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已经不关心这些了,若是从前无趣的时候,必定会嘲笑好一会儿。 可她现在……实在是太累了。 应付了五皇叔还要应付谢迟顾。 谢迟顾出了宫门后,终于想明白有哪里不对劲了。 明明越祈安嘲讽的是他,什么一条命换不来他的清醒。 沈素干嘛上赶子将罪名挂在自己的头上,还说日后定当勤勉,难不成她是欠虐体质? 这边沈素将新泡好的茶水亲自送到了越祈安的跟前,还不忘与他道谢:“刚刚多谢越大人伸以援手,不过大人不是报过恩了,怎么——” 不怪沈素多嘴,实在越祁安人设在那,权谋文男主怎么可能不步步为营呢。 越祁安盯着她头顶,面不改色:“上回殿下将奏章送予微臣时候的这份恩情,微臣自当铭记,便一并报了。” 沈素干笑了一声,奏章……说的是她那晚上潜入首辅府中正好撞见五皇叔的那次吗? 的确是给了越祈安不少好东西。 “听越大人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要与本宫一刀两断了,待这恩情都还完了,岂不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沈素的话音里夹带着几分惆怅。 她的充电宝啊…… 越祈安察觉到了沈素话音里的失落之意,又觉刚刚未免冲动,便道:“同在朝堂,抬头不见低头见,除非一方远离,不然怎么能不见。” “说的极是。”沈素的面上已经浮现出了笑意来。 听越祈安这话的意思,倒是有种来日方长的意味在其中。 看来她先前送奏章一事做的极为正确,这不就在一开始讨好了越祈安。 虽然之前没有说,但心里还是记下了她的好事一桩。 将五王爷喝的那碗茶倒了后,沈素突然道:“本宫不知越大人心中到底作何感想,但本宫也只有一句话奉劝大人,本宫那五皇叔,可不算得上是什么好人。” “不仅仅是五皇叔,还有那些与你阿谀奉承的朝臣,混迹在你身边的那几位,也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越大人若是想要继续往上爬的话,还是要将裤脚上的泥全都收拾了干净,不然踩下去的每一脚算不算得上是沼泽还未可知。” 越祈安凝眸,眸底黑泽泽,唇角微勾,等待着沈素下面的话。 可是瞪了半晌,面前的人也没有再说一个字,他只得沉声开口问道:“听殿下这意思,是不想要那至尊之位。” 沈素敛眸看向他,已经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 毕竟一般在说人坏话的时候,为了彰显自己的高贵,或是想要拉人入伙,总是先贬后褒。 贬说的是旁人,褒奖属于自己。 或许褒奖也不会说的那么露骨,大多时候只要开条件便好。 譬如:你若是站在我这边,我便许你荣华富贵,许你一步登天之位,丞相之位如何,封地要哪一块,若是想要兵力的话,我也可以允诺。 可她什么都没有说。 “本宫是觉得,这朝堂纷争诡谲,不大适合本宫这性子,本宫向来自由惯了,就向往外面的生活,最好是自耕自食,远离喧嚣,就做那种隐士,听上去分外潇洒。”说到此处,沈素的眼角都是亮晶晶的,看上去格外明艳。 越祈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随后便收了视线道:“其实殿下——” “你不会劝本宫去争什么皇位吧,如你所见,本宫在你心目中的印象实在是说不得上有多好,就是越大人愿意帮本宫,本宫也没那个心气去争。” 更何况于越祈安不愿意帮。 他注定是这本书的主角,有了他的帮助,争权夺位自然多了一半的把握。 原身去了之后,越祈安凭借自己的能力,加上诸多势力帮助下平步青云,手握幼子,成为今世至高无上的权臣。 她沈素都多大年纪了,如何也不会成为受人拿捏的幼子。 还是省省吧,活得长一些才是硬道理。 越祈安闻言,不得不深深地看着沈素。 像是要看穿她心中真正想法似的。 可沈素这副模样,看上去还有几分稚童的天真无邪,与他简单的诉说着日后的小小心愿。 并不像是装的。 越祈安这个时候才觉得,他自以为很了解这位太孙殿下,实际上不过只是外人口中相传的皮毛而已。 她也并非那些人口中所说的那般荒淫无道、毫无才学、只知杀戮。 也并非他自己所想象的那般不知礼数的无耻之人。 “微臣想问一句,殿下可否愿意做个交易。” 沈素微微一愣,抬眼对上了越祈安的视线。 茶水的雾气已然消散,只余下了茶面掩映出来的黑影。 “什么交易。” 涟漪荡开了一圈。 越祈安的唇色浅淡,看不出来悲喜,甚至情绪都没有半分的外泄。 可在沈素看来,眼前之人似是在斟酌,还夹杂着一丝懊恼。 似乎是因为先前一番话的冲动而感到懊恼。 “对付他们。”越祈安的视线凭空多了一丝郑重。 沈素眨了眨眼,瞬间便明白了过来越祈安口中的“他们”到底指代何人。 就类似于她五皇叔之流,若她没了,其实这天下也并非找不到继承人。 因为她的叔父实在是太多了,一茬接着一茬,还有呆在藩地做地头蛇的…… 除了皇室之外,更有地位不凡的连襟。 譬如是与皇家结了亲事的,在皇家的搀扶下,女婿一飞冲天。 说起来不齿,但谢家祖家的确是倚靠此事一路往上爬的。 只不过他谢家的地位不同于一般,所以敢在外头嚼舌根子的必须脖子要比嘴硬。 不然也只能是落得个一命呜呼的下场。 “为何是本宫。”沈素挑眉。 “殿下忘记还欠微臣三百两金。” 越祈安这话说的淡定,好似一切煞有其事,又状似无意。 沈素呵呵一笑,没有应话。
