果是纯正的绿央族血脉中了此毒，大概过段时间便可自行排出毒素，而你非纯正血统，因此毒发的反应起伏不定。 “加之你先天亏损，身体太虚弱，长期耗下去对你也有害处，最好尽快解了这毒。 “那位郎中提起的‘以毒攻毒’的方法，要老夫说，他方向对了，但方式错了。” 沈卓翊急切地问：“此话怎讲？” 百里沐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不答反问云窈杳：“你服用混杂的毒药后，是否会觉得精神很足，毫无疲惫感？” “是的。”小姑娘点头。 “这便是由于蛊虫几乎和你一体，蛊虫得到了滋养精力充沛，你也会觉得精力充沛。” 相当于蛊虫吃饱了，睡了，没心思作乱。 云窈杳：“……” 她刚反应过来，老前辈的意思是身体里有个虫。 谢谢，已经麻了。 沈卓翊因为专心致志听老前辈讲解，这会陡然意识到什么，愧疚地看着肩膀瑟缩的小姑娘。 “对不起窈窈，先前郝郎中同我说过此事，我担心你害怕，没跟你提起，之后又忘了……” 结果导致小姑娘毫无防备地得知蛊虫的存在。 云窈杳被他握着的小手动了动，冲他柔和地笑着，“没关系，我没事啊。” 百里沐将这小两口的神态举止尽收眼底，他们眼角眉梢布满着恩爱的痕迹，委实感情深厚。 他会来京城，正是听说了沈将军对妻子的珍视。他愿意成全沈将军一片爱妻之心。 老前辈宽慰道：“小姑娘，不必惧怕，待老夫给你用上药，大约过一个月便可将蛊虫引出你体内。” “请问您的方法是？”沈卓翊问。 “药浴。” 一个内服，一个外用。 内服的毒药容易被蛊虫当成点心，吃再多都起不了效果，反而喂大了蛊虫的胃口。 所以他说以毒攻毒的方式错了，换成药浴，蛊虫吸收不到毒素，但生存环境越发恶劣，必定一命呜呼。 百里沐：“内服是能减少蛊毒发作次数，不过每次集中发作会比原本的剧烈，这很熬人，以小姑娘的体质也受不住太重的毒。” 内服毒药目前来看还算可行，然谁知道蛊虫的胃口能大到什么地步？还是药浴外用保险一点。 “若前辈能解了窈窈的毒，在下定倾力回报。”沈卓翊周周正正地鞠了一躬，言语间感激不尽，“先谢过老前辈！” 云窈杳也跟着深深鞠躬，“窈杳深谢前辈救命之恩。” “言之过早了，言之过早。”百里沐神色和煦地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们都坐下。 他不曾发觉，自己无意间投向云窈杳的眼神蕴藏着一丝对小辈的怜爱。 “待这两日老夫确定了药方，便请沈将军照着方子抓药来。”老前辈耐心叮嘱，“小姑娘，你随时准备药浴，最好是居于此地，不要往返奔波。” 云窈杳当即回答：“我和将军决定也住在这里。” “甚好。”他点点头表示赞同，“老夫已掌握小姑娘的大致情况，这就下去拟定药方，却不知沈将军安排老夫住在何处？” “哦，前辈请跟我来。”沈卓翊领着他往后面走，“娘娘一早便叮嘱了我们，前辈您酷爱安静之所，我和窈窈商量着将这两间屋子拾掇干净了给您居住。” 那是两间脱离主屋靠近山林的屋子，原本打算放置一些打猎的用具，但一直没住过这里，也就没用上它们。 “这屋子小了点，望前辈不嫌弃。” “无妨，”百里沐挺满意，“老夫瞧着蛮好。” 沈卓翊和云窈杳相视着笑了笑，沈卓翊直言：“如前辈还有什么需要，尽管交代我。” “行。” 云窈杳忽然叫住正要往屋里走的百里沐，“前辈请等一等，我方才想起一件事，皇后娘娘曾说绿央族族人……寿命很短，我也是绿央族的后代，会不会影响到我的孩子？” “孩子？”老前辈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摸了摸胡子，“也是，你早已到了做母亲的年纪。” 他眼眸清明，“你无需忧心，首先你便不是纯正的绿央族血统，你无碍，你的孩子更不可能受影响。” 顿了一顿，考虑到当娘亲的心情，他补充道：“你要实在是放心不下，可将孩子带来老夫看看。” …… 除去将和丰晏清带过来，沈卓翊也想有个下人来照顾窈窈，起码得会做饭—— 沈将军不善厨艺，又舍不得窈窈下厨，她可是在这休养身体的，既不能累着，也不能给她吃自己做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征询老前辈的意见，百里沐说只要不吵吵闹闹，来几个下人都没关系。 云窈杳上山时，将后院托付给苏嬷嬷打理。沈卓翊回去便找苏嬷嬷合计了一下，话少安静、吃苦耐劳且有一手好厨艺的，唯袁清筱是最佳人选了。 自打云窈杳做主让她进入碧园，袁清筱一直老实本分，除了干活还是干活，苏嬷嬷对她也没得错处可挑。 苏嬷嬷认为，袁清筱适合去别院伺候。 沈卓翊还决定带上林末，偶尔他下山办事，林末可留在山上看家护院，且能陪和丰晏清玩耍。 另外，虽然郝郎中没成功解了毒，但至少提供了可行的方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因此沈卓翊给他一定的报酬，派人送他离开京城。 郝郎中为此深感惭愧，对沈将军夫妇那是千恩万谢。 各种杂事安排妥当以后，沈卓翊动手亲自收拾了两只崽崽的衣物，连崽带包袱抱上马车。 第153章 就是想抱抱我们乖窈窈啊 “崽子们，将来一段时间你们要吃点苦头喽，青兰绿枝不能跟过来，你们要自己学着穿衣服咯。”沈将军逗孩子道。 哥哥奶声奶气：“有爹爹娘亲，不苦。”浑然不知自己的表情有多乖萌。 弟弟挥了挥小脑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灵灵的，“穿衣服？我们会自己穿衣服呀，就是这样那样，然后裹起来……” 他小手一通操作，反正沈卓翊是没看懂。 亲爹笑弯腰，挨个贴贴两个宝贝团子软乎乎的小脸蛋，“真乖，和你们娘亲一样的乖。” 思索少顷，“还是你们娘亲最乖。” 崽崽们：“……” 自打自脸啪啪响的爹爹。 马车行驶到山脚下，之后的路马上不去，得步行。 沈卓翊一手一只崽崽，包袱便交给林末拿。 林末肩上背着两个胳膊上挂着一个，手里还拎着两个，空着的手伸向袁清筱，“袁姑娘，你的包袱也给我吧，山路遥远，你留着力气爬山。” 袁清筱心尖微颤，却是摇头，“我力气足呢，谢谢林大哥，要不林大哥给我两个包袱我替你分担点。” “哪能叫你个姑娘家受累。”林末不由分说地“夺”过她手中包袱，笑道，“吃你那么多回糕饼，正好报答你！” 他笑声爽朗，大步迈开走在前面。 看着他的背影，袁清筱不禁漾开笑脸，很快欲盖弥彰地低下头，稳了稳思绪，仔细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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