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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府上记录女眷月事的册子怎么不见了？” “啊？” “啊什么啊？一个通房，一个贵妾，记录每日服侍伺候的册子呢？” 阿瑶也不知情，并无半分装模做样的痕迹，她们怎会知道，乔楚天早将能发觉柳婉婉有孕的蛛丝马迹都抹得干干净净。 看阿瑶也不甚清楚，李嬷嬷又打听起若芳斋来，“对面那院怎么回事，这般怠慢老身，听说昨日才承了宠，今日便就恃宠而骄了？” 阿瑶犹豫道，“我一奴婢，不好妄议主子是非……” “呸！什么主子！除了正头娘子，便都是奴！岂有此理，龙远将军明知后日便要迎娶公主，竟还要这般急着纳妾，这哪里是诚意求娶，还真不把公主放在眼里？左右老身先替公主将这院子清理干净！” 阿瑶眨着眼，心想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可又不能表露出来，憋得好生难受。 柳婉婉嘱咐过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奈阿瑶只能欠身告退，先回了楚湘斋。 若芳斋的掌事女使是打从沈佳玥入府就跟在她身边的一个婢女琉璃，掌事的差事也是头一遭，昨夜忙乱，今日还未来得及伺候沈佳玥梳妆便被李嬷嬷找去训话，自是手忙脚乱。 沈佳玥想说，什么事情也大不过去跟老夫人和侯夫人她们请安，怎能平白的就把自己手底下的掌事喊走，是以非让琉璃伺候自己梳妆才将人放走。 等到琉璃站在李嬷嬷面前，人家脸色早已铁青，冷声道，“这是昨夜辛劳，今晨起得晚了？你是怎么做下人的？晨昏定省，这都什么时辰了？再者说了，我乃公主乳母，皇后娘娘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人，尔等竟敢怠慢，可见这少将军的后院疏于管理，今天老身就给你们立立规矩！” 沈佳玥在元熹格椅子还没做热乎，就听下人来禀，琉璃被李嬷嬷张嘴，竟把人打到吐血，晕死了过去。 沈佳玥噌地起身，手捏着帕子护住心口，惊呼了声，“怎么会……” 老夫人同沈冷尘脸色都阴沉了下来，面如死灰，十分难看。 沈冷尘更是急急上前，抓住沈佳玥肩膀边晃边问她，“昨夜少将军可有同你圆房？” 沈佳玥耳尖泛红，抿了抿嘴唇答道，“昨夜将军饮酒昏睡，并未圆房……” 沈冷尘长舒了口气，又看向老夫人，却只见她轻轻摇头，一脸无奈的说道，“宫里来的人都是领了圣上的旨意的，提前纳妾本就是于理不合，她们要如何发落，随她们去吧……” 沈佳玥又双腿一软坐回了椅子上，她这才明白，自己不甘心做出的选择，竟是这样的一条坎坷之路。
第100章 主母 韩清婵听到消息，便也来请老夫人示下。 毕竟侯府两代主母均在，李钰公主嫁进来也只算是新妇，倒是越不过她们二位。 老夫人看着已经慌了神的沈佳玥，便就嘱咐道，“等会儿我同夫人陪你走一遭，定不会让那位李嬷嬷为难你，可日后必要多加小心，莫要逾矩，否则我也护不住你！” 丽娘帮老夫人披上棕裘大氅，轻扶着她出了元熹格，身后一众女眷神情肃穆，紧紧跟随。 来到雅苑，正院院前，除了一小滩血迹，却已不见琉璃的身影。 李嬷嬷看见老夫人前来并不意外，浅笑着上前行礼道，“老夫人这么冷的天怎么过来了？这是怕老身没分寸，处理不好少将军后宅内务？” 老夫人也客气地笑笑，刚想开口却又听见那李嬷嬷说道，“昨日是武雍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口请求圣人把公主许配给少将军的，圣人念及武雍侯父子多年为国立下汗马功劳，这才应允公主下嫁。” “今日我等奉皇后之命前来为公主打点一二，却不想这新纳的妾室竟如此大胆，正室才能用的红绸红灯挂得满院都是，成何体统。” “想来是若芳斋的掌事不经事，便就让老身手底下的嬷嬷管教一番，谁知没挨几下就晕死过去，倒是不像个一院掌事。” 老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她知道新妇要立威，日后作为侯府主母才好拿捏下人，却没曾想这李嬷嬷这般厉害。 韩清婵转头回来瞥了一眼沈佳玥道，“就算你院里的女使不知道，你难道不懂这些规矩？不是在沈姨娘那儿学了段日子了吗？” 沈佳玥脸色惨白，轻声回话道，“昨日将军吩咐下来的急，院里的人又要腾挪又要布置，乱作一团，玥儿本也打算今日给老夫人请完安，回来便就将这些撤下……” 那李嬷嬷冷哼了一声道，“哼！别事事都扯上少将军，男子在外建功立业从不拘小节，可后宅女娘自己不守本分就莫怪旁人轻贱，传出去惹人笑话，武雍侯府的后宅这般没有规矩，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沈佳玥红着眼瞪向李嬷嬷，只能抿住嘴唇，却不敢还嘴。 说沈佳玥可以，但说武雍侯府没规矩这便让两代主母的颜面都有些挂不住了。 沈老夫人微眯了眼，侧脸示意丽娘上前应对。 丽娘微一欠身，上前一步，依旧一副冷漠的面容说道，“见过李嬷嬷，若芳斋昨夜的确都是按少将军的意思办的。自古以来，女子出嫁从夫，无论是高嫁还是低嫁，入了侯府自是一切要听从少将军的安排。这沈氏是妾，自然不敢违抗将军的意思……” 李嬷嬷刚要开口，却听见丽娘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今日少将军并没有再交代什么，倒是可以随了李嬷嬷的愿……来人！