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说什么,自己夫君宠爱侧室,自己儿子还未娶正妻就带着通房满京都招摇,这事都传遍了京都世家,他们乔家父子惯是这副样子,这嫡妻空有美名,实则食餐饮水冷暖自知。 谢家,凭着嫡长子在朝中前途无量,这谢柔苏的求娶者不乏能人才俊,到今时今日还未定亲,可见这周氏极看重女儿的终身幸福,千挑万选总不能合心意。 如今京都之中,能跟乔楚天说得上亲的已是不多,这人家挑这个理,自是要赶紧想办法消除这等疑虑,就是装装样子,也要将人娶进门再说。 老夫人脸上飘过一丝嫌弃,斜着眼看向韩清婵说道,“人家这般说你就忍了?你怎么不将其中缘由解释一二?那柳氏乃医女,就是个贴身侍奉的药袋子。更何况她是罪奴之身,主母进门还怕她翻出什么浪花来?” “平日里也不见你嘴笨,跟冷尘拌起嘴来一个顶俩,怎么出了府门,见了别家娘子就张不开嘴了?都是女子,在府中立身有道,讨得夫君欢心,各凭本事。自己蠢还怕别人说嘴,你倒是把这份心气儿端住了,将那眼高于顶的谢家媳妇气焰打压下去才是正道。” 韩清婵知道今日来元熹格,免不了又要被奚落一番,是以羞红了脸也只能在旁陪笑点头。 “母亲教训的是,媳妇蠢顿,不知母亲可有法子,让那谢家回心转意?” 老夫人思虑片刻,轻笑道,“我这是糊涂了,怎不记得当年你为何不顾父命,非要嫁给延江来着?” 前朝纷乱之时,乔延江还名不见经传,韩家根本瞧不上他。 正是老夫人沈氏安排人马在韩清婵出游途中假意劫掠,乔延江正巧路过将人救下。 一是韩清婵致此芳心暗许,二是韩家碍于女儿名声清誉,只好将韩清婵低嫁。 然此事乔延江与韩清婵都以为是机缘巧合,并未做他想,时隔数十年,韩清婵才恍然大悟,原来保媒说纤竟也能行此卑劣之道。 “母亲,莫不是当年也是您……” 韩清婵话问到一半,便看见老夫人面露不悦。事到如今,再去追究多年前的手段谋划又有何用,说到底自己当年的确心悦在先,非他乔延江不嫁在后,再计较亦是无用。 老夫人话锋一转,“为人母者,自是希望儿女能有门与家族与自身都有益处的亲事,其中辛苦亦都是为了儿女。你看我儿子淇,空有着急的心,却不懂得筹谋,这才落了下风。不仅丢掉了一门好亲事,反倒让自己得了教女无方的坏名声。” “我年纪大了,所有安排谋划皆以侯府利益为先。从每个人的私心看来,我亦做不到不偏不倚。哪个心生怨怼我亦是懒得顾及,也没办法顾及。你既然选中了那谢家千金,就是用尽手段也要将这亲事说成,这才不枉一府主母之名。至于心中的那些个委屈,谁不是各咽各的,以后便不要再来我面前说嘴。” 虽然是数落了一番,但话怎么说,事儿怎么做,老夫人可都已经给韩清婵定了主意,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韩清婵正打算告退,今日早早下朝的乔楚天带着柳婉婉来了元熹格请安。 柳氏未进府之前,乔楚天都是从朝上直接去的防卫营,从不回府用午膳,可现在怕是再忙也得回来见上一面。 老夫人看见二人脸色便沉了下来,这是还在气恼乔楚天不给姑母面子,为了柳婉婉竟当着她的面处置裴博雅的贴身婆子。 “祖母万福,身体可好些?母亲也在,那倒正好。婉婉制了安眠清心的药枕,特来探望祖母。” 