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澜确实蛰伏太久了,”但李持月还是不愿意被监视着,“这样吧,护送本宫到洛都,再让他们回来帮你,你在明都才是需要用人的地方。” “公主好谋算,这是用之即弃。”他蹙起好看的眉。 李持月眼珠一转,确实无耻了一些,捧着季青珣的脸犹犹豫豫地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可她亲的是什么人物,最会蹬鼻子上脸的。 亲一下不够,季青珣非要更深切的纠缠不可,按住她两侧手的手臂撑起,追着她的唇加深了这个本该一瞬即逝的吻。 李持月一边被亲,一边被逼得后退上了床榻,季青珣轻巧地擎着手臂,也爬了上来。 唇瓣不过方寸,微凉的湿润与黏柔温热的触感交替,李持月只觉得头皮下藏着无数被梳理舒畅的绒毛,被拂扫过一遍又一遍,撑起身体的手腕也变得软绵绵的。 季青珣察觉到她动情了,手搭在她的后腰,让人慢慢躺下来,他不再急切,而是仔细耐心地,在那软唇上辗转,一口一口慢慢地尝。 亲得很有章法的季青珣坐起身,舔着变得艳红的唇瓣,就见李持月红着眼尾在躺着,轻轻出着气。 “喜欢?”歹人玉色的长手勾上她的衣带。 李持月害怕,按住他的手,“不能够了。” “那再亲一会儿。”他呢喃着,又含住那已经微嘟起的唇。 “嗯……” 得了好处,季青珣对公主想将他的人用之即弃的做法也无异议了。 “看在我如此尽心尽力的份上,阿萝就让我留下吧。” “老实睡觉,明天自己去把窗户补好。”李持月点他鼻子。 那鼻子压下,和她的轻轻撞了一下,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袖子,李持月还没来得收回袖子,那封信就被抽了出来。 这混蛋—— 那边季青珣已经展信在看了。 “我道何事忧愁,原来是上官峤要回来了,他倒是顺利,说不定还能赶上送送你。”他将信揉成团,扔了出去。 他一提起上官峤,李持月就黑脸,还敢声东击西偷抢她的书信! 李持月赤足走下去将信捡了起来,方才的脉脉温情尽去,她抬手指着外边:“今夜你冒犯本宫,跪出去!” 季青珣不愿意,他凭本事爬的床,还能有被踹下去的道理。 “我就跪在这儿,”他也有气性,还自己挑地儿。 又一把将李持月撤回来算账,“先前不是你说的,不念了吗?” “我就知道你这人一贯是不老实的,前头跟我的保证从来没有作数过,上官峤就不会这样,难怪——啊!” 季青珣脸色都变了,直接把人掀翻了。 李持月天地一阵倒转,等稳下来,整个人被季青珣给紧紧笼罩着。 “上官峤这样,上官峤那样!你还不是只能跟我盖一条被子,只能吃我这一根……呜呜!” 他被捏住了嘴唇,但模糊的发音还是让李持月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粗俗!” 这人的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季青珣拉下手,继续口不择言:“做都做了,从前还哭着要,现在说不得?” 李持月气得一脚蹬他腰上,这人腰杆强健,白白踹疼了她的脚而已,“你!本宫要提你跪出殿外去,抽鞭子!” 他眉头一挑:“若是要跪到外头去,由别人抽鞭子,我还想请一事。” “什么事?” “就对着公主的寝殿挨鞭子,再大声反省一下,我是做了什么才挨打的。” 无耻之徒! 李持月捂着耳朵翻身不看他,“你想喊就去喊,我怕什么丢人。” 季青珣也不能真把人惹毛了,同她并排躺了下来,“上官峤既然回来了,那周绍的事你打算如何?” 她睁开眼睛,“这件事不是还得看你吗?” 虽然这季青珣表面归顺了,不拿公主府的阴私事要挟,但是让别人知道,也会大做文章。 当初她让周绍沾手公主府,就是要在上官峤查出他涉嫌冤枉安琥边军失宝后,把公主府的罪责也推到他身上,到时数罪并罚,死得快一点。 季青珣先前就主动同她交代了,奴仆仗着公主府的名头放贷就不说了,还有亲戚打死了人利用公主府的权势恐吓,肆意侵占百姓良田的…… 乃至周绍侄儿监工这段时日,都有人欺压木材商,偷吃回扣。 公主府太大,人事太多,李持月靠阿兄的照拂和食邑就能不问财帛事,可人人都一肚子算计,为了自己牟利,又要公主府这么好的招牌,哪里可能老老实实。 这些事细究起来实则都不大,但还有一件事可大可小,便是府中一个心腹管事,暗自收受了七县乡绅的好处,还有其他京中官员的贿赂,此人藏得很好,但也被季青珣看在眼里了。 这件事要是被李牧澜知道了,可就有得拉扯了。 季青珣说道:“只是光周绍这一个袋子,罪名可不够往里装的。” “如今正好,阿兄心中对我有愧,那些事先陈于朝堂跟先告知他是不同,只是闹大了有损名声,我推替罪羊出来,他就不会让人再提了。” 