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下去了?” “哪家公子不要命了。” 旁边家丁哭丧的声音传来:“谁把我家公子救上来, 秦家必有重谢!” 家丁都喊破音了,喊完一个接一个跟下水饺似的,还有部分去找船,找长杆,一时间秦家人成岸边最忙碌的存在。 路人听到秦家之名, 眼睛一转, 嘀咕:“太守家的么?” 如果真是官家子弟落水了,那说什么都要救一下了。 …… 和外面的纷乱不一样, 那艘着火的画舫很安静, 画舫内的人更是平静。 秦淮画舫建得跟房子似的,却只有最豪华的那艘能得第一美人临幸。 这是对外的说法。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只有有钱有势的人才能上大船, 画舫老板将京安安排在大船上才能利益最大化。 这是京安上过的第二艘画舫。 比第一艘还要华贵。 即使被卖第二次也不妨碍京安能赚许多钱,这画舫就是这么来的。 现下这画舫内就有一堆臭男人倒在一楼的位置,老板平常最是宝贝这船,今日就要毁于一旦了。 美人倚在二楼栏杆处想到这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嗜杀的快感褪去后,显露出原本莹润含情的水眸,只眼底残存一抹血红,女人又恢复一颦一笑皆倾城动人的模样。 周遭空气慢慢变得稀薄,船体晃动,想来快要撑不住了,京安闭上眼睛,打算再也不睁开了——她想她快死了。 可岸边吵吵嚷嚷喊着救命。 火起之时都没有这般吵闹。 又有好多落水声响起。 她终是睁开眼,看到急行赶来的蚂蚁。 最显眼的大概就是一个在半道游着游着突然抢他人船的家伙,杆子舞得风生水起,却在水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游水那么慢,还不会划船的人了,想来船沉了这个废物也赶不上。 不知过去多久,那人终于撑着小船靠近大船,一根杆子撑得左摇右摆,四下看去,火焰熏得人流泪,但他终于看到人了,冲二楼那个模糊的人影大声询问:“喂!帮我找个人,我救你下来!船上有人叫京安吗?喂你听到了吗?咳咳咳,呛死我了……” 京安动了动耳朵,寻她却不认得她? 百无聊赖地看去,见是个狼狈的男人,她又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船身被火覆盖,这人怕是上不来。 这样想着,船身突然剧烈颤动起来,一下将人掀倒在地。 京安眼底浮现一抹恼意。 都要死了还不让人舒心。 她迅速支起身子看向船下。 只见方才那小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船头小部分嵌入大船内,小船上的人也不见了。 这大船的稳定性极好,小船那么大动静也只是晃了晃,只不过内部破损怕是船沉得更快了。 思考间一楼传来不容忽视的喊声。 京安看向楼梯口的位置,想了想还是站起来紧了紧袒露锁骨的薄纱,下了楼。 楼下,刚才看到的男人正逐一翻尸体,嘴里喊的却是她的名。 男人堆里寻名妓,真有意思。 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幕的京安挑了下眉。 这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她? 听到声音,那狼狈犹如水鬼的人转过头,此时已经顾不上用来捂住口鼻的湿巾了,他吓得脸色发白,颤抖地指着一地的人:“他们没呼吸了。” 如果他再有经验一点应该发现这些人嘴唇的颜色和正常人不一样,可在法治社会生活多年的人思想还比较单纯,只以为是这烟熏火燎中呛死的。 哭腔伴随着他心痛的表情:“呜呜,哪个是京安啊,我认不出来,你帮帮我好吗,我至少要把他带出去葬了。” 京安才不要被土埋住,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她淡声询问:“你怎么上来的。” 抽抽嗒嗒的人毫无男子气概:“撑杆跳啊,你这船稳定性真好……不是,现在是你快帮我找人啊,这船快沉了我们要快点下去!” 他急得要死,偏听到楼梯上被烟雾遮了一半脸的女人说傻话。 “我何时说要下去。” 玛德,皇帝不急太监急是吧,秦晏气死了,三两步跨上楼梯,想抓住人往下走,呵斥:“你是在找死嘛!神经!” 气急的他瞪着人,这下女人的容貌撞进眼底,他瞬间呆住了。 秦晏一直以为‘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是夸张手法来着…… 但是等等—— 眼神沉静却伴随着萎靡。 女人这副半死不活的死样子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嘶,该死的熟悉。 因为看人看呆了,琢磨事情又耽误了抓人,京安轻巧地避开咸猪手,往上走了一级,裙裾微动伸出绣鞋,露出一截戴红绳的脚腕,狠狠踢出去。 女人的力气不大,只是踢中的部位比较紧要,竟然真让她踢出三米远的视觉效果。 “唔——” “卧槽——!” “啊啊啊啊!!!” 秦晏感觉自己要痛死了。 这一声石破惊天的叫让远处赶来的家丁以为自家少爷出事了,连忙加快救援速度。 