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凝的性格优势在这个过程中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擅长发现每个人的优点,且从来不吝夸赞,在确定了自己短期的目标之后,并不争功,在她手下只要有本事就能出头。 她经常在监察令和圣上面前举荐人才,会偶尔利用崔氏人脉替手下的人找更好的出路。 回报高,说话又好听。 谁会拒绝这样一个上峰呢?于是监察二处的人从刚开始针对抗拒,到后来在一声声赞美中逐渐迷失,也不过只用了一年多。 崔凝在监察司的根基越来越稳。 然而这些都是经过一次次内部厮杀斗争之后才逐渐显现出的好势头,说句不好听的,在监察二处,崔凝的行事风格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不过她判定的“逆”,是那些故意为难、不服她的人罢了。 崔凝当初与宛卿打架,怒怼柳意娘,在外人看来是争风吃醋,但那时候她都还没开窍,自然与吃醋无关,这两件事其实暴露她明显的性格特点——容不下一点恶意挑衅。 不过从小的经历让她拥有了超越于常人的敏锐判断,也更会审时度势,知道哪些需要忍气吞声,哪些可以打击报复。 她能为查找凶手而等待七年,其他事情更是有无限的耐心,而这正是成为一个好猎手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
第525章 付以系心人(大结局) 在崔凝的有意栽培之下,监察二处年底考核几乎全优。 所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拼命五郎的媳妇是拼命二娘。 这下别说各处监察使,就连几位监察佐令都感到压力剧增。 昼夜更替,冬去春来。 在监察司的同僚们日盼夜盼中,时间终于艰难的过去两年。 监察司也是圣上的备用人才库,如果只是个七八品的小官,在别处都不像在监察司这么容易被圣上注意到,所以即便有其他出路,很多人也不愿意轻易放弃一条“捷径”。 再有,便是监察司用人不拘一格,里面有不少监察使都没有背景也并非通过正经读书考上来的,譬如通过崔凝举荐的尧久之,之前只是一个仵作,这样的人若去了其他衙门,官途一眼就能望到头。 然而职位有限,挪不出坑,下面的人就升不上去,可不就整天盯着上面的位置么? 崔魏两家走礼早在半年前就结束了,商定好的婚期就在四天后,崔凝向衙门告假准备婚礼。 消息散播开之后,有人忍不住发出疑问,“怎么是告假?” 都要嫁人了,难道不应该直接辞官吗?难不成…… 众人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不会吧?!那人不会嫁人之后还要回来上职吧?! 崔凝不知同僚们如何震惊,一路驱马哼着小曲欢到家门口,见门前停了许多车马,上面放了一个个坛子,粗略一看得有两三百坛,与年前大师兄送来的果酒坛子一样。 “二娘子!”大管家见到崔凝,拱手行礼。 崔凝跃下马,“是大师兄来了?” 大管家道,“正是。道长正在正堂与郎君叙话。” 崔凝把马绳抛给小厮,脚步轻快的往正堂去。 与她的欢喜雀跃不同,正堂里的两个人正在长吁短叹,道衍还好,主要是崔道郁心情十分不美。 正堂摆着一地大大小小的箱子,都是魏家今日送来的催妆礼。所谓催妆礼,是男家派人携礼催请女方家中及早为新娘置妆,表明迫切想要迎娶的心意,以示对新娘的看重。 “阿耶!大师兄!” 见崔凝一脸欢喜的进门向自己行礼,崔道郁更郁闷。 道衍见状不厚道的笑了。 “坐吧。”崔道郁道。 崔凝在二人旁边坐下,问道衍,“门口那么多坛子,你把酒全都带过来了?” “嗯,正好赶上你出门子,看看用不用得上。”大户人家备嫁,肯定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道衍将酒带过来也就是个心意,“若用不上,你就放在铺子里卖了。” 崔凝道,“好。这两年我太忙,也没空去观里,正好婚假有一个多月呢,到时候我带上五哥一起去。” 崔道郁忍不住道,“你新婚就不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头?” 崔凝以为他担心魏家人会意见,“我新婚本就该拜祭师父,若是不趁着婚假去,就得等明年了,五哥家里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我好好说说,应是无妨。阿耶放心吧。” 说到拜祭,崔道郁一时无话说,但他也着实不能放心,哪有新婚燕尔满心惦记往外跑的新娘子啊! 崔道郁回到后院,又看小厮在抬箱子和家具,心口又是一堵。 这些是崔凝的嫁妆,明日得提前将大件家具等物送一部分去魏家,进行铺房。 凌氏正在屋里最后一次核对嫁妆。 崔道郁凑身边等了半晌,见她忙完便迫不及待道,“我看闺女半点没要出嫁的自觉,她这是成了亲能好生过日子的样子?” 自从崔凝和魏潜劝和了崔净两口子,凌氏就对他俩莫名的自信,“两个孩子都是明白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说不准五郎就爱这样式呢?你少跟着操心。” 不得不说,魏潜还真就与崔凝想到一块去了,当晚便使人稍信来问她要不要趁着婚假去道观,若是要去就先定日子,他好提前安排好。 崔凝立刻回了信,让他在回门之后随便挑一天。 次日一早,崔家的嫁妆便出门了,浩浩荡荡的长队,引得路人争相围观。 “真不愧是清河崔氏的嫡女,嫁妆真多!” “可不是,听闻前头都快到魏家了,后头还没出大门呢!” “那么些沉甸甸的箱子里不会都是金银财宝吧?!” 有人立刻鄙夷道,“什么金银财宝,那里头是书!你拿着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原来每隔一段中间都有抬篮,里面展示了之后箱子里放置的东西。 今日送妆主要是铺妆用的各种家具、被褥、喜果、书籍、一部分摆设,出嫁那日才是陪嫁的大头。 尽管崔凝继承了祖母的东西,但大多数东西都被当做压箱底,只会晒出来一部分,她明面上的嫁妆与崔净相差不大,只是因为祖母那一大批书才显得格外多。 书籍是被士族视为家族根基的东西,落魄士族即使吃不上饭也不会轻易变卖书籍,更何况这是江左小谢嫁妆里的孤本,十足的贵重。 不过,崔家人看着眼热归眼热,却并没有争夺,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谢成玉在住进佛堂之前就将自己的产业分过一回了。 她与崔玄碧闹僵后就不再理家事,所有时间都用来经营自己的生意,早已不知道赚下多少产业。 当时拿出来的东西就已经是个很庞大的数字,所以其他人知道她把所有嫁妆都留给了崔凝之后,虽有人不平眼红,但并没有生出争抢的心思。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当年的嫁妆已经翻了很多倍,光是产业契书就有四十张之多。 凌氏拿不准这件事是不是婆母有心谋划过,不过她正好不想把东西拿出来扎别人的眼。 要知道这世间多少争执,都源于“不患寡而患不均”。 成亲的前两天晚上,凌氏过来与女儿同住,躺到被窝里之后,神神秘秘的掏出一卷春宵图。 她这厢还不知如何开口,崔凝看了图后,一脸疑惑,“咦?这不是双修吗?母亲拿这个作甚?” 凌氏惊道,“你看过?” “是啊,我小时候在道观藏书阁晒书的时候,发现过一本双修术,里面有几张粗糙的双修图,二师兄不让我看。”崔凝摸着下巴回忆道,“后来这本书就不见了。” 一般小娘子到了一定年纪,见到心动的郎君,自然而然便知道羞答答了,崔凝这连双修图都看过,居然还一副“这玩意有什么奥秘”的好奇模样…… 凌氏突然觉得任务艰巨。 之前在女婿面前丢过一次脸了,这一次说什么都要给女儿说明白,免得洞房闹笑话。于是凌氏事无巨细地给女儿开课,讲到最后,她一个连孩子都生过三个的中老年妇女都羞的不行。 看着女儿淡定无比,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凌氏心中犹疑,“你,听懂了吧?” 崔凝打了个哈欠,“懂了,母亲安心。” 安心?凌氏更悬心了! 哪有小娘子听懂这档子事,居然会是这个表情? 凌氏宁愿她没有懂,倘若懂了还是这反应……以后该不会对这方面毫不感兴趣吧?但是该讲不该讲的都讲的清清楚楚,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凌氏带着满心忧虑翻来覆去,到了成亲这日,眼下已经一片青黑。 亲迎这日,崔凝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慢悠悠的开始沐浴。 婚礼仪式在黄昏之时,时间尚早,青心青禄伺候崔凝换上崭新中衣,擦干头发,退到一侧,由两位妆娘开始梳妆。 崔凝的眉毛不是细细弯弯那种,现在都流行把眉剃掉,但妆娘并没有强行修改,只是刮掉杂毛,顺着眉型画了一双羽玉眉,眉毛上边缘平直,下边缘上扬,从眉峰向后拉长,看上去有一种清冷疏离感,却又在眼尾处扫了大片胭脂,犹如桃花花瓣晕开,将冷与艳结合的恰到好处。 梳头用了很长时间,两个妆娘一点一点将发髻盘起,中间还要垫上假髻,待差不多梳好,已申时中。 待妆发完成后,她暂时只穿上外衣,那些繁重的发冠和礼衣暂时还没有上身。 崔道郁、凌氏、道衍进来与她话别,殷殷嘱咐。 凌氏别开脸按掉眼角的湿意,待平复情绪,一转眼见丈夫哭的不能自已,泪水沾襟,胸口已然湿了一小片,女儿正笑嘻嘻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慰。 在一旁原想劝着点新娘子不要哭花妆容的妆娘一时语塞,就……没见过这种。 崔净抱着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进来,他一见到崔凝便叫,“姨姨。” “珺珺。”崔凝惊讶极了,握住他肉肉的小手,“他没见过我,怎会认出我是谁?” 崔净半个月前才到洛阳,小孩子长途跋涉过于辛苦,便在家休息不曾带出来见人,直到今日崔凝才是第一次见到。 崔净哭笑不得,“这臭小子,也不知道随了谁,见到美人就会喊姨姨。” 小孩乐的眯起眼睛,“香香。” 童言稚语引得众人发笑,崔道郁趁人不注意悄悄抹干眼泪。 “郎君,娘子,前头来亲迎了。”有女使跑来通报。 “我们先出去了,快继续装扮吧。”凌氏道。 妆娘手脚麻利的给崔凝戴上钗冠,在唇两侧点上妆靥,补了点唇。 侍女执礼衣替她换上。 这两年崔凝长高了很多,却没有长多少肉,所以她的钗钿礼衣进行了一些细节调整,使得一层层宽大的礼衣叠加穿在纤细的身上,庄重之余还显出几分飘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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