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凉亭四角已各自被放置了一枚留音石,分别以筝、琴、鼓、箫,四种乐色,一齐播放着一曲《瀑前川》,古韵优雅激昂,流水咆哮叮咚,悦耳非常。 楼青茗进入凉亭,先对几位师兄见礼:“师妹来晚了,见过几位师兄。” 陶季看着她很是惊喜,斯文笑道:“咱们峰头总算是有了一位小师妹,以后再也不怕人说咱乌雁峰上阳盛阴衰了。” 翁笑嘿了一声,眉梢抖动,咧开嘴角:“我们可不曾说过,也就你说过罢了。” 陶季不由莞尔:“没错,我可算是等到一位小师妹了,以后再画女修图,再也都不用出去对着别的峰头的师妹偷偷画了,不知小师妹你是否介意。” 楼青茗的表情有些微妙,大方笑道:“当然不介意,如果师兄你确定对着我这样儿的,你也能有落笔灵感的话。” 对着她一铁骨铮铮女子,咳,哪怕现在还未长开,去画那些柔软旖旎的女修,这难度未免太大,起码她就算这一世被天道阉割,也学不来那些女修的矫揉姿态。 邢纪安三人有些理解小师妹的意思。 说实话,仅凭小师妹这些年在乌雁峰上的表现,那真是一个敢拼敢搏的一个女娃。在青鹤峰的小师妹陆明睐央求着她的师兄陪她去柘景城买新法衣、新靴子、新珠花时,小师妹就一根发带走天下,身上的衣衫一直都是大师兄当时送的那件扛折腾的嫩粉色法衣,几年如一日都没有换过造型。 除了大高辫,还是大高辫! 这种拼劲儿和不爱美的架势,与她这个年龄的女修完全不一致。 如果不是楼青茗那张脸着实算得上精致柔美,举止也确实优雅得体自带高贵气场,就她这表现,就算说她是个男娃都有人相信。 陶季此时并不理解楼青茗的意思,只以为小师妹说的是她现在年龄尚小,未到入画的时候。遂不在意道:“没关系,不过时间而已,师兄再等你几年,待你到了能够入画的年纪,我肯定会将你最漂亮的姿态给画下。” 楼青茗歪了歪嘴角:“那就多谢四师兄。”其实如果他说的是英俊,而不是漂亮,她肯定会更高兴。 几人一番寒暄后,纷纷入座。 凉亭中间的石桌上,摆着几位师兄从柘景镇中采购打包回来的餐点,甜点是刚刚历练回宗的四师兄带回来的特产,满满一桌灵食,整一个色香味俱全。 邢纪安三人很了解楼青茗的口味,先给她夹过去一只烤灵鸡,楼青茗眯起眉眼:“多谢大师兄。” 这时,一直跟在楼青茗身后的三花也晃着身子出现在众人视线。 陶季看着三花脖颈下的身份玉牌,看向楼青茗:“这就是小师妹的契约灵鸡?” 楼青茗颔首:“它叫三花!暂时是这样定的,等它以后如果能像风雁师叔一样化形,就让它以花为姓,名字再重新取一个。” 其他人就笑:“小师妹想得倒是真长远。” “没办法,它这都几年过去了,还是炼气一层,不为它寻个动力,我怕十几年后,它还是炼气一层。”说罢,楼青茗取过一个小盘,放了几只灵果在上面,让它慢慢吃。 三花看了眼楼青茗手中的烤鸡,又慢腾腾瞟她一眼,这才撅着尾羽就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果子。 楼青茗瞅着前面高高翘起的鸡尾巴,舔了舔唇,感觉自己确实饿了。 陶季看着含情对视的一人一鸡,笑道打趣:“小师妹你和三花的感情真好。” 楼青茗收回落在三花身上的视线:“啊,那是绝对的。” 好到能相爱相杀并相吃那种。 师兄妹五人初次聚齐,石桌上美食丰盛,楼青茗捧着手中的烤灵鸡吃了还没几口,就见邢纪安取出来两只小巧的酒坛子放在石桌上,她的视线一下子就僵住了。 即使她再努力压制,也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眼角余光不停的瞟向桌上那两枚小巧酒坛。 因为上一世太虚嗅听诀已经修炼过一遍的缘故,这一世她在入门上相当顺利,前后短短几年,就已初窥门径。 现在她只这样坐着,就仿佛已能闻到那酒坛中酒水的馥郁浓香。虽说只是几不可闻的细微味道,但越是隐隐绰绰,就越是撩人。 这让她刚刚被强压下去的酒瘾,又被重新勾起,蠢蠢欲动。 旁边,陶季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盒,羞涩笑道:“小师妹,这是我在外面听闻咱师父收了你后,特意为你寻摸的见面礼,你打开看看,是否喜欢。” 温和的语气,俊逸的容貌……楼青茗深呼吸一口,将自己被粘在酒坛上的目光狠狠拔下来,顽强地抵抗住旁边那位妖娆酒小郎的香味诱惑,用尽全部自制力将视线定在陶季面上,笑:“多谢四师兄。” 玉盒里面是一枚海螺状的口笛,楼青茗狭长的瑞凤眼一眨,将螺笛拿到手中把玩,这支螺笛大小只有成人巴掌大小,上面更是除了一个气眼,再无其他按孔。 “这个怎么吹?直接吹?”作为一个前世的皇族,她倒是会上几样乐器,只是那些乐器都是修真界中从未出现过的小众乐器。修真界的一般乐器她倒也学过,却兴趣都不大,后来她根据记忆仿造了两把庚梁国的茄袅和莺琴后,就再也未曾提起过对修真界乐器学习的兴致。 想当初在曲田小世界时,若是在秘境中遇到这种与乐器技艺类相关的东西,基本就是小师弟全权操刀,她只需跟在后面负责躺赢。 “这枚螺笛因为气孔少,吹奏不成曲子,只能够在战斗时,用于扰乱敌方的战斗节奏,刚好适合乐器初学者,小师妹无需烦忧。” 楼青茗松出一口气,真诚感谢:“我很喜欢,让四师兄费心了。” 