第40章 拉拢成功 “殿下眼下是微臣最好的同盟,微臣别无选择。”越祈安又顺势开口,隐隐有拉拢之意。 沈素心惊,起身为越祈安倒茶,假做面色淡定地望着他。 “刚刚本宫已经说了,只想过简单的日子,帮些越大人的小忙也就罢了,至于那些大事,本宫就算了吧。” 剧情走偏了,她实在也不知道该给越祁安什么反应才好,也实在猜不出此刻越祁安是否真心还是试探。 空气静默了一会后,越祈安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随着杯子与桌面发出碰撞的“咚”声落下后,他又开了口。 “说实话……殿下很不一样。” “不过是不愿意继承大统而已,纯属个人选择,没什么不一样的,”沈素抿唇,面上一片坦然,“本宫猜想……越大人心中兴许还在犯嘀咕,本宫乃是皇室正统继承人,只要活到了时候,这天下便是本宫的,古往今来,王权之位是众人争破了头也想要的位置,一朝得势,便可踏众生于脚下。” “听起来得多畅快,想着本宫只要借你手必定能活到那个时候,本宫为何想不明白是吗?” 越祈安没有说话,答案不用多说便已经展露无疑。 他便是这么个意思。 “越大人,本宫觉得你真的很不了解本宫。”沈素单手支着下巴凑近了越祈安的脸庞说道。 越祈安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眼底黑漆漆一片,“是吗。” “不过之后还有时间,本宫觉得和越大人这场交易可办成,正好也给越大人一个机会了解本宫,大人觉得如何?”沈素朝着越祈安伸出了手来,一本正经。 实则内心窃喜,努力终归有回报啊,所以说,这个人啊,还得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沈素努力瞪圆了眼睛展现真诚。 越祈安迟疑地与她的手交握,“好。” 已经坐了小半会了,越祈安起身道别。 “本宫送送大人吧。”沈素起身拍了拍衣裳道。 一旁的昭月急忙拉住了她,小声道:“殿下还是别去送大人了,万一被人瞧见了——” “说的也是。”沈素干笑,越祈安从她这府里出来若是被人瞧见了,外头估计都已经要传遍了。 若是再让人瞧见她亲送越祈安出来,外头估计是要腥风血雨一片了。 “多谢殿下的好意,”越祈安难得朝着沈素露出了一个看上去还算是真诚的笑意来,“就不必相送了。” 略施一礼,越祁安转身离开,在沈素未看见的角度里,笑容已经全都收敛了干净。 越祈安的目光阴沉,步子不缓不慢离开了太孙府。 “大人为何要与太孙——”飞童低声询问。 越祈安抬起手来整理着长袖,“好用的刀子还是尽早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况且……还是一把缩在刀刃里的刀子,最是能够惑敌。” “可太孙说她不爱权势,此话听来多少有些……”飞童皱眉道。 连飞童一个侍从都不相信沈素的鬼话,沈素倒是自己将话说的十分圆满。 生怕他不相信。 越祈安闻言唇角微勾,抬头看着傲然独立在宫墙内金光闪闪的宫殿,“可能是吧。” 金銮殿巍峨独立,古往今来,那是多少人想要攀登的高峰。 王座之下,又有多少失败者的鲜血。 一朝成王,睥睨天下。 世人所追逐之物……无一例外。 飞童顺着越祈安的目光看过去,终是没有再问下去。 沈素慢条斯理地理着耳后的碎发,见昭月正在殷勤地帮忙收拾,便朝着他招了招手。 “过来。” 只听见“扑通”一声,昭月已经跪在了地上,双手拉着沈素的袍子,埋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开口道:“奴才知错了。” “错哪了?”沈素盯着他的手道。 “路上不该与五王爷说话,这事应该办的小心谨慎,不能让人拿捏了话柄。”昭月斟酌着回道。 “没了?”沈素皮笑肉不笑。 昭月的头埋得更低了,“还有……奴才带回来的那些人长相可怖,是奴才没有细心挑选。” 沈素右手拍额头,“看来你是没明白。” “那……奴才是做错了什么?”昭月疑惑地抬头。 “本宫看样子很缺男人吗?”沈素望向这双纯洁眼神的时候,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昭月“啊”了一声,立即又低下了脑袋,“殿下当然不缺!” 沈素将他纠缠的手强行从自己的衣角扒下来,刚刚坐定,又听昭月开了口。 “越大人来了,殿下什么男人都不缺,那殿下刚刚为何不留住越大人……”昭月依旧是满心疑惑。 沈素终于忍不住了,一个毛栗子赏在了昭月的脑门上。 “本宫现在怎么留他,你是觉得本宫被关禁闭的时间很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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