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哎, 知道了。”女孩拿起听筒拨打大嫂单位的电话号，小声的嘟囔。“知道吃团圆饭也不说早点儿来，还得人三催四请。” 很快拨通了电话, 再次请大嫂过来吃饭。放下电话她进厨房, 洗手给妈妈帮忙。往外瞧一眼，孟宏志带着老婆孩子进卧室了，她才小声的跟妈妈说话。 “我大嫂不知道在哪儿发了财。妈你没看到，她手腕上居然戴着金手镯。” “是嘛，她戴着？” “对啊。虽然只是普通的圆环, 可黄灿灿的那是真耀眼。妈你说，她哪儿来的钱买这个啊？” “你奶给的吧。” “我奶真偏心。” “都是假的，不用羡慕。现在局势越来越开放，你以后好好学, 努力奋斗，什么都会有的。不用羡慕她。” “假的？妈你怎么知道的？” 女人没说话, 心想这些东西我见过多少, 一眼就看穿的东西。也就她们当个宝，对她这个儿媳藏着掖着，几件破玩意全给了大孙子。 她倒无所谓, 生在一个变革的年代她什么没经见过，这些东西她才不稀罕。可一想到这些就会觉得愧对二儿子。都一样是自己的孩子, 因为姓氏的不同，让他在这个家里始终犹如外人。 锅里炖着排骨、清蒸鱼, 都是宏志喜欢的菜式。他小时候她忙着生养孩子, 工作, 又害怕看到他自己难受不舍，结果就是母子疏离。十几岁他回来了, 可却坚持住校，十几年的隔阂像坚冰一样难以消融。 默默叹口气，手上动作加快。没一阵听到外头有动静，是丈夫和儿子儿媳回来了。 听到宏志跟人打招呼，她赶快擦干手出去。果然那父子俩站在客厅十分客气，不像父子、比亲近的亲戚都不如。 “我帮你做饭。” 男人躲进了厨房，她望着儿子十分抱歉。转身进厨房后关上房门，小声的埋怨他。 “你就不能跟儿子好好说会儿话吗？跟其他几个孩子都能那么亲近，怎么就独独对老二这样。他姓孟，他长的像舅舅，那也是你亲生儿子，是你第二个亲生的孩子。” 男人回头，声音中带着抱歉。“我不是不跟他亲，我是……这孩子从小不在身边，他跟我们也不亲好嘛。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从他回到这个家开始，你有好好待他嘛。一下班抱着闺女陪玩，问俩儿子作业，写的不好训斥甚至骂，你对宏志什么时候这样过？” “宏志从小就是年纪第一，他那成绩用我操心？” “你也该关心一下孩子。” “我怎么不关心了？他回来已经十三岁了，那么大的男孩子跟我一般高，我难道还能带他玩？玩什么？” “打篮球。您跟那俩都能陪着打篮球，怎么就不能……算了。当我没说。” 时过境迁，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别说他这个父亲，她当妈妈的不也一样面对儿子不知该说什么嘛。这孩子从小懂事，学校生活不用操心。这些年遭遇这么大变故，可每次问都说没事。 给他寄的东西也总是不要，说自己生活很好。这回回来也许是成家了有孩子了，思想变了。那女娃虽不是他亲生，可看着他很喜欢很爱孩子。 “别哭、我这……” 女人抹抹眼泪。“偏心还不承认，你跟你妈一个样。” “这、我妈都走好几年了，这怎么又说到老太太头上了？” “没事。” 女人很快收拾好心情继续做饭，宏志喜欢面食，所以她今儿包了饺子。男人洗了手陪她一起包，外头客厅里姊妹几个坐在一起闲聊。 苏禾不想人看到她手腕上的镯子所以用袖子遮着，那边大嫂却是生怕旁人看不到自己手上的镯子，坐在那里搔首弄姿的每次都抚弄着手腕上那黄灿灿的手镯。 她这手镯就是俩普通的圈子，上头连个花纹都没有。苏禾手上戴着的是精雕细琢的纯金手镯，花纹漂亮手镯形状古朴大方。这俩要是一对比，那不识货的也能一眼看出高下。 戴着真正好货的什么都不说，不显山不露水。而戴着个镀金手镯的却是显摆的不行，说着话还故意将话题引到了这上头。 “奶奶留给我的，这手镯可是老物件，值不少钱。弟妹你看，漂亮吧。”说着将手镯凑到苏禾面前，“你见过黄金吗？黄金可是硬通货，什么时候都值钱的。” “嗯，挺好。” 孔夫子面前读书不过如此，苏禾手腕上的镯子丝毫不露。对于大嫂这种炫耀完全不以为意。 自家有金山，对着这么个金手镯完全不在意。手腕上的东西捂着丝毫不让人看，很快公婆端着菜出来，开饭了。 孟雅音一眼就看到了大儿媳手腕上的镯子，果然是婆婆那个假的。她知道这是假的，也从来不把婆婆的东西当回事。可眼下这种场合，她还是一下子就冒出一股火气。 就婆婆那些假的东西她从来当破铜烂铁看，如此明显的偏心让她再次怒火中烧。之前就因为这些没少跟婆婆吵架，老太太走都走了，居然还将这些东西传给大儿媳这个没见识的在这儿膈应人。 “禾禾、我能这么叫你吧？”女人面对二儿媳十分温和，苏禾赶快点头。她这才用公筷给给儿媳夹菜。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都做了些。你尝尝，我做的肉末蒸蛋最好，宏志很喜欢的。” 别人示好，苏禾笑着接受。尝一口到嘴里仔细品尝，她舌头对味道很敏感，什么饭菜基本尝一下就能知道有什么调料。 “嗯，好吃。怎么做的教教我，以后我做给他吃。” “好吃多吃点儿。我把菜都写纸上，你带回去慢慢研究。我手艺不行，可会好多菜的做法。” “谢谢妈。” “这孩子，跟妈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吃了饭先休息，下午我陪你们逛逛。” “妈您不用上班？” “放假。不过明年就退休了，到时候正经清闲。对了，今年流行那种连衣裙，或者半身裙搭配白衬衫，你身材好穿上肯定好看。” 饭桌上初次见面的婆媳相谈甚欢，女人自己没怎么吃，一直在给孟宏志两口子夹菜。 婆婆这热情的样子让老大媳妇有些不快，一个乡下来的而已，至于不至于这么热情。 “听说农村女人都不穿裙子的。” 她这么凉凉的来一句，恨的孟雅音回头瞪了她一眼。你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说，这个儿媳妇怎么跟她婆婆似得，讲话特别会扫兴。 “年轻人也穿的。禾禾穿裙子很漂亮，我正打算来一趟，多给她买几条裙子。”孟宏志不温不火的开口，没不客气怼人，但也表现了对媳妇的维护之情。 大嫂不再说话，抬手再次转着自己的手镯。饭菜也不怎么吃，开口跟小姑子炫耀她手镯有多好。 “我们同事羡慕的不行。对了，你大学怎么样，宿舍里同学们肯定攀比吧。要不要我把手镯借你？” 小姑子故意问：“借你手镯干嘛？” “给你面上争光啊。”大嫂一副你这傻蛋的表情，抬手晃晃自己的手镯。“瞧这分量，这颜色，这质感，戴在手上立马上了一个档次。你们是不是之前都没见过黄金？真是的，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 孟宏志本来在安静吃饭，他在家里一贯如此。母亲非常在非常热情招待他媳妇的同时不忘照顾他，碗里的肉没吃完就夹上，他是心无旁骛的努力加餐饭。 他本来不欲做什么，可是肚子饱了就有些烦她炫耀的话。之前他奶奶活着时就偷偷在家炫耀过很多回，如今她简直像是奶奶附身。她要不一再贬低他媳妇没见过农村人没见识他懒得理她，可她再次明里暗里给他媳妇白眼，这他不能忍。 他媳妇虽然没看到，但他也得给她报这个仇，出这口气。 起身进了卧室，他妈脸上闪现担忧，害怕他生气。本来他就对这个家很疏离，要是这回感觉不好以后不回来怎么办？ 回头瞪了大儿媳一眼，伸手给她夹菜。“吃饭吧，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您老偏心二儿子我知道，这么护着二儿媳，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爱屋及乌。”她阴阳怪气的说完，转身瞅一眼自己男人。 “幸亏他有奶奶疼。” 这话气的孟雅音肝儿疼，今儿就不该喊这一对回来。平时她的确不待见这俩，可今儿想着一家团聚，谁知道这棒槌居然又开始炫耀、讽刺。姑奶奶家里有吸铁石，你等我去拿的。当年看丈夫面没对婆婆使，如今老娘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铁。 她刚起身，那边孟宏志已经从屋里出来。他小时候玩的吸铁石还在，跟他小时候玩的弹弓等都被他妈整齐的收在箱子里。很容易找到。 大嫂跩跩的时间，他抬手将吸铁石放在了她露在外的手镯上。叮的一声吸了个死紧，女人被惊了一跳，猛的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你这是拿的什么？” “吸铁石啊，小时候的玩具，我拿出来怀旧。大嫂，你这不是金的嘛，怎么被吸铁石吸住了？这玩意可只能吸住铁。” 大嫂一下子面白如纸，抬手使劲儿去拽吸铁石。别说，这玩意吸的还真紧。她花了点儿力气才拽下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这破玩意哪儿来的，绝对是个假货。” “一块儿破吸铁石而已还造假？” 苏禾补刀，“造假也是造黄金啊，哪个傻子造吸铁石？” 这两口子，用着最凉凉的口气说着最扎心的话。一刀一刀扎向女人，她那脸色已经没一丝血色。不信邪的拿着吸铁石在椅子腿上试，这玩意可是铁的。结果一下吸的死紧。 完了，这岂不是说明吸铁石是真的，那她当宝贝的手镯呢，难不成是个假的，她被骗了？要知道她当初可是被奶奶这些东西吸引嫁给孙茂江的，要不然追她的那么多，她不一定嫁他。 “孙茂江，你这个骗子。” 老大也懵了，这玩意奶奶吹嘘了一辈子，怎么会是个假货。不仅他懵逼，他爸都懵了。他娘说这东西是在财主家弄来的，怎么会是假的呢？ “也许、也许是凑巧。再用别的试试。” 这仨不敢信，在屋里找了各种各样铁制品来试验，结果都能被吸住。最后孙茂江给自己找补，想了半天想了个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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