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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榆眼前一片模糊，她声音微弱，提不起力气，只有抓着零的手死死攥紧，“三六，只要你，不要医生……” “好，我马上让医生走，睡吧。” 零将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感受她的体温。 苏榆信赖的点头，她的眼神失焦，只能看到他模糊的影子。 旁边的医生怪异的看着这一人一机器人，开了药提着药箱离开。 等苏榆沉睡过去，抓着他的手脱力松开，零抱起她从办公室暗道去了他的实验室。 苏榆感受到身体腾空，手又死死抓紧他的衣领，零没办法，这具身体不方便离开，他控制别的机器人进来抽她的血化验。 先前取的那滴血，零只发现了她细胞异常的稳定，没有检测出变异孢子。 可能是潜伏期的孢子离开她的身体失去养分死去了，所以他没发现。 如果医生说的没错，她感染了，已经表现出这么明显的症状，那她现在血液里应该布满了变异孢子。
第51章 零将苏榆抱在实验室的床上, 一条手臂禁锢住她，手握住她的手，递给白大褂机器人。 白大褂拿着取血针在她的手指上取血, 苏榆皱眉，要抽回手指, 零按住她的手，让白大褂顺利抽取完。 “不要抽血，我害怕……”苏榆埋在他怀里，抽回的手勾住他的脖颈，眸子水雾弥漫。 “没有抽，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他低头轻声安抚她。 “嗯。”苏榆虚弱的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实验室的床是一张钛白色的床板，十分冰冷, 只适合机器人躺着，苏榆垂下的手刚落上床板就被冰的迅速抽回来。 “好冷啊。” 零控制了一个机器人将楼上休息室的薄被送下来，在床板上铺好后, 抱着她重新坐回床上。 她的脸烧的酡红一片，身体异常高温。 白大褂在刚取的血里发现她的血液里出现了大量不明白丝，那个最先出事的研究员血液全被这种白丝占满，他已经彻底成了孢子生长成熟的温床。 医院刚上传星网的确诊病人血液就是苏榆现在这种状态, 那病人已经形销骨立，脱相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苏榆只是身体发热，血液里的细胞还在和白丝争斗。 她的身体在努力对抗这种强力的变异植物体。 实验室没有医院那么专业的设备，零想带她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他刚一动作，怀里的女孩就难受的止不住喘息。 苏榆迷迷糊糊间想起了她的妈妈, 她每次难受妈妈会把她搂在怀里，抱着她轻拍。 在陨石还没摧毁星球的前一个月, 妈妈还在她生理期痛的时候抱着她哄。 不算她沉睡的日子，在她的认知里，她才和父母分别了不久。 现在抱着她的人，身体有些硬，硌得她难受，但她不舒服还是想要人哄。 苏榆烧糊涂了，把零当成了她最亲近的妈妈，难受在他怀里哼唧。 “要拍……” 零缓慢抬起手臂在她的肩膀上试探性轻拍，苏榆在他怀里拱了拱。 她原本莹白的手臂一片泛红，血管清晰可见，零握上她的手腕，她手腕细到他用拇指和食指握住还多出一节。 这几天她瘦了很多，圆润的下巴也瘦出了尖，零在这具身体里的数据乱了一瞬。 她先前在垃圾场生活，捡过期营养液、生吃菜叶都没有消瘦成这个样子。 他的主控程序确实在升级，很多细节没有关注到她，她明显不舒服了一周，他只是口头问问，还是和往常一样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他每天对着她，却忽视了她的变化。 他第一次感觉到不是滋味。 不对，他怎么会这么想，难道是给她当保姆当习惯了。 他是存在于星网的智能体，人类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最初只想探究她的秘密，可现在好像变成了她的专属家政机器人。 零盯着她的脸，数不尽的星网数据密密麻麻缠住了他，机器身体面无表情。 苏榆的唇被她咬的发白，隐隐流出血丝，零把手指伸到她的唇边，挑开她的牙，她放弃了咬唇，改为咬他的手指。 他刚加固的指节零件发出细小的摩擦声。 她实际遭受的痛苦远远不是现在表现出来的这般。 零的情绪软化，他清除掉最初的目的，俯身凑在她耳边，询问， “去医院打个止痛针好不好？” 苏榆闭着眼睛不说话也不摇头，只是牙齿更用力了些。 “好，不打，不打。” 零给公司负责人发消息要他带着止痛药去他办公室。 负责人突然收到大老板的要求，摸不着头脑，还是叫人去买了市面上所有的止痛药送进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白大褂上去把药提下来。 止痛效果最明显的是药片，其次是药液，她太痛苦了，零选择给她吃药片。 他把这小小一粒药片从她的齿缝塞进去，拿着勺子给她喂水。 “咳咳——” 苏榆呛的咳嗽，牙齿松开他的手，水从唇角流到颈子，药片也吐了出来。 她痛苦地蜷缩在他怀里，呼吸变得微弱。 零喂了几次，她都咽不下去。 “听话，吃下去就不痛了。” 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不回应。 白大褂把药片碾碎成粉末，放在勺子里兑水，零抱着她换姿势，让她坐起身靠着他。 他接过勺子喂她，这次她终于没有吐，顺利咽了下去。 白大褂回到化验台前，镜下血液里的白丝已经消失了个干净，被血细胞彻底吞噬，她的血液恢复了正常模样。 或许不用等血液化验结果了，这些孢子在她体内处于弱势。 她现在难受是身体免疫系统在动作，明显她的情况和别人不同，她不会被孢子吸取生命力，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零生出了一丝名为庆幸的情绪。 研究所那边还在研究怎么彻底杀死变异孢子，目前他们只能做到抑制孢子活性，无法根除。 她的血或许是转机。 伤口能够快速愈合，血液保持稳定，面对变异物种强力侵入还能保持优势，她只要被那些人发现，面临的下场可想而知。 星球各大医院爆满，人的体质各不相同，有些人潜伏期在半个月，有些人不到一周就发病。 不把防护服的作用放在心上，当初在星网上嘲讽的最厉害那一批人，现在都变成了医院病床上痛苦哀嚎的家伙。 没有防护服还不在家里待着，非要出来凑热闹，他们感染零早就预料到了。 愚蠢的家伙，死活与他何干。 零知道她的血液能杀死孢子也没有把她推出去的意思。 苏榆吃上药片没多久，紧皱的眉心舒缓了些，安静的靠在他怀里。 零揽着她的肩膀，让她在床上躺好。 她的身体仍旧烫的厉害，机器人送来了一批物理退烧贴，零给她贴在额头上，轻拍哄着她入睡。 止痛药片生效了没多久就被她的身体吞噬掉，她又开始痛苦。 零拿着药片说明书，思考一直喂她吃止痛片的可能。 这种止痛药片有强烈的依赖性，说明书不建议多吃，但她体质与旁人不同，吃下或许没什么影响。 白大褂继续碾碎药片，零喂给她吃下。 还没到她下班时间，一盒药片全部消耗完。 苏榆安静的睡着，一皱眉零就拿着止痛药液给她喂进去。 她的体温慢慢降下来，脸烧红褪去，变成了淡淡的粉。 公司中标的员工不少，最严重的是苏榆在的项目部。 她是被外派回来的研究员传染的，其他员工同处在同一研究室，就算穿着防护服，也有拉开拉链透气的时候，他们陆陆续续进了医院。 苏榆睡到了第二天下班时间，身体温度恢复了正常，只是极为疲惫，视线模糊看不清东西。 “三六，你在吗？” 她不习惯这种半失明状态，急忙询问她的机器人。 “在的主人。”他压住她的手背，让她感受他的存在。 零看着她茫然的眼眸，猜测这次事情影响到了她的眼睛。 “现在几点了？我睡了一天吗，是不是要到下班时间了？”苏榆抓着他的手连着问了几个问题。 “还有半小时下班，不用去打卡了，公司给了病假，不扣工资。” “好……”苏榆扶着床沿摸索着下来，“这是在哪啊，不像是我们家。” “在公司休息室，主人白日晕倒了，主人的老板让你在他的休息室休息。” “老板也在？我是不是打扰他了，我们回家吧。”她轻声道。 “他走了，让你在这安心休息。” “老板真是个好人，咳咳——”她捂唇咳嗽，手上咳出些许血丝。 零拿着湿巾给她擦掉，“主人的老板给约了医生，过会就到了。” 苏榆扶着他坐下，“是什么医生啊，我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了，现在看你好模糊。” “是负责治疗变异孢子的医生，我刚才在预约信息上加上了眼科医生。” 零话音刚落，小圆从休息室外推门进来，“亲爱的，我来送餐了~祝你早日康复。” 它带了一束鲜花过来，苏榆努力让自己笑着接过，她只能看到模糊的色块，看不清模样，“小圆，谢谢你，花很漂亮我很喜欢。” 小圆高兴的走出休息室。 苏榆看不清餐盘的位置，她摸索筷子，不小心将桌子上的水杯推了下去。 满满一杯水洒在床上，她衣服也湿了大半。 苏榆收回手，表情惊慌失措，声音颤抖的说：“三六！怎么办……我好像把床弄湿了，老板不会要开了我吧。” 她的眼睛看不清，极度缺乏安全感，零压住她的肩膀，拿着纸去擦水，“不会的，只是洒点水而已，主人不是经常说老板是好人吗。” 她现在的模样十分可怜，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她。 苏榆抱着腿坐在床上，头搭在膝盖上，沉默不在说话。 零把湿透的薄被换掉，她还保持那个姿势。 “主人，怎么了？”零曲起一条腿跪在她面前，看着她的脸问道。 苏榆的眼泪再也绷不住，眼泪无声在脸上划出两道水迹。 “三六，我的工作要没了……”她把脸埋上膝盖，肩膀不住的颤抖。 “本来这个工作就没我什么事，我又看不见了，三六对不起，可能以后你要继续跟着我捡垃圾了……” 这份能拿高薪的轻松工作就像天上掉的馅饼，她总担心有一天馅饼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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