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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自讨没趣，倒要想想自己在这场周旋之下能捞到什么好处。 椅子还没坐热，常嬷嬷就来禀告，“殿下，不好了，太子妃下红了！” 李睿露出阴沉不耐之色，他倒不是关心王福春和她腹中的胎儿，只是若能早些生出嫡长孙，巩固储君之位，拿捏平南郡王王莽。然而胎死腹中，便倒也没什么价值。 “御医怎么说？” “查看之下，怕是……怕是没了……” 常嬷嬷一脸惋惜，可却是很无奈。 王福春有孕之后，虽然未再遭到太子毒打，可被挑了手筋脚筋，如同一滩烂肉一般，进食如厕都在床榻上，生不如死，心情怎会好。 心情苦闷，腹中胎儿自然难以保住。 李睿起身，怒冲冲地去了坤宝殿。 一入殿门，李睿将连同常嬷嬷在内的一干人等都赶出殿外，这架势实在骇人。 王福春脸色惨白，头发散乱，因为疼满脸的汗沾着发丝，憔悴不堪。 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腹中胎儿是自己的保命符。可如今胎死腹中，怕是自己的大限将至，是以不再祈求太子饶过她。 这般癫狂绝望的眼神，倒让太子想起顾诚公主的模样。 他恨王福春，比憎恶皇后还要痛恨她。若不是为了保住储君之位，寻求平南郡王的支持，他怎会忍痛与柳婉婉退婚。 即使柳太傅获罪，只要他不退婚，柳婉婉便就是东宫的人，定不会被牵连受累，更不会以罪奴的身份被乔楚天捡走。 他恨王福春，若她是个有气节的，不贪这太子妃的名头，不作践东宫嫔妃，不以父亲手握兵权要挟，或许他还能忍她，至少任她顶个虚名，无宠无罚地过完这一生。 他恨毒了王福春，几次三番为难柳婉婉，辱骂她贬低她，那在太子心中至纯至美的人，岂由王福春这贱人指摘半分。 他恨王福春恨到一见她就想杀掉她。这般痛恨却还要忍着恶心与她圆房，谁知她竟不争气，坐不住胎。 原本以为还要等待怀胎十月，瓜熟蒂落那日，再送她去见阎王，可如今便是不必再等了。 只可惜，如今嫡长孙没了，王福春的死怕是会让王莽不再受控，这是李睿冒不起的险。 想到此处，太子深吸了口气，敛下先前的盛怒，换了副安和俊朗的神情，缓缓说道，“你无事就好，养好身子，孩子还会再有的，吾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太子头也不回地出了坤宝殿，只是他这般阴晴不定，让虚弱的王福春更加战栗，瞪着惊恐的双眼，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太子妃滑胎，让李睿不得不尽快想办法从潇莫言那里弄到那毒药，且他还想行一箭双雕之计，换了身常服，悄然离开了东宫，去往藏匿赵弦礼的处所。
第139章 反目 夜深，京都西市，三十二坊一个隐秘的小巷之内，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闪下一个披黑袍的身影。 不远处的房檐上，俯着另一波黑衣人，谨慎地注视着身披黑袍的太子李睿。 见他入了巷内一间民房，房檐上的黑衣人让同伴回去禀报，自己则继续盯梢。 他们不知道，这间民房只不过是李睿掩人耳目的一个秘密地道入口，外面看起来是民房，进去之后家徒四壁，只在内室里有一地下密道，通往三十二坊最大的勾栏楚情轩。 无人知晓，这楚情轩的四层楼之上还有一处私家阁楼，平日从不待客，大隐隐于市，最热闹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 赵弦礼就被李睿软禁于此，就算有心人监视太子行踪，跟到民房亦无碍，门口有人把守，且有机关，想要硬闯是不可能的，潇莫言的随从找到的也只是这样一个无用的入口罢了。 李睿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从暗道直接登上楚情轩阁楼。 赵弦礼被每日好酒好菜供着，还有专人为其疗伤去疤，面色看上去还比之前精神不少。 见到太子，赵弦礼半眯着眼睛，露出不屑的神情道，“太子殿下也不嫌累得慌，见天的大半夜跑来看望本国公。若是我猜得没错，哼可是那潇莫言回来问大雍要银子了？” 太子李睿斜眼瞅着他，勾起一边嘴角，心想，“倒是个心明眼亮的，省了自己的唇舌，只是这样聪慧的人，万万留不得，可他与婉婉竟被下了同生咒……” “英国公身体恢复得不错，竟还有精神打听外面发生的大事。” “太子殿下，我劝您快些放我回去，如今本国公已不是戴罪之身，您可是对外声称保护才将我藏匿。如今该定罪的定罪，该发配的发配，太子殿下还能用什么借口将我留在此地？” 赵弦礼说的没错，如今潇莫言要大雍出银子，这件事情如果自己处理不好，他闹到圣人面前，圣人提说让英国公出面，那就再也无法从赵弦礼口中问出四皇子李阔的下落了。 太子李睿，从小如履薄冰，看尽世间人心险恶，他不能将威胁自己储君之位的人留在这世间。 一日不除掉李阔，他便一日不得安睡。 柳婉婉用同生咒和公主李钰的口让太子李睿相信，赵弦礼杀不得。可在皇位和她之间，李睿定然还会义无反顾地舍弃柳婉婉。 比起同生咒，太子更希望先找到李阔，之后便会毫不留情地将赵弦礼除掉。 他虽然舍不得柳婉婉，可如今木已成舟，她柳婉婉已经名副其实是乔楚天的女人，再无可能名正言顺地成为大雍的太子妃了。 想到此处，太子眼中浮出一层寒气，沉声道，“本宫今日来便是最后一次，英国公睿智，应该知晓我心中的所图，有些事情为大局，本宫都可舍弃！” 