人声愈大,京安愈心烦。 莲步轻移,转眼就到丑东西的身边,她伸出一只玉白的手指挑起男人的下巴固定住,另一只手去摸身上的药包。 只是男人并不配合,推开她的手弓着身体滚来滚去。 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尸体,秦晏又是一躲。 好半天他才缓过来,指着京安:“姐妹,我没有恶意的,你好端端踢这玩意儿做什么,虽然我不会去用,但是你别动它啊,这是要我死啊,哎呦我去原来是这么个感觉……” 他终于明白那时候厉京安削自己为什么会直接晕过去了。 京安根本不听他颠三倒四的话,蛮干不行她就迂回处理,从一边的桌上倒了杯茶,低眉顺眼地递过去。 秦晏以为她伏低做小赔罪,没多想就喝了。 只是这东西味道古怪,像是别人喝了一口又含着一口血吐回去的味道,她下一刻就yue了。 “呸呸呸,什么东西,好难喝啊。” 怕被误会没礼貌,他又补充:“真挺奇怪的,你试试就知道了……” 话未说完,女人逐渐不耐,眼底浮现一丝冰冷危险,秦晏发怵,一下就安静了。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第六感,现在这感觉尤其强烈,他情不自禁向后挪动屁股。 京安眼神一黯,黝黑的瞳仁闪过残忍,秦晏一对上那眼睛,总觉得幻视自己拍的第一部剧——那角色的疯批感具现化在眼前了。 他露出惊恐的小表情,再看满地没气的人心里突然有了猜测。 “他们……”他颤抖着声音说道。 蹲在他旁边的京安歪头:“公子想说什么?” 音色婉转,未语三分笑。 如果不是皮笑肉不笑就好了。 想到刚才喝进去一点的茶水,秦晏哪里顾得上扯裆的痛,一下跳起来,弯腰,手指抠向嗓子眼。 呕—— “少爷——!” 部分救援总算到了,就停在大船周围,几个家丁思考着怎么救人,急得都快哭了。 “少爷你快下来!” 秦晏抹去嘴角的脏东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肚子有点疼(?)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吐光了还有效果。 他自然听到外面的喊声了,他也想马上冲下去,只是他还想找个人。 “你到底认不认识厉京安!”他严厉地看向女人,“这船上的人是不是你……” 最终他得出一个结论:“是不是你把京安杀了?!” 女人只道公子误会了,然后走到小角落,那里堆放着许多助燃之物,用特质的桶封存起来。 只是还不等她将东西打开浇在男人身上,手腕被抓住了。 男人一副你不说清楚不许走的模样。 肌肤相触,恶心之感随之而来,京安想都没想就要甩开。 可惜失败了,男人似乎气极眼了,手上力气很大。 平常那些男人为了显示风度,不说个个彬彬有礼,但也是轻声细语,装也要装出如沐春风之感,这个倒好不止粗鲁,还对女子动手。 京安脸上笑得越发和煦。 其实这事也好办,她只需故作伤心地问上一句:“公子找妾却不识妾,满船仅一人唤京安,只是妾有名无姓,您到底是不是找我呢。” 果然手腕上的力气松了。 只是很快面前人变得古怪至极,脸色又紫又红,说的话也叫人听不懂。 “嗨,老公?” 京安没忘记自己要做的事,借机挣开他的手,细白的手指又伸向桶,转瞬这男人却贴脸靠近,似乎在观察什么。 对这距离感到不适的京安不禁后退一步。 男人像是认命了,叹着气抓住京安的手,带她往门口走,一边嘀咕着她听不分明的话。 “我都能性转,他当然也可以……这操蛋的世界啊,无语。” 神神叨叨,手被控制住了,也没法接触到那东西,但是没有关系,京安还有匕首。 袖中短匕若隐若现。 可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声巨响,角落那几个受热的桶可算炸了一个。 不用出手就能收割一条性命,谁还去费力。 安心等死吧,她盯着前面那个背影默默收回利器,连手上这点冒犯都能稍微忍了。 油桶爆炸,里面深褐色的粘稠液体爆开,内部没被照顾到的角落直接引燃,空气渐渐被抽干。 秦晏看到那东西的形态,吓得汗毛直立。 “嗷嗷嗷!这是这是!!!!”他说,“要死喽要死喽我们要快点跑。” 猛火油最是凶猛,还从来没有人逃脱过,秦晏的话更像是大放厥词。 可今晚这男子就是全部的变数。 手被放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转移到腰的位置,京安脸色微沉,下一秒她整个人被裹在丑东西的怀里,头上被动盖着他的衣服。 还不知怎么回事,一阵冲击力带着她飞快往前,灼热之感扑面而来,而且她发现她呼吸不了了,耳边是门被冲开的声音,一路上他们踩踏了很多东西…… 不知道跑了多久,那股灼热稍减,紧接着她和这个人一起跌落另一个地方,手臂磕到硬物,一个字,疼。 头上的衣物被拿开,京安总算能视物。 她竟然出现在另一艘小船上,前面正是她那艘逐渐下沉的画舫,此时她才看得分明,只差一点水位就要到一楼的位置了——她差一点就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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