把若芳斋的正红都撤了，咱侯府的规矩就是侯爷跟少将军，倒是没听说哪个敢笑话的！” “你！” 老夫人便就在这刚好的时机开口了。 “李嬷嬷，皇后难道没跟你说，侯府里的差可不好当，我看这正屋里的东西添置得差不多了，你们这么大帮子人是打算今后都住在天儿的院子里伺候？那便是满院子都要挤满人喽，我老了，就怕闹腾……” 韩清婵接着话茬说道，“府上备好了听凭差遣的下人，除了李嬷嬷，再留下三两个用得顺手的便就足够了，知道的是暂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把我武雍侯府拆了建公主府呢！” 两代主母均在，李嬷嬷碰了个软钉子自然气不顺。可毕竟是宫中老人，什么时候该收敛锋芒，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公主不在，她也就是个下人，没人会看着她的面子就撒开一府主母手中的权柄任其随意说嘴侯府。 老夫人又给了丽娘一个眼色，便见丽娘从怀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荷包双手交给李嬷嬷，她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满满的金瓜子。 “有劳李嬷嬷一大清早地过来忙里忙外，是侯府疏忽了，这你拿着，给一众宫里来的添茶水，买些瓜果祭祭脾胃。” 李嬷嬷瞬间将蹙着的眉心打开，瞳仁在眼眶里左右盘算了一番，心想，“这一袋子金瓜子得买多少瓜果！” “多谢老夫人，按照规矩，今日老身会连同两位宫里的女使留下，剩下的在大婚那日陪着公主一并入府。此番只因事急从权，老身亦是听旨办差，还请老夫人侯夫人多加体谅……只是这雅苑……” 韩清婵挑了挑眉道，“楚湘斋那位挪去劲松堂旁边的清莲阁吧，那里僻静，定扰不到这雅苑里的主子。” “夫人，那玥儿呢？” 沈佳玥清楚，如今可不敢在这风口浪尖上现眼，这要是惹怒了公主的乳母，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你哪儿也不用去！” 武雍侯乔延江同乔楚天下朝回府，一进门就听说了李嬷嬷处置了若芳斋的琉璃，这手腕果决，便就让乔楚天脸色十分阴冷。 “少将军！” 沈佳玥如同见到了护身的金钟罩一般，小跑着迎上去，娇弱可怜地说道。 “将军可回来了，妾身怕……” 李嬷嬷一撇嘴道，“搔首弄姿，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眼见着已经缓和的气氛，却又一次剑拔弩张起来，乔楚天冷声道，“人还没嫁进侯府便就这般霸道，这就是父亲为儿子求娶的良配？” 乔延江一早料到乔楚天不会乖乖顺着自己的意思迎娶李钰公主，但却没想到他沉得住气到此时才要发作。 比起违抗圣旨，侯府里这些都是小事，乔延江未加理会，冷着脸回了后院。 “是谁打的若芳斋的掌事？” 乔楚天怒声问道，只见李嬷嬷身后一个稍壮一点的婆子不以为意，大步上前应道，“是老奴奉命管教这个没规矩的婢女，妾室的女使竟……啊！” 少将军乔楚天手起刀落，破天刃出鞘只消一道寒光，那婆子的右手应声落地，鲜血溅出两丈远，李嬷嬷的脸上身上亦未能幸免…… 扔下一脸错愕的众人，乔楚天自顾自地转身去了前院，独留下冷冷的一句，“我就是规矩！”
第101章 信他 躲在院子角落看热闹的阿瑶也吓了一身冷汗，小跑着回来禀报道，“娘子，将军回来了！刚才打了琉璃的那个婆子，被少将军砍了右手！李嬷嬷都吓傻了……可怎么……” 柳婉婉一边整理医书典籍，一边抬眼去看面色发白的阿瑶，轻声道，“你是想问，还以为将军只会因为我出手，怎么竟为了沈佳玥也会动怒？” 阿瑶瞪大双眼，用力点头。 田嬷嬷将一个大木箱搬出来，给柳婉婉装书之用，笑着同阿瑶说道，“你还看不明白？将军做这许多便都是为了咱娘子！” 阿瑶歪着脑袋，眼仁左右转了几圈，突然恍然大悟道，“哦！难怪今日那位李嬷嬷就冲着若芳斋去，倒是不曾为难我们。那沈佳玥费尽心机，为了做将军的女人，竟是做了稻草人，真是地狱无门她自己非要闯进来，倒也怨不得咱们。” “就你话多，快点收拾吧，给咱指到哪个院子去了？” 阿瑶回道，“侯夫人说，挪去劲松堂隔壁的清莲阁，想是心疼咱娘子，才寻了处极好的清静之地，一会儿夏嬷嬷就该带人来了，我去帮娘子拢衣裳首饰。” 柳婉婉放下手中书籍，转头看了一眼那些每日制药所用的工具，倒是有些不舍。毕竟都是乔楚天亲自画了图样做给她的。 自己如今像逃难一般躲了出去，怕是再没机会回这楚湘斋了。 老夫人让杨伯把受伤的婆子送去医治，面色淡然地走到惊魂未定的李嬷嬷身边，缓缓说道，“我说什么来着，侯府的差不好当……李嬷嬷，倒不如省把子力气，多看顾着你家公主才好。” 说完，丽娘便扶着老夫人回了元熹格。李嬷嬷站在原地，这才缓过神来，狠狠地盯着沈佳玥不发一言。 韩清婵命人把院子清理干净，便亲自带着夏嬷嬷去了楚湘斋。 柳婉婉没想到侯夫人会亲自来接她，竟因为对外称病，实则好好地站在那里装箱而感到略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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