赵弦礼掀了眼帘，看向这个面上清风霁月的储君，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说得真好听，大局？您一个人的大局罢了，今日便是杀了我，也不会告知四皇子的下落，且我一死，英国公府、武雍侯府、曹丞相皆会支持四皇子，不知殿下扛着谋害国公戕害手足的罪名，还能在东宫住上几日？” 赵弦礼不慌不忙，正是因为形势这般，乔延江早就看清楚了制衡之道，才请旨让太子来主审赵弦礼的案子。 如今案子水落石出，四皇子的下落却没有半分线索，太子又急着与那潇莫言做交易，今夜，是他最后的机会。 赵弦礼一直深藏不露的一身内力，太子并不知晓，是以把守阁楼的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都是些信得过的守卫而已。 可为他疗伤的这位医者不简单，是太子李睿重金请来的苗疆蛊门传人伍贾晨，不到万不得已，太子不会让柳婉婉也身受蛊毒的折磨，如今没旁的办法，李睿下了决心。 只见那医者从一竹编的小篮罐里，用竹夹子掏出一条半尺长的蠕虫，坏笑着让守卫将赵弦礼按住，并捏开嘴巴，准备将这蛊虫塞进他肚子里。 眼看那恶心的长虫涌动扭曲着身体，就要到自己嘴边了，赵弦礼已经准备好不装了。 可谁知此时阁楼入口处窜出呛鼻的浓烟，是顺着密道来的，顷刻间众人便被浓烟呛得睁不开眼睛，守卫只能开窗换气。 “不能开窗……咳咳……” 太子喊的太迟了，烟已经顺着窗窜了出去，这便让潇莫言报信通知的乔楚天在高处看了个正着。 “在那儿！” 乔楚天飞身，凌空踏步，一破天刃劈开了又要关上的窗户，如神兵天降般闯进了楚情轩的阁楼。 就在他进去的同时，顺手放了一颗飞天火烛，将此处昭告众人。 太子被呛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嗓子疼痛干涩，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乔楚天，憋得脖子通红。 赵弦礼趁机使出内力，将控制他的守卫二人震飞，连带着阁楼四面的窗户和浓烟一并破开消散。 那施蛊的伍老头也被震出去好远，靠在墙边晕了过去。 乔楚天挥了挥手臂，待烟雾散去，看清了赵弦礼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刚刚一直悬着的心。 “思远兄再来晚点，迟青就要吃那大长虫了！” 赵弦礼见到少将军开怀笑道。 乔楚天顾不上跟他玩笑，微微点头后，转身正视太子李睿。 这个跟自己自小玩到大，亲如兄长的太子李睿。如今，怕是再也不能如同往昔一般。 不，或许从乔楚天再见柳婉婉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二人便注定再也不做不成兄弟了。 “殿下，如今曹元毅已被发配北疆，英国公应回府修养，多谢这些日子来，太子殿下的照顾，末将带他回去……” “慢着！” 随着浓烟散去，太子也终于缓过了口气，直起身子，怒视二人道，“思远，他将李阔私下扣押，欲图储君之位，吾不能放他离去……你说过的，这条路不易，你会陪吾走到登上宝座的那一日！” 乔楚天冷下眸色，双手抱拳道，“臣，亦未改初心，今日便在殿下面前承诺，四皇子绝不会与您再争储君之位！殿下可否承诺不再为难英国公？” 赵弦礼神情有些诧异，他知晓乔楚天一言九鼎，自己苦心藏匿的四皇子是布下的一枚关键棋子，如今他一句话就给摘掉了？ 赵弦礼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只希望乔楚天能达成此生所愿，跟柳婉婉幸福美满的生活下去，自己才能托生不再轮回。 “思远兄……” 乔楚天抬手，打断了正欲开口的赵弦礼。 太子同样也是了解他的，既然他能开口承诺，那四皇子李阔便不再是自己的心头大患。 然而，至此后，武雍侯府、英国公府，连同曹府，便都站到自己的对立面了。若是能顺利登基倒也罢了，就怕夜长梦多……
第140章 众叛 太子思虑了片刻，为帝王者，权衡制约最为要紧，能让臣为己所用是为君之道。 “思远，吾信得过你。你今日可以带英国公离开，只是……曹丞相怕不会如本宫这般好说话……” 乔楚天神色肃穆，冷声道，“曹诚不除，殿下亦不会安心，何不利用北凉王，将其连根拔起？如今战事在即，潇莫言在圣人面前要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太子惊诧道，“你不介怀与公主和离？那潇莫言与你可是夺妻之辱，你可想好了？” 乔楚天看着太子道，“若我先与公主和离，便不算夺妻！” 他眼神深邃，看着太子，字字清晰直达脑中。 乔楚天在告诉太子，是他先与柳婉婉退婚，自己并非夺人所爱。 这话中话，太子李睿听得真切，一脸无奈地微微点头。 他垂下眸子，片刻后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明朗的说道，“好！不如我们联手，彻底将那曹贼铲除，为柳太傅鸣冤平反！” 乔楚天不再多话，带着赵弦礼，从窗户飞身而下。一声口哨，狮骊从暗处奔了过来，二人刚好落在马背之上，一刻不敢耽误，奔向了英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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