见她这般,陶季也温言笑了起来。 翁笑用过几枚果子,也取出他早年藏起来的酒水:“这次咱们师兄妹算是聚齐了,今天就好好热闹热闹。小师妹你年纪还小,这酒水也少沾点。” 楼青茗扣紧手指,她的鼻尖已经迅速从酒坛外残留的香气,分辨出其内酒水的类型。桃花酿,也是难得的美酒,只是这份酒水的年份略短,没有桌上摆着那两坛更加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屏住呼吸,故作不满道:“三师兄,酒量应该从小练起,而且我已经不小了。” 翁笑咧开嘴角,起身将酒坛打开,一人斟了一杯,只不过其他四人用的是大杯,楼青茗用的是小杯。 闻着空气中香醇的招摇酒香,楼青茗的瞳孔颤了颤,她感觉自己的忍耐即将抵达极限。 她故作镇定的端起桌上的小酒盏,缓缓送至唇边,细嗅,牛饮,一口闷! 辣!却又醇厚细腻,入口清冽,口舌生津,香得招摇且过分。 一杯酒水,暂时安抚住体内蠢蠢欲动、疯狂叫嚣的饥渴血肉,也让她神志重归清明。楼青茗又仔细地感受了下.身体状态,满意的发现,或许是因为这酒的灵气浓度尚低的缘故,她还能再来两杯。 她右手背上,银宝也显现出它的骷髅头,看着楼青茗手中空空如也的酒盏,发出不满地“哦——”声。 “这就是银宝?”陶季好奇地往楼青茗右手背上看了一眼,“这声音真是够粗的。” 陈奇就笑:“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战植,这银华蛊星被小师妹养了一段时间,眼见也成了位小酒鬼。” 楼青茗看着手背上骷髅头来回晃荡的嘴巴和眼眶,弯起唇角:“着什么急,马上就给你倒。” 邢纪安将酒坛子挪到她身旁,不大放心地看着她:“自己有些数,不要喝多。” 楼青茗忙不迭点头:“我不多喝,大师兄你就放心吧。” 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重新斟满一杯,银宝迅速探出肉触,将酒杯中的酒水三两下喝完。于是,楼青茗便又倒了一杯…… 一连几杯下去,银宝本来银白色的星体上逐渐染上了一层粉红,就连肉触也萎靡地耷拉在楼青茗手背上,直至缓缓收起,反倒是形体上的骷髅头没有隐匿消失,高高低低地唱着哦哦吼吼的两字之歌。 楼青茗看着手中满盈的杯盏,后槽牙紧紧咬合,原本黑白分明的眼仁逐渐开始泛红。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将酒水送入口中。 本就香醇的酒液从她的喉间滑过,落入空荡荡的胃袋,暖和了身体,更平缓了血液,让她有种满足到极致的舒畅感。 就像常年干涸的土地,突然落下的几滴甘霖,滋润了本已干结成块的土地。 但对土地而言,这几滴甘霖,远远不足以完成对它的全部滋润,它还在渴望更多。 那是一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强烈渴望,让楼青茗一怔。
第26章 楼青茗直觉自己现在有些不对,她垂下眼帘,狠狠攥住酒盏,听着四位师兄的谈论: “听闻月桐真君埋在宁松峰上的酒水,不知道被人偷光了,今天我出宗时,还听见宁松峰上的弟子在义愤填膺地讨论这事。” “能从月桐真君的手下偷走酒水,实力定是不弱,应是哪位师祖在和月桐真君闹着玩吧。” “或许,”邢纪安笑,“也不知是哪位师祖这样调皮……” 三花将头从灵果中探出,有些心虚地看了几人一眼,又继续低头啄食灵果。 楼青茗攥住酒盏的手臂开始轻颤,哪怕她极力将注意力放到师兄们的谈话中也是一样。 体内连翻数倍的渴望,让她面上迅速浮上一抹潮红,视线更是不受控制的黏在石桌的酒坛上,无法挪开半分。 陶季侧头看了她一眼,忽得起身,将桌上那只被楼青茗眼馋了许久的酒坛取过,抬手拍开封印,揭开酒盖。顿时,一股馥郁的酒香在空气中强势弥漫开来。 正在全力忍耐的楼青茗轻哼了一声,自制力瞬间即将崩盘。 陶季将酒盏从她手中取出,为她斟满:“想喝就喝,不用总盯着!” 楼青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酒盏中的金色琼浆,几乎将手心抠破才没让自己做出失礼的丑态,口中艰难讷讷:“四师兄……” 她喉头滚动,想要转过头看着陶季,表达拒绝的态度。 然而头它转了,眼睛没能转动。 陶季这时也发现了楼青茗状态的不对劲,他放下酒盏,关心道:“小师妹,你这是醉了?” 旁边,邢纪安三人也被这边动静吸引,陈奇看着楼青茗满面的绯色,诧异惊呼:“小师妹,你刚刚不是还说自己酒量匪浅吗,这下现原形了吧!” 楼青茗深呼出一口,吃力道:“是有些醉了,想回,今日先行告辞。”即便这样说着,她的眼珠也没能从陶季手中那坛子已经开了封的金液上挪开半分。 陶季皱眉:“需不需要师兄为你逼出酒气?” 楼青茗艰难摇头,还不待说什么,邢纪安已经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而后脸上神色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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