就跟当初李牧澜的私妓案一样。 李持月早将违法乱纪的奴仆暗裁了一些,严明了府里的规矩,至于其他的,能推到周绍身上的就推,推不到就撇清。 当初她抓了太子的小辫子,不能让太子也抓住她的。 “你早就知道他们不听话,却把这些事当把柄一样捏在手里……”李持月将他姣好的脸往两边扯。 扯得季青珣说话都变调了:“水至清则无鱼。” 他不会把下人捞钱的手脚都斩断,人只要得用,他不在乎本性是否纯良。 李持月却不喜:“说到底,你不过是想借这些事把控住公主府的人。” 说完她翻身睡去,之后季青珣再说什么,她也不听。 — 除夕夜,明都的鞭炮声一如既往的热闹,百姓们安收户中,与家人守岁,第二日还要串门拜年,不过这份辞旧迎新的喜庆传不到枫林行宫来。 这里入夜之后一如既往的寂静,大雪埋藏住了所有鸟雀野兽的声响,连走动的人都少。 往常李持月都是在宫里和阿兄一道守岁,今年连面都不露。 满桌的糕点果子,挂起红色的宫灯,把除夕守岁的气氛做足了,李持月和知情解意秋祝春信几个打叶子牌,比起在宫里互相请安客套来,意外的闲适自在了许多。 季青珣则不知哪儿去了。 打到三更天的时候,李持月打了一个哈欠,知情见了说道:“公主不如安寝吧。” 李持月也打乏了,正想点头,就听到外头传来不大不小的声音。 “公主你看!”春信指着外边。 李持月朝雾蒙蒙的琉璃窗望出去,有五彩斑斓的光迅速上升,然后炸开成花,将琉璃染成彩窗。 解意道:“外面是不是有人在放焰火?” 想也知道是谁放的。 年纪轻的两个兴高采烈地跑出去看,解意虽然不喜欢季青珣,但也只当他不存在,和春信高兴地争论着天上哪一朵花好看。 李持月也和秋祝携手走了出来,就看见廊中放着不少花炮。 季青珣拖着玄色的大氅蹲在雪地里,在点燃一簇叫七星毯的焰火。 她问:“这是你下山去置办的?” 季青珣点了点头,拍拍手走了上来:“没有一点响声和光亮,怎么辞去旧岁?” “困守在这山中,有什么旧岁好辞。” 季青珣望着点亮漆黑天际的绚烂焰火,说道:“可我觉得,和你守在一块儿,无论在哪儿都是好日子。” 焰火瞬间炸响,照亮了季青珣的侧脸,如月光勾描出雪山的一线轮廓,简洁,素白,却费尽了笔力。 李持月看着他,黯淡的眼睛也不免被骤亮的焰火洒进点点星光。 季青珣先是把手搭她肩上,又往后挪了一点,手臂一拢,人就顺利圈到了他的怀里,下巴轻抵在她发顶,大氅把人裹住,他才心满意足地看头顶炸开的一朵朵花。 “阿萝……”季青珣小声地喊,“明年我们会一起在哪里看烟火呢?” “不知道。”她仰着头,两个人安静地不再说话。 “小王竟不知山里还有这样的热闹。” 漆黑处传来说话声,紧接着山林之中窜出几个黑熊一样高大的影子,护卫立刻警觉了起来,长刀拔出半寸,季青珣也上前两步,挡在了李持月身前。 领头那人走出黑暗之中,金发蓝眸的青年,纯然的异域长相。 秋祝斥问:“此处乃是皇家行宫,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 摩诃一眼就看到了被男人挡在身后的公主,金冠拢起雾鬓重云发,眉目若芙蓉出水,撩人心怀,处处是不同于北域女子的清艳脱俗。 他立刻就认出了她就是明润楼舞剑之人。 摩诃早就听闻持月公主住在枫林行宫之上,原来那夜舞剑之人就是公主,还真是凑巧,怪道人人都说持月公主是这大靖国朝冠冕上的一颗明珠。 季青珣见那视线投来,直白而火热,便知道这个异族在看什么,挪步挡住了无礼的视线,眼神也变得冷冽阴沉。 摩诃收回视线,将手按在胸口,“在下是北域来使摩诃,今日在这山中打猎,听到烟火热闹,才过来看看的,冲撞了公主,还请勿怪。” 李持月却不接受这个说法。 正值除夕,阿兄往年都会赐宴住在四方馆的外国使者,这位北域王子不在四方馆待着,到山里来打什么猎?
第90章 “本宫不知你因何出现, 但既知错,便尽快离去。”李持月赶人。 一听到摩诃的名讳,她就警觉起来了, 季青珣更是知道此人的来历。 北域和大靖关系并不友善。 大靖立国之初,曾经的北域王就打马过了亓水, 趁着高祖刚刚即位轻易不起兵戈,与大靖签订了“亓水之盟”, 而后扬长而去。 大靖如今国富民强, 已不将此盟约放在眼中,听闻北域之内分成了主战主和两派,天天吵得不可开交。 如今的北域王子嗣众多,在这个当口,只有这摩诃王子敢来大靖游历, 住进四方馆中, 他在其中左右逢源,和各国使臣都能说得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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