乔楚天将来意禀明便退到一边,婉婉双手捧着亲手缝制的丝缎篡花药芯棉枕上前,乖巧地说道,“见过老夫人、侯夫人。听闻老夫人身子不爽,奴家特赶制了此药枕,其中不乏清心舒郁退肝火的药材,辅以栀子香叶,可对入眠有所助益,还望老夫人莫嫌婉婉手脚粗笨。” 老夫人敷衍的说了一句,“有心了。” 待丽娘将婉婉手中药枕接过,她便又转身从阿瑶手中又拿了一个样式差不多的,只是用的丝缎颜色艳正了些许,正配韩清婵的身份。 “侯夫人,您的这个药枕填了人参及烘干的牡丹花瓣,每日枕着,可有益气养颜之功效,也请夫人不嫌弃婉婉的针线功夫粗才好。” 想想这柳氏便是谢家不肯嫁女的最大阻碍,韩清婵没有好脸色地说道,“你倒是有孝心,比起事后疗治,你可知除了诱因才是正道?如今人人都知道天儿对你宠爱有加,拿这些个讨好长辈又有何用?你是个懂事的孩子,难不成真要看着我侯府娶不到宗妇?” 乔楚天闻言便看向老夫人,知道这是自己母亲又挨婆母训斥了,是以竟要当面敲打礼敬之人,心下不满,目光阴森了几分。
第53章 蛛丝 从元熹格出来,柳婉婉转而福身说道,“少将军难得今日下朝早,不如去陪侯夫人用午膳吧,奴家赶制药枕,昨夜又……现在乏了,请将军恩准奴家告退。” 柳婉婉方才在老夫人堂屋外听到了「谢家千金」四个字,自己这刚被敲打过,便知道韩清婵去议亲不顺。 左右不是自己拦着她说不到儿媳妇,有何刁难,得让乔楚天去面前受着才好。 想来自己这罪奴通房的身份,在哪里都讨人嫌。虽然乔楚天现在待自己宠爱有加,可他早晚是要娶正妻的。 那谢家千金谢柔苏,柳婉婉也有所耳闻,出来的总归是明事理的,侯府费尽心思求娶,想来会做足面子,只要自己小心侍奉,应不会像那些刁蛮的不好相与。 乔楚天正色看了看她,勾起嘴角故意说道,“也是,且好好歇着,晚上还得领罚呢。” 闻言,婉婉绯红上脸,捏紧了手中帕子浑身僵硬,垂着脸微微屈膝便转身回了楚湘斋,边走还边在心里叫苦,“这乔楚天故意欺负我,倒是真的只我一人,可伺候不过来,得想办法促成这门亲事才好……” 乔楚天见婉婉走远,才换上一副冷峻面孔,想起同在屋外听见母亲要相谈的是谢家,便蹙起眉来。 昨日他去防卫营巡查,吴瑞安将查到的蛛丝马迹一一道来,其中涉前太傅谋逆之案的朝中重臣不少,除丞相一党之外,谢家也赫然在列。 户部侍郎这一要职在户部尚书一人之下,而今户部尚书康思明年岁渐高,实际公务早就悉数交给谢长柏全权处理。 他能做到这个位子,到底是借了谁的力自不用说。而太傅一案的关键证据便是由谢翰林指证的亲笔手书。 即使他们谢家不是曹丞相一党,却也都是踩着柳家满门上位的得利者。如今乔楚天正愁没有由头详查,现在议亲倒着实给了他机会。 看方才柳婉婉的神色并无不妥,乔楚天便知她不清楚谢家也牵涉她父亲的案子。 在元熹格外稍候了一会儿,乔楚天便陪着母亲韩清婵回劲松堂用午膳去了。 “母亲可是有意相看谢家千金谢柔苏?” 韩清婵拿着玉箸的手顿了一下,赶紧抬眼查看儿子的脸色,不知他这样问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天儿听说过谢家千金?” 乔楚天面色和悦,淡淡地说道,“儿子并不了解,是婉婉说,此女在世家贵女之中出类拔萃,想她一个常年深居闺中钻研医术的人都听过谢柔苏的美名,应该错不了。” “啊啾!” 楚湘斋里传出婉婉清脆的喷嚏声…… 韩清婵见乔楚天言下之意是心里满意这门亲事,便暗暗赞了那柳氏不愧出身名门,稍加提点便知道替自己解忧,也算是乖顺听话,想来正妻嫁进来之后也会守好自己的本分。 可外人哪知道她这个通房顺从不争,韩秋蝉轻叹道,“只是你之前在英国公府那般行径,人家主母挑理,说咱们侯府惯会宠妾灭妻,还将我羞辱了一番,你祖母也骂我嘴笨,竟忘记替你分辨,唉……” 乔楚天夹了一块母亲爱吃的西湖醋鱼放到韩清婵碗中,笑着安慰道,“儿子已经跟父亲禀明,这等做法要挡的,是那些族中多涉党争之人的念想,就这曹丞相也没打算放过儿子呢。母亲莫慌,如今谢家全要看那在户部任职的谢长柏的脸色。若是未来大舅哥能替我说上句话,应可事半功倍。” 韩清婵细细品了品儿子的话,便觉得甚是有道理,眉宇都展开了不少。 “难得你自己肯上心,这就不难办了,我还以为你整日宠着那柳氏,不愿娶亲了呢。” 乔楚天淡淡的笑而不语,与自己母亲,他不愿欺骗亦不想她担心忧虑,索性不说留有一线才是最好。 用过膳后,乔楚天便打算去户部会会这谢长柏,路过雅苑便看见柳婉婉站在院中等他。 想起刚才她气鼓鼓的样子,乔楚天便觉得可爱有趣,自己亦是浑身舒爽,便挑着眉近前。 谁知没等乔楚天开口,柳婉婉先说道,“少将军可是要去见谢家长公子?” 乔楚天下意识往自己身后看了看,这也没有别的眼线跟着自己,她如何得知自己意欲何为? 方才婉婉一回来便让阿瑶找乔子成,出府打听谢家府上常去的医馆、药铺,想法子套出了那谢长柏夫人常年心悸,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是以打听回来也不算难事。 她让阿瑶将自己赶制好的药丹用上好的镂雕食盒装好,交给乔楚天,并嘱咐道,“奴家改良了以往补心丹的配方,加了五味子酸枣仁为佐药,佐助生地收敛心气,更加了槐花蜜糖改善口感。妇人多不喜味苦,而补心需徐徐坚持方见成效,以往丹药难以下咽,恐难持久,这便是苦也吃了却不见起效。” “那谢长柏夫人因着心悸的毛病到现在也未有所出,将军若是能说服他给夫人服用此丹药,想来万事都好商量……” 乔楚天将双手叠放于身前,耐人寻味地看着她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娶了谢柔苏就不会夜夜罚你了吧?” 柳婉婉:“……” “你是魔鬼!幼稚的魔鬼!” 乔楚天接过那食盒,将声音沉了几分说道,“你父亲生前与谢翰林交好,你可知,却是他指证,那封大逆不道的手书出自柳太傅之手?” 被问及柳太傅一案,婉婉身子一僵,抬起无辜大眼似有些惊愕,片刻后又落下眸子柔声道,“现在是知道了,可朝中争斗应与后宅女子无瓜葛。医者仁心,既然我知道了谢长柏夫人的病,这丹药也做了,还是劳请将军代为转交吧。” 乔楚天略略点头,没再说什么便带着药离开了。 婉婉回到楚湘斋,阿瑶才将午膳又热了一遍摆到桌上。 “娘子何苦忙着为仇人儿媳制药,连午膳都不得空用?那种踩着别人尸骨上位的人家是要断子绝孙才好!” “断子绝孙?哼,那他们在撒手人寰之时就可了无牵挂了,这